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淋踏入厌世镜中,周身被一阵奇异的光晕包裹。待光芒消散,他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一片荒僻的森林。杂草肆虐生长,参天古树遮天蔽日,阳光艰难地穿透枝叶的缝隙,只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四周静谧得有些压抑,除了这满目荒芜,再无其他活物的踪迹。
婉淋脚步停在一棵古树下,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细细感知,并未察觉到一丝法力的波动。看着眼前景象,婉淋暗自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会碰上些诡异莫测的东西,还好只是一片普通的树林。
婉淋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光线愈发黯淡,到后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借着模糊的感觉,摸索着前行,头顶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儿的啼叫,在这寂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婉淋抬手从袖口抽出一张火符,轻轻一挥,符纸瞬间燃起火焰。借着火光,他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只见那些大树呈现出一种近乎深邃的黑色,可定睛细看,又隐隐透着几分诡异的鲜红,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再往上瞧,树冠上挂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模样竟有点像某种祭祀用品,整个森林仿佛被一层诡异的迷雾笼罩,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没走几步,婉淋便瞧见路旁有个怪异的人形物体。走近一看,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婉淋只觉自己肚子一顿翻江倒海,差点将前些天的剩菜都呕吐出来。只见一具少年的尸体被绑在架子上,一半的脸已经腐烂,蛆虫在腐肉间肆意蠕动,成群的苍蝇嗡嗡乱飞。婉淋强忍着腹中翻江倒海的恶心,双手合十虔诚道:“逝者安息,逝者安息,无意冒犯。”暗自腹诽:“怎么这么倒霉,今天出门应该给自己算一卦啊。”
继续前行,婉淋发现了规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具尸体,有大人、有小孩,有男有女,有胖有瘦。而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残缺不全。有的姑娘没了头颅,有的小孩缺了双腿,场面一度血腥,惨不忍睹,婉淋一度怀疑这是给人指路的路牌,只是这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婉淋不敢过多停留,加快脚步往里走。看着即将燃烧殆尽的火符,再望着前方那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满心无奈。
就在婉淋准备从兜里再掏出一张火符点燃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森林的深处,藏着一个神秘的村落。密密麻麻的高塔错落林立在林间,难以想象,在这般艰难的环境下,村民们是如何建造出这些高塔的。村庄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宏伟的神庙,庙顶飘扬着鲜艳的旗帜,在这阴森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眼。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婉淋耳旁响起:“你不该来这,我们不欢迎外人。”
婉淋这才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岁月在她脸上爬满了痕迹,婉淋回道:“婆婆,我迷路了。”
婆婆满脸不耐烦,催促道:“那就赶快走,反正别留在这里。”
婉淋不解,这位老婆婆像是在赶自己走,婉淋正待迈开脚步。
村长杵着拐杖,缓步走来道:“天色已晚,来者既是客,留宿一晚倒也无妨。”
老婆婆立马变脸,语气也柔和了起来:“虽说小村庄穷困,但多一双碗筷还是办得到的。”
婉淋没再多说,应了下来。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婉淋感觉镜中的时间流逝比外面快很多。
村长一瘸一拐的带着婉淋去了一间村长一瘸一拐地带着婉淋去了一间略显陈旧却收拾得颇为整洁的屋子。踏入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温柔地倾洒而下,映出一方质朴的天地。
婉淋抬眸,瞧见屋内的木桌上已摆上了几样简单的饭菜,虽不丰盛,却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
村长将婉淋安置在了第一排。
桌上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其中有两个少年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除此之外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婉淋环顾四周,竟当真没找到中年人。
村长见婉淋迟迟不动筷,问道:“小友,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婉淋这两天进食确实少,但一想到来时路上的路牌,肚子就翻江倒海,一点食欲也不剩了,婉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起来“我不饿,就有点渴。”
村长见状,微微眯起双眼,随即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小友啊,我瞧你身形消瘦,弱不禁风,精神亦是萎靡不振,面色苍白,血色不佳。如此模样,日后若有良人倾心于你,想要托付终身,只怕你也难以承担那份情意啊。依我看啊,你就是嘴太挑,胃太小……”
婉淋在神木林的日子,无人约束,那可以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婉淋听着村长这番话,心中满是无奈,只好象征性地夹了几根菜。
村长这才将自己的话匣子收了起来,转而严肃道:“后日,便是我们的神庙祭祀,到时候大伙都会回来看我们,我们得好好准备一番,切记不可懈怠。”
婉淋这才将耳朵竖起来认真听。
村长看着婉淋:“想必这都是天命,你也来吧。”
婉淋心想这镜中时间飞逝,想必花不了多长时间,况且也更能了解这镜中世界,思考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村长又对后日的事情做了一番细细谋划。
晚饭过后,老婆婆领着婉淋,沿着村中那蜿蜒曲折、铺满细碎石子的小路缓缓前行。四周静谧无声,唯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不多时,便来到了靠近神庙的房舍前。
婉淋道:“今天谢谢婆婆的提醒了,可有些事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老婆婆面无表情:“不用不用。”说完又补充道“别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婉淋思来想去问道:“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老婆婆则是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说完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婉淋推开门,屋内异常干净,像是有人居住。桌椅、床铺、器物,一应俱全。仿佛上一秒还有人在房间睡觉,下一秒就人间蒸发了。
婉淋没再深想,躺在床上,合上双眼睡了起来。婉淋常常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比如梦里遇到从前斩杀过的厉鬼冤魂来找自己报仇索命,再比如自己成了妈,为别人带娃……这就导致婉淋常常半夜醒来,身上全是冷汗。可能是婉淋这两天忙于奔波,这一觉竟睡得出奇的香。
太阳刚亮,屋外就传来脚步声,村长在门外敲了敲门,见无人应,便推开了门,在婉淋床前细细揣摩起来,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婉淋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枯槁人脸,婉淋只觉后背一凉,睡意全无。
婉淋跟着村长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发现昨晚两个少年也在,看上去睡意朦胧,或许也是刚才梦乡回来。
村长见众人皆已到齐,用着他那沙哑的声音道:“今日,我们便一同学习这祈福之舞。”语毕,他亲手为在场众人一一递上一把红伞。但见那红伞色泽明艳夺目,做工精巧细致,伞面上的纹路极其怪异,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村长随风而动,转瞬便翩然起舞。虽已至耄耋之年,可他的动作却娴熟流畅,每一次转身,每一回举伞,都似在诉说着一段曾经的故事。
婉淋静静地伫立一旁,目光被那美妙的舞姿深深吸引,不知不觉间竟看得微微出了神。然而,未等他回过神来,村长已经跳完了。
村长喘着粗气:“可要好好学习。”说完站在了一旁。
婉淋心中一紧,面上露出些许窘迫之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迈步上前。
婉淋的动作笨拙且僵硬,远不及村长那飘逸的舞姿。比如,下一秒应该抬左脚,自己却抬了右腿。
而其他两位少年似乎领略到了窍门,如鱼得水,进步神速!
婉淋好奇问道:“那个,是有什么窍门吗?”
两位少年异口同声道:“没有!”
婉淋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笨,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而跳舞方面就天赋欠缺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总是慢上半拍,或是做错姿势。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学得十分吃力,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烈日高悬,阳光倾洒而下。老婆婆蹒跚着步子过来,轻声唤着众人去吃饭。婉淋却摇了摇头。一来,腹中确实没有饥饿之感;二来,那潜藏于心底的胜负心悄然作祟。
婉淋身姿略显笨拙,却又带着一股执拗。他一遍又一遍,认真地重复着那繁复的舞步。
不多时已汗如雨下了。
村长走过来,招了招手,缓缓开口道:“小友,快去沐浴更衣。这般模样神明不会喜欢的。”一边说着一遍摸着胡须,目光柔和的看着婉淋。
婉淋闻言停下动作,微微颔首,准备去简单洗漱一番,现在身上的味道自己也不喜欢。
待婉淋行至沐浴之处,却见已有两个少年在那。婉淋没进去,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直到两个少年出来了,自己才进去。
水汽弥漫了狭小的浴间。婉淋踏入温热的浴桶,热水漫上身躯,泛起丝丝涟漪。他白皙的肌肤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婉淋将自己整个人沉在水中,想借此让自己的思绪稳定下来,然而事实告诉婉淋没鸟用。
黄昏已过,黑夜降临。
村长慌忙召集着众人“不可耽误时辰!”说完领着众人朝神庙走去。
那神庙的墙壁之上,有赤红色的图腾绘就。婉淋心中陡然一紧,直觉告诉他,这赤红之色极有可能是血。至于是人血,还是其他生物的血,就不得而知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那两扇沉重的大门被两个少年缓缓推开。灰尘扑面而来,婉淋被呛了一口。待尘埃稍定,只见神庙中央,一尊佛像庄严肃穆地摆放着,可饶是婉淋仔细端详,竟也一时难以辨认出这是哪一尊大佛。
庙内,四根巨大的石柱矗立,仿若撑起了整个神庙。几个蒲团随意放置在旁,村长直接“扑通”一声便双膝跪地,虔诚地拜了下去。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婉淋向来是不信神佛,也不轻易跪拜的。可近来诸事不顺,倒霉之事接踵而至,想着拜一拜或许能时来运转呢,便也随意寻了个蒲团坐下。他微微闭上双眼,心中默默念道:“愿这天下太平,百姓皆能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如果不嫌麻烦,也让我运气能稍微好一点。当然,如果麻烦就烦我没说,只愿前面两愿能实现便好。”言罢,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村长微微睁眼,道:“快跳祈福之舞。”
婉淋经过一天‘苦修’虽然还差点意思,但勉强能跟上步伐了,不会出现跳到一半卡壳的现象,对婉淋这种人来说已经可以算得上进步神速了。
婉淋一边跳着,一边全神贯注警惕着紧急情况出现,然而祈福之舞跳完都没出现。
婉淋呢喃道:“可能真的是我多想了。”
婉淋话音刚落,原先明亮的神庙,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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