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吃西兰花？”北应臣看着南梓鑫拿的满满一整盘西兰花，问道。
“哦...还行吧。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应该吃它而已。”
“哈哈。你真健康。我应该向你学习。”北应臣吃的是标准的美国餐。加满了红色黄色棕色酱料的汉堡和切得极粗的薯条，配上一杯装满冰块的可乐。
“我倒没想这么多。只不过是因为我小时候，不吃西兰花会被爸妈揍，条件反射罢了。”南梓鑫往嘴里塞了一块西兰花，苦笑道。
北应臣满脸惊愕。“为什么？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被揍啊？”
“因为不听话了呀。哈哈哈。不干该干的事情，就会被揍咯。”南梓鑫已经习惯了。这是他过去二十年的生存法则。
“可是。不想吃西兰花有什么错呢？是因为爸妈想让你吃蔬菜吗？为什么其他蔬菜不行呢？蔬菜那么多种，总有你喜欢吃的呀！那样的话，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不是吗？”
痛苦？他痛苦吗？因为被逼着吃西兰花？
只有西兰花吗？
还有...被逼着...做其他的事情？
“痛苦”。好陌生的词。他在小说里读过，在电影里看到过，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与这个词的联系。
“你喜欢吃菠菜吗？我超爱吃菠菜！还有生菜！我也超级爱吃的！”北应臣大嚼着汉堡说道，“你喜欢吃什么？”
“啊...”
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
南梓鑫突然觉得自己好蠢。这本来是小学生英语角练习的最最基础的问题。“I love apples.“他们会说。“I love chicken.”然而，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你喜欢吃什么”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因为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真正属于他的那份答案。
“你喜欢什么？”南梓鑫问北应臣。
“我超爱吃巧克力。各种巧克力。饼干、冰淇淋、蛋糕...只要是有巧克力的，我都很喜欢。”
啊...这么快就能说得上来呀。
南梓鑫突然感到一丝嫉妒。他意识到，无论北应臣与他离得多近，他们之间都有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有些东西，可能是他北应臣一辈子都无法体会，也无法理解的。
“来！你也尝尝吧！Ferris的巧克力慕斯真的很不错。”
北应臣用叉子挖了一块他刚拿回来的慕斯蛋糕，递了过来。
南梓鑫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份感伤里，正出着神，愣愣地把脖子伸了过去，把慕斯含到了嘴里。
噙住叉子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呆住了。
南梓鑫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北应臣是想递给他叉子柄，而不是...喂他！
此时，对面的北应臣也瞪大了眼睛，耳根逐渐变红...
“啊啊啊啊！不好意思啊。我...”
“没关系的。”北应臣笑道。温柔至极的微笑。却与之前在办公室里的微笑不同。
吃完饭，二人走在“大学路”上。这是学校里最美的一条小路，横穿整个校园。路两旁的树上挂满了橙黄的节日装饰灯，给充满寒意的早春时节添了好些暖意。
“下次，我带你去一家我特别喜欢的饼干店吧！那里的黄油饼干我也很喜欢呢！”北应臣突然道。“下次吃饭，我想让你尝一下学校旁边的一个美式餐馆，那里的Brunch做得特别好吃。”
“啊...好...”
“不好意思啊。一说到吃，我总是想带你尝一下我觉得很好吃的地方。你如果不喜欢一定要跟我说哦！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餐厅或者想吃的东西，我也很愿意跟你一起去的！”北应臣转过头，很认真地道，“今天都是我一直在分享，都没有听听你的想法。”
“啊...没关系呀！我很喜欢听你分享的。我的...没所谓啦！”
“为什么没所谓呢？”北应臣似乎有点生气了。“你的想法很重要的。你的感受。我想知道你的感受。这对我有所谓。”
......
南梓鑫眨了眨眼睛。他在尝试理解这句话，却又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去朝自己听到的意思去理解。
看着北应臣的背影消失在车水马龙间，南梓鑫突然觉得，纽约臭名昭著的寒春，其实，也有春天该有的温度和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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