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爱弹钢琴的人,都和钢琴有一段旖旎的人生。
而任易心里的钢琴,旁边总是站着一个人。
记得高中班级合唱的时候,作为钢琴伴奏的他每天都和同一首曲子相伴。他要弹到极致,一出场就要是全场最容易被聚焦的人。
那天在客厅练琴的时候,有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后面。
一直到弹完整首曲子他才回头,就撞见那少年的脸。
少年把椅背反过来放怀里抱着,手上一支已经拆封的冰淇淋。连正经坐着都嫌烦的人,却一脸正经地看着他说,
“刚才你有个地方弹错了。”
任易有点惊讶,因为任有道没学过钢琴。
“你怎么知道。”
他一开口就把那些惊讶吃掉,因为他向来不喜欢展露情绪。
少年和他不一样,每次笑起来都很张扬。
“每天听你弹,我都熟透了。”
任易干脆转过身面对他,背轻轻靠着琴键,
“我平时不在家里练。”
“平时你们班排练的时候我就在窗户外面,”任有道不躲他质疑的眼神,坦荡得顶天立地,“不然你以为我在哪听。”
“每天?”
仿佛想要确认什么,任易记得自己问了他这个问题。
“你弹得好呗。我爱听。”
他记得任有道这样回答。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时候他反复试图确认的东西是任有道的爱。
他凡事都要极致,那么任有道爱他也该到极致。既然会听他弹钢琴,那就该天天听。
那天他脸上的满意笑容,现在却再留不住了。
因为那架陪了他很多年的施坦威,任有道随便就送给了别人。
“先生,人到了。”
秘书轻声提醒,任易才回过神。刚才试图想起钢琴模样,却只能想起那天任有道脸上的雪糕渍和所有细节。
郝业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样的地方来。五星酒店的套房,不清楚名字的陌生人。
可是他听到任有道这个名字出现在耳边,其他的都可以忽略。
房卡把门刷开,进去弯弯绕绕才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背对着。
“先生。”站在旁边的女人率先看过来,笑一下,“这是郝老师。”
沙发上的人终于回头,没有站起身。
一旦被这个人盯住,就脱不了身的感觉。
郝业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人却扬起一个笑容,示意他过去坐,
“郝老师,打扰了,这边请。”
这个男人五官极美,可周身全是无法描述的刚毅气场,让人困住就挣脱不开,包括视线,包括心神。
他被迫走过去坐下,手心都渗出汗。
“这是我的名片。”
说话的是男人,递过来名片的却是站在旁边的女人。
「任易」
郝业胡乱瞥一眼上面的名字,大概就猜出他和任有道有点关系。
“今天我请郝老师来,主要是想问一下您钢琴家教的事情。”
“任先生...怎么知道我在家教。”
郝业有些不会讲话了。
男人似乎很惊讶自己会被打断,很快又冷静下来,
“我是任有道的哥哥。肯定知道的。”
知道,却不是任有道亲口告诉他的。
郝业没看到他眼里转瞬而逝的落寞,一下子就放松了些,
“啊,是的是的。没想到任先生还有哥哥,那您怎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话刚说完,四周的气场就变了。
可怕的阴沉和压力从男人身上散出来,尽管他还是笑得毫无破绽。
郝业马上收了话匣子,不再主动开口。
好一会儿那男人才说,
“因为我刚回国。”
“郝老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郝业总体还算个识相的人,当然摇头说没有。
“那我可以问郝老师一个问题吗?”
“您说。”
“那个房子里的钢琴,是不是施坦威B211。”
郝业眨巴起眼睛,被迫用尽全力回忆着,
“啊,是施坦威没错,但是型号...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琴用了多久了?”男人没有因为他的回答生气,真是万幸。
“音是我调的,我觉得至少有三四年没人弹过了。琴的话保存得挺好,但估计也有些日子。”
“好,这些就够了。谢谢你。”
任易还是笑着,摆摆手让人送客。
“谢谢郝老师,今晚在酒店里吃自助餐吧,我已经买单了,让秘书带您下去。”
其实他只是机械地说着这些,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曾经说除了他不会爱上其他的人的任有道,把他们的钢琴就这样送人了。
曾经确认过的东西,也发霉了破败。
————
终于要上班了,老规矩新年第一天上班公司要发红包。
打工人今天的最后一口气就是红包吊着。
可余谓和其他人有那么些不一样,反正吊不吊着这个红包都会给他的。
他板着往常一样的脸进了电梯,里面两个不认识的同事窃窃私语:
“听说任易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啊...”
这个名字和任有道太有关系,而任有道现在又和自己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余谓轻轻眨下眼睛。
可是出了电梯,一切就当没发生。
一排同事已经在排队领红包,余谓也拎着早餐小笼包跟着队伍,一边排队一边把早餐吃完了。
队伍到他的时候,发红包的陌生同事却对他不陌生,眼睛亮亮地盯着他收走了他准备拿走的红包。
“余谓。”
余谓忽然觉得刚刚的小笼包好噎,噎得他说不出话,只小幅度点个头。
那同事给他一个热情的笑容,抓着红包的手更显冷漠,
“任总特别吩咐你的红包在他办公室里,不能从这里领。”
余谓的脸色瞬间就压下来了。
他明明和任有道前后脚开车到公司,这么一会儿他就吩咐下来了?没见他效率这么高过啊?
从旁边饮水机接的冰水一口下肚,余谓转念一想,既然任有道要单独给他那就得给个大的。
有了吸引力,余谓人一晃就到了任有道办公室门口,只不过任有道开门的时候他还静静地盯着隔壁。
“这么快就来拿红包啊。”
墙替他们掩着,任有道捏着他的外套拉链扣一扯,余谓看起来就和自个儿走进去似的。
“你果然是个财迷。”
任有道边说边把他往怀里搂。
余谓用手肘抵在他腰上防止过度靠近,眼睛盯着空空如也的桌面,
“你从哪得出我是财迷的结论。”
“从你现在还在找红包。”
任有道贱贱笑一下,余谓很奇怪。因为这个人一旦回了公司就莫名其妙变成让人讨厌的贱老板了。
“你没准备我的红包。”余谓开始挣开他的怀抱,又觉得像小女孩扭扭捏捏,干脆停下。
任有道把他掰正,炯炯,
“怎么可能。红包在我身上,你摸吧,找到多少算多少,全是你的。”
余谓看着他的笑容,也炯炯,
“叫其他同事来摸也算我的吗。”
“有病啊!”任有道守身如玉一样忽然弹开好远,像在躲一个恐怖分子,“你他妈真会破坏气氛。”
没红包哪来什么气氛。
余谓略翻个白眼,视线再落回桌上的时候认真地说,
“今天应急小组没上班吗,我刚路过他们办公室看见没人。”
“我都说红包在我身上了,你找他们干嘛?”
任有道没懂他的意思,还想让他摸。
余谓在心里叹口气,想着点到为止,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们今天集体没来上班有跟你说吗?”
“是不是去见什么很重要的人了。”
任有道不耐烦掏下耳朵,整个人干脆坐在桌子上,一晃眼就从裤子里面抽出一张红包,注意不是裤兜,
“他们又不是我重要的人,关我屁事。”
“他们没来上班...”忽然他眼睛亮了,没管余谓盯着那张红包的恐惧眼神就去抓余谓的手,
“那这办公室隔壁就没人了啊!”
“余谓,余谓,你....”
余谓松开他的手,挤出一个笑容,
“新年快乐。”
转身想走,可惜任有道太懂他的套路,毕竟他们几乎每次做之前都要上演这个你逃我追的游戏。
余谓被猛地抱住腰,箍得没办法挣开。
他是真的想逃,任有道也是真的想追。
“你还没拿红包呢...”
任有道的嘴莫名其妙就爬上他的耳朵。
“送给你了。”
余谓头一偏,任有道就重重咬住他露出的脖颈,害他叫一声。
“你!”
“我什么我,你不知道这办公室旁边没人能救你?”
任有道手开始不老实往下游走,余谓干脆转身双手捧住他的脸,两个人都被这忽然的动作吓得不敢动。
只当这是临危之策,余谓对着任有道的额头就重重用嘴印了一下,空气甚至发出黏腻的“啵唧”一声。
像僵尸被道士在额头上贴道符就定住,任有道这老僵尸竟然真的不动了,眼珠子都不转了。
“你...”
这次是任有道慌张地开口。
余谓打开红包抽出里面的钱塞进裤兜,果断地逃出了门。
而任有道一个人在办公桌上坐了好久。
余谓提醒他思考的事他没心思关注,什么应急小组什么任易什么余谓仍然盯着他的红包....全是狗屁。
刚刚余谓可是用他本人的嘴亲了他妈生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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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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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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