荒星的景色和名字一样,哪怕近几年在皇帝陛下和关晖的意思之下,已经在为荒星人民重建家园,这里看起来还是十分荒凉。
陆谜最终还是和关如岁一起来的荒星,因为闻庭自己身处军事总局,抽不开身。
而据闻庭所说,荒星的乐园,比想象中的要惨烈。
于是便把陆谜的任务改为陪林清空和关如岁前往荒星,调查当年的事请。
正好军部也需要真相。
关如岁听到是闻庭的命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陆谜满意地申请两人宿舍后,白了他一眼。
他总在陆谜面前表现得很有孩子气,陆谜也早已习惯,签完字回头揉了揉他的脑袋。
林清空的宿舍也是两人的,因为她知道,闻庭会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到暮星时是夜晚,他们也不准备出去走走,各自回了房间休整。
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关如岁用通讯器给关今月和姆利斯各发了一条讯息,告知两人自己也在荒星。
“等我们探查完乐园,就去你从前找我的地方看看好吗?”
听到这句话时,关如岁正在回复关今月的讯息。
擦着头发的陆谜神色平平,看不出什么情绪,关如岁点头,“可以呀。”
第二天前来接待他们的军官,是一名上校,他并非藤蔓玫瑰人群,脸上的皮肤干燥得有些起皮,看着很沧桑,但是眼神明亮有神。
他穿着黑色军装先敬礼,“报告长官,我叫展鸿。”
三人站得十分板正,朝他回礼后一一作了自我介绍。
随后几人坐上前往荒星乐园的车,车上的展鸿向他们说明乐园的情况。
自从星历765年的藤蔓玫瑰实验结束后,大帝下令将所有藤蔓从乐园带离乐园,这里随之被废弃。
所有来访者都不被允许进入,只有一些军部的士兵驻扎在这里。
这样的要求一听就有问题,但那是大帝的命令,后来上位的陛下也没有更改,荒星的乐园就一直这么荒废着。
展鸿语气里都是遗憾。
关如岁听出来他的语气,抬眸看他:“乐园荒废下来,你觉得很浪费吗?”
他这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展鸿脸上。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嘿嘿笑,“其实我是荒星的孩子,从小就听说乐园附近土壤肥沃,种什么庄稼都长势喜人。”
“这样好的地,就这么荒废着也不是个办法。”
他说话带着一些荒星人民的口音,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这时候车停下,几人下了车。
旁边冲过来一个孩子,哒哒地跑过来抱住展鸿的腿。
大大方方地瞪着圆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三人。
林清空被萌的蹲下身和他打招呼,关如岁也弯下腰看他。
只有陆谜的注意力被侧边生长出来的麦芽吸引住,像是在思考什么。
两人逗弄着展鸿口中村民的孩子时,陆谜朝着乐园围墙的边界走去。
展鸿反应过来时抱着孩子,和林清空关如岁跟了上去。
陆谜站在黄澄澄的麦田前,随风而起的麦浪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穿着军装,关如岁和林清空都穿着白大褂,有村民注意到他们,眼里带着打量。
随后像是壮起了胆子走过来,看起来十分朴实的大伯是刚刚那孩子的爷爷,他喊着小宝下来,不要让上校抱。
小宝不情不愿地撇撇嘴,然后又乖乖让展鸿把自己放下。
其他人还没开口,展鸿就同他打招呼,问他怎么今天还来地里。
陆谜把视线从围墙转到麦田,这些麦子就种在围墙边,连过人的空隙都没有。
那些麦子靠近围墙的高一些,麦穗也更大,而从围墙至外,越远麦子的长势越差。
关如岁和林清空也看到了,心里也在想原因。
大伯看出来他们不是一般人,但又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就直接开口问:“长官啊,这乐园什么时候能推倒,给我们农民种地啊?”
说着他指向身侧的麦田,“你们看,乐园旁边的麦子长得这么旺,要是拿来种地肯定长得喜人。”
“这么好的地荒了这些年,多浪费啊。”他摇着头,语气里尽是惋惜。
“你们是来查东西的吧?查完能不能跟领导说说,把这地就放出来,给我们种粮食啊?”
他就这样目光满是期待地问,林清空笑着回他,“我答应您,如果我们的工作圆满结束,我就向相关领导申请,把地还给居民。”
大伯笑着点头,不断地重复着好。
就像是已经拿到了地的使用权一样。
几人笑着同大伯和小宝告别,回到乐园的正门,把通行证调出来给看守的士兵看了才成功进去。
饶是常年待在战场上的陆谜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第一个区域的牌匾上挂着人的残肢,四周是喷溅的血液。
乐园是一个很大的园区,分有进食区,休息区,娱乐区。
其中休息区和进食区就在对面,最大的地方是娱乐区。
区域和区域之间是墙隔开的,但是房间与房间,不,那并不能称为房间。
而应该说是笼子和笼子之间,是用巨大的特制铁网制作隔开的。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但蜘蛛网和灰尘并没有吞没掉可怖的痕迹,铁网之上有发黑的血迹,挂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毛。
还有一些抓痕和咬痕。
藤蔓的拟态确实都是野兽,但是在这里他们的确就只是野兽,是精神力狂躁的凶兽。
从分区就能看出来,那些藤蔓遭受的待遇和环境都差得离谱。
他们走进了休息区,看到的是黑红色的地面,墙上满是喷溅的血渍,没有床没有窝,只有零星几个的破损铁盆代表着这里曾经有藤蔓居住过。
这时候三人都说不出话,血腥味散去,但痕迹全在。
不敢想象当年的乐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血是藤蔓们互相残杀留下的,还是藤蔓的拟态狂暴之下杀了普通人。
怀着沉重的心情,他们把居住区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
好在进来时他们都穿着防尘服,全身都被包围住还能让关如岁有些安全感。
居住区的设施少得可怜,每个牢笼里面几乎都一览无余,关如岁一个个打开笼门,不是看见血就是地上的铁盆,带着凹陷。
他其实很想问一下,当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帝不是说这里是“乐园”吗?为什么这里更像一个地狱呢?
但现在无论怎么样,都没有活人能为他解答,只有地上存在的痕迹算作证据。
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关如岁走到一个网十分紧密的笼,几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能看到两个庞然大物。
他屏息打开网门,走进去发现是被人堆起来的草垛,但是草垛上也沾着血。
于是他拿起一边的叉,戳散了草垛,在里面看到了三具尸体,一个头骨的眼睛处带着爪痕,直勾勾对上关如岁的脸。
吓得关如岁动作顿了一瞬,又继续把草垛戳散。
里面还有一具尸体,很小,骨头上不带有任何伤痕。
关如岁就这样看着这具小小的骨头,地上有徽章,生了锈,但还是不难看出那是联盟军部的徽章。
也能证明,这些死去的人,是士兵。
但他们应该没有穿着士兵服,这些年过去军装更改过版型,却没有更改过颜色。
而这里找不到黑色布料,哪怕是细碎的纤维都没有,只有天蓝色的。
他用手拿起那一条蓝色的纤维物质,以及手上的徽章走出去。
门口正是已经查完自己区域的陆谜,手里拿着的,也是徽章。
两人对视着,闪过无数情绪。
已经能得出一个毫无疑问的答案,那时候,人类在自相残杀。
但是明明知道来了就是送死,为什么这里还会有这么多士兵,难道他们是被丢进来的吗?
展鸿和林清空也走了过来,展鸿手里甚至有三个军徽,沉重到他的手都在轻颤。
隔着面罩,仿佛都能看到他眼含热泪的模样。
但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这才仅仅是休息区,进食区的情况是不是更让人难以想象不知道,他们只能自己进去看。
走到进食区的门口,铁门上原本应该挂着大锁,现在只有几根铁链垂在把手上。
陆谜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地推开门,直直走进去。
他淡定的不像是在看什么残暴的凶案现场,更像是机器人,冷着脸扫视一切。
只有关如岁知道,他刚刚的动作并没有那么从容,只是一贯善于掩饰情绪而已。
刚在找到的徽章都被展鸿装起来,拎在手上,明明无上荣耀的军徽,每天都出现在他身上,但现在,他却觉得太重,压得他抬不起头。
林清空拍着他的肩膀,四人身上都带着摄像头,闪着红光。
这次他们分成两队,走向一左一右两个进食区,进食区的血迹更多,更浓烈。
四周到处都是发黑的红,浓郁的腥味仿佛穿过时间,透过防尘面罩钻进鼻腔,冲击着几人的感官。
如果让一个新兵或是刚上任的警察来,可能当即就吐了。
好在他们都是见过战场的人,尽管恶心,却也没有到想吐的程度。
地上散落着很多骨头,野兽的食物自然是小动物,所以进食区的森森白骨多得能堆起一个小山丘。
经过两位研究员的辨别,这里的士兵尸体并不多,大约有十一个。
休息区大约十七具。
最后一站是娱乐区,占据着乐园一般面积的娱乐区,里面有各种树木,以及这些年长得杂草。
四人步伐坚定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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