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这东西虽然都是阴邪身上生出来的,但沾染到活人身上那讲究就多了。
有的人阳气低,被阴物借路或者去了阴气重的地方身上都有可能沾染上一些,但这种只要晒晒太阳很快就能散干净。
有的做了恶事被冤魂缠身,这种人身上的阴气重,还会明显带着因果的恶念。
但他这个班主任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但身上却有残留不散的阴气,这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季南星看了班主任的面相,印堂清亮三火凝实,不是短命的相,也就不打算过多干预了。
班主任跟教官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走了,教官看着学生们道:“先列个队练一练站军姿,另外陈十一和季南星你们先到旁边去等着,等下再安排你们。”
陈十一老老实实的出列,季南星强忍着打哈欠的**,他是真的困到一秒都要熬不住了。
余光瞥见站在他正后方的人,在忍一个早上和就地倒下之间犹豫了一秒后,季南星选择了后者,于是眼睛一闭,直接往后倒了下去。
此时的宵野心情很烦躁,早上出门还没这么情绪的,这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烦躁。
尤其是站在他前面的人,那个上学第一天就迟到的家伙,背在后面的手一颗颗玩着他的手串珠子。
珠子是暗红色的,尾部还挂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玩弄珠子的手是雪白的,十指又细又长,那缠绕着珠串的手腕也是伶仃细瘦,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直接给捏折了。
太阳有些大,他们站在并不阴凉的地方晒着,班主任一直在跟教官说着话,他们就只能这么站着等着。
也许是太晒了,也许是前面那人一直不停玩珠子的小动作,反正宵野就是没由来的烦。
眼睛盯着前面的人,目光落在那背后的双手上,看着他一颗又一颗用指尖拨动的动作,整个心是一点都静不下来。
等班主任走了,教官重新列队,宵野心里那股没缘由的躁意才稍微松缓一些,站军姿也好,干什么都好,有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估计就不会觉得烦了。
宵野趁着重新整队的空当稍微活动了一下,再盯着前面,他那手串有多少颗珠子自己都要数清楚了。
只不过没想到他视线刚偏移了一秒,站在他前面的人身体似乎微微晃了一下。
宵野的心瞬间跟着一紧,身体反应比大脑要快得多,几乎是立刻就张开双手冲了过去。
季南星还没倒下去就被人给接住了,整个怀抱的热度明显比刚刚手掌的触碰要来得多,抱住他的一瞬间,一股热意轰然驱散了他身体里盘旋了十多年的阴寒冷意。
很舒服,第一次觉得原来温暖带给人的感觉是这样舒服。
一直强撑的困意也在这一瞬间被释放,季南星头微微一偏,十分干脆利落地靠在宵野的怀里睡着了。
宵野人都要麻了,一边是吓的,一边是慌的,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同学晕倒这种事。
在抱住季南星的时候,宵野脑子里想的是幸好被他接住了,不然这么瘦这么软的人,直挺挺倒在地上的话,那怕是要摔坏了。
但是接住之后呢,要怎么办?
宵野单膝跪在地上,抱着季南星的手甚至都不敢用力。
他没接触过季南星这种的,他的朋友不是在球场就是在滑板场,那都是随便对冲对撞的。
抱着季南星的感觉就像是手里捧着一只还没断奶的猫,软绵绵的,这让他只敢单膝跪在地上将人托着,连抱起来都不敢,生怕把人给碰坏了。
好在没等他僵硬太久,教官让围拢的学生散开,一把将季南星从宵野怀里接过抱了起来,又喊班长维持纪律后,快步朝着校医室跑去。
一旁的陈十一看到小伙伴晕倒被送走了,整个人也麻了,还以为自己能有个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是自己一个人。
别人在军训,他在旁边看着,独自一人,好尴尬啊。
也许是这几天累太狠了,也许是从宵野那儿得来的暖意太舒服,这一觉季南星睡得很实沉,一觉醒来人已经回到家了。
狠熬了几天也不是这一觉能补回来的,但他饿了,只能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找点吃的。
一从床上坐起来,季南星就看到他师兄坐在餐吧那儿姿势优雅地切着羊排,一旁还放了杯红酒,享受得很。
季南星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起床,晃晃悠悠走进厨房,看到保温盒里果然还放着一盘小羊排,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冰可乐,一手端着盘子也坐到了吧台那儿。
季元霆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睡得沉,从学校里把你抱回来你都不醒,半天都忍不得了?差点把你班主任吓死。”
季南星啃着羊排喝着可乐道:“我班主任身上的阴气是怎么回事?”
季元霆:“不知道,没感受到恶意,你近水楼台,想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查不是更方便。”
季南星夹了一颗煮熟的西兰花,沾了沾小羊排上的酱汁吃进嘴里:“我班上还有个男生,我跟他接触到的时候,我身体里的阴气被驱散了一些。”
可惜这阴气是他与生俱来的,不是驱散一点就能少一点的,最多就是维持一阵,然后阴气再次慢慢增长回来。
季元霆还没见过他的同学,闻言道:“极阳命格?”
季南星摇了摇头:“比极阳命格还要厉害,我怀疑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器。”
有极阴命格自然就有极阳命格,极阴命格的人运势低,很容易走魂,命魂不稳,一不小心就会撞鬼,没点自保能力,大多数都是横死的下场。
极阳命格就与之相反,身上火气强阳气重,鬼神不侵,命数的好坏不一而定,但这种人多半都身体健康,一辈子都撞不到鬼。
季南星也不是没接触过极阳命格的人,但跟他们接触最多就是不担心接触的多了会消了他们的阳气害人倒霉走霉运或者生病。
但从来没有一个是能直接通过简单的肢体接触反倒来消耗他体内阴气的。
季元霆沉思了一会儿道:“还没听过有这种法器。”
如果有,他和师父早就想方设法给小师弟弄来了,虽然小师弟已经习惯了跟阴气共存,但既然是活人,谁又愿意日日忍受连炎热三伏天的烈阳都驱散不了的阴冷。
连师兄都不知道,季南星也就没再问了,反正一个班的同学,以后的接触少不了,总能搞清楚原因的。
季元霆吃完了晚餐,将餐碟放到了一旁,拿起手机给师弟转了一笔钱:“我明天飞米兰,要准备一个秀,快的话两个月,最多不到三个月就回来了,你老老实实上学,高中生就该有高中生的样子,人间网的任务别随便接。”
季南星哦了一声。
人间网的灵异任务是官方给的,完成之后是有金钱奖励的,季南星会在里面接任务也不单纯是为了赚钱,主要是师父不在,漫长两个月的暑假无事可做,闲着无聊就去抓抓鬼。
这开学了,自然还是要以学业为主的。
他的主职是学生,他师兄的主职是服装设计师,很著名的时尚品牌的总监,是个大忙人,经常需要这样飞来飞去,跟他师父一样,一忙起来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人。
小时候他年纪小,师父和师兄都不敢放他一个人,于是只要外出就给他请假把他带着,现在他长大了,再过两年都成年了,也就不需要像小时候那样时刻带在身边,自然也就放心把他丢学校了。
至于钱财,季南星从小到大都不缺。
他们踏入了这一行的,难免会带一些天命,犯下五弊三缺这种命数是必不可免的。
五弊:鳏、寡、孤、独、残。
三缺:财,命,权。
季南星命好,但命也不好,他的命格犯了其中最难解的一个,他缺命。
连命都没有了,其他的五弊两缺自然就不会找上他了,所以通过攒功德苟命后,他倒也不担心会犯别的,钱财这方便当然也用得随心所欲了一点。
至于他的经济来源,那可就多了。
他师父大概是能力太强,五弊犯三,三缺犯两,非寡非独,命数很长,简单来说就是命硬,但穷。
所以收养了他之后,为了不把他饿死,转手就把他交给了师兄,就连他的名字都是跟着师兄取的。
除了户口本和领养关系挂在他师父的名下之外,他从小就是在季家长大的。
季家主要是做药物研发,手里握着好几个专利项目,随便一个就能吃好几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季家一共三子,季家大哥季云霆,现在季家的掌权者,季家二姐季妍婷,科研狂人,他的师兄是季家老三,小时候因为常常撞鬼以及走魂被师父收为徒弟。
而他对外是季家老四,虽然没进户口也没正式喊过爸妈,但跟他们也早就亲如一家了。
大哥很忙,尤其是接了季爸爸的担子之后,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了,于是最直白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给钱。
姐姐也很忙,经常在实验室,一年都难见到几次,于是承袭了大哥爱人的方式,也是各种给钱。
他师兄季元霆,家里有分红,还有特别赚钱的主职,日常接触到的也是各种奢侈品,给钱和买买买更是半点不手软。
至于退了休的季爸爸和季妈妈,人闲钱多,这会儿正全世界到处旅游,每天家族群里红包发不停,再时不时给家里的小孩转个账,就连霸总大哥都能经常收到爸妈给的远程疼爱。
每个月除开定期定额给的生活费之外,单单是这些额外收入,季南星都能收获几十万不等。
这让身上存款不敢超过十块钱的师父经常对他各种羡慕嫉妒。
季南星有段时间甚至一度怀疑,小时候师父不肯放他一个人只要外出就把他带上的原因,是把他当成随身小钱包用来付账的。
看着手机里到账的一串零,季南星忍不住笑了一下:“幸好师父不在。”
不然又要把穷得身上留不住钱的师父给气死了。
季元霆道:“你乖一点,没事别逞勇,我给你请了三天假,休息三天后老老实实去学校。”
将最后一根小羊排咬进嘴里,季南星嘟囔道:“早上直接带我回来不就好了,还非要去学校折腾一遍。”
季元霆直接屈指弹他脑门上:“这不是怕你去晚了会不合群被人排挤欺负,你倒好,直接一觉睡回来了,好了,我还要去收拾行李,碗你洗。”
季南星朝他挥了挥手目送他出了门。
屋内空了下来,季南星三两口把盘子里剩下的小番茄吃了后丢进洗碗机里,回到卧室翻找出睡衣进了浴室。
追了胡小蝶多久,他就有多久没洗澡了,案件结了,可以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
他现在住的这套公寓是大哥送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套内一百五十多平。
不是舍不得给他买大的,而是学校周边这已经是能挑选到最大的了,再远了上学可能就得开车,现在他住的这里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学校。
打开音乐,丢了颗浴球,季南星舒舒服服泡进热水中。
可惜热水再暖,也暖不走他身体里的阴冷,看着浴球一点点在水里鼓泡溶解的样子,季南星将自己往水里沉了沉,忍不住想到那个能驱散他体内阴气的男生,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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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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