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行人等走了三日后，韩非和羊兴等人才追上他们。
“韩非，见过王太子。”
嬴政上前扶起行拜礼的韩非，十分惊奇道：“你经历了何事？如今说话听着倒正常了。
韩非闻言脸有些红，他私下里自己练习了很多遍，所以才能如此顺利地将这番话说出来。羊兴等士兵也因着他认真的态度同他熟络了不少，然后韩非便也知道了秦国王太子的神异之事。
说实话，在没有亲眼见到神异之事之前，韩非是不信的。但他见这些士兵如此推崇王太子，心中便很是敬佩嬴政：能以如此稚龄成就此虚无缥缈之事，可见其手段非同一般。
“回，回王太子，非并未遇，遇见何事，此次前来是为，为投效秦国。”
嬴政笑着听韩非说完这番话，轻轻点了下头并未多说什么。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吕不韦，打消了原本要将结巴糖直接赐给吕不韦的打算，轻声开口道：“孤于梦中遇神女，向她提及有一韩国贵族，学富五车，经天纬地。唯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神女听闻，便随手给了孤两枚药丸。”
“因是随手之作，所以便不知能用多长时间。”
嬴政伸手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红痣，随后抬手一挥，两枚药丸凭空发现在眼前。
附近的人十分激动，脸都涨得通红。
韩非也瞪大了眼睛向前看去，但仔细一瞧却没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些什么东西。
这——韩非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朝两侧看去，心下惊疑不定：难道这就是要成为秦国王太子门客的最终考验，要他承认这不存在的东西其实是存在的？
嗯？吕不韦脸上也的表情看着也满是疑惑。
韩非默默闭上嘴巴，微微垂下眼眸，准备听吕不韦说什么。
不过率先开口的是嬴政，他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差点忘记了，你们现在看不见。”
嬴政又挥了挥手，两枚流光溢彩的药丸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其实就是嬴政提前换了一下外型。
嬴政伸手取下其中一枚递到韩非面前，“且试试，说不定便能让你的小毛病消失一段时间。”
韩非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垂下眼眸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这药丸是如何出现的，他不是没见过药丸，但如此流光溢彩的药丸他当真没见过！
而且，只这一枚便能让他的结巴消失一段时间？这可能吗？
“王，王太子……”
嬴政伸手拍了拍韩非的胳膊，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莫要推辞，说不准只有一天的时间，孤只怕你失望。”
韩非连忙摇头，小心翼翼地捧起药丸，再三确认后将药丸吞服了下去。
入口即化，药丸被他刚放到嘴里便消失了，嘴里残余的香甜也让他微微失神。
“王太子，”韩非上前一拜，详细讲述自己的用药感受，“这药丸入口即化，同非以往用的药丸完全不同。而且这味道也并不是普通药丸的味道……”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众人看见他都是一副见鬼了的神情。韩非愣住，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眼泪唰地一声落了下来。
“我能正常说话了！”
韩非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躬身，十分郑重道：“韩非见过王太子，此去秦国，唯王太子马首是瞻。”
竟然是真的，那羊兴等人所说竟然是真的！
王太子真的得神女所眷，那他们韩国岂不是……韩非心下叹了口气，但转念一想，自觉时间还很长，这几年内王太子应该不会动出兵韩国的念头。若是到时候真要出兵韩国，那他，他便只为韩国黔首求情，莫要让他们流离失所，衣不蔽体。
……
而自从见到那流光溢彩的药丸后，吕不韦的心便也激动地怦怦直跳。如今见韩非这人说话也不结巴了，他便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那蒙武前面，待嬴政同韩非说完话后立即上前一步，躬身，“王太子，不知这另一枚药丸？”
蒙武原本瞧着吕不韦上前以为是有什么事呢还特意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最后是为了这件事？
蒙武心中气愤，连忙上前一步正要说些什么便见王太子已经抬手将那药丸递给了吕不韦。蒙武微微叹气，暗道自己真是没什么好运气，也不想让王太子为难，于是便一言不发地再次后退，退治吕不韦身后。
“这枚药丸与孤赠给韩非的药丸不同，神女说这是她幼时所做，已经忘了有什么用。”嬴政微微停顿，“不知有何作用，也许是好的，也许是坏的。相国不如先让别人试上一些？”
“无妨，”吕不韦嘴角上扬，意气风发，“臣相信神女，相信王太子。”
嬴政沉默，“自然不会叫你送了性命，只是万一是不好的效果，相国可莫要生气。”
吕不韦连忙表示自己不会生气，随后便直接吞下了药丸。入口即化，但味道十分酸涩，酸得吕不韦面上一惯风轻云淡的表情都扭曲了。
“王，王太子，这药丸十，十分酸，”吕不韦突然顿住，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结巴了？
“相国？”嬴政上前一步，十分关切得看着吕不韦，“相国你用的这枚药丸竟是酸的吗？”
结巴糖有上百种味道可选，嬴政思考了许久最终没有选择那些什么“屎”味的药丸，相国罪不至此。
吕不韦点点头，他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但不是跟韩非似地落下激动的眼泪，他是难受委屈地落泪。这药丸，非常酸！而且还让他结巴了！
是了，那神女一次给两枚药丸。一枚可以治结巴，一枚可不就会让人结巴吗？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怎么就直接上来同王太子索要了这枚药丸？
“恭喜相国、贺喜相国！”蒙武笑呵呵地上前向吕不韦道贺，“相国终于得偿所愿，亲自见证了这神异之事。”
“相国？相国？”
“相国，你怎么不说话呀！”
吕不韦气急，狠狠瞪了一眼蒙武。蒙武丝毫不祛，又笑着开口道：“相国这是不想同武这个武夫说话了？看来相国你……”
“蒙武。”嬴政叫停，蒙武立刻闭上了嘴巴。
“相国，”嬴政看向吕不韦轻轻叹了口气，“相国莫怕，想来应该不会持续多长时间。若是有不便之处……”
嬴政转身看向韩非，“还请先生你这些日子你照料一二了。”
“不敢当。”
吕不韦眨眨眼睛，心下十分感动。
他回去之后，不，是待这药丸的效果结束之后一定要去求见王后，劝王后说服王太子将那赵国前程往事都忘掉，莫要同大王置气。如此，父子相合，君臣相合，大秦统一六国指日可待！
……
入夜，韩非入帐中与嬴政相谈。
韩非以为那五年之约是嬴政是故意为之，是为了让他与韩王之间生了龃龉。
但其实是嬴政觉得不用等上五年，只待三年，他便能亲自率军将韩国踏平。韩非是个人才，借着五年之约说不准能将韩非留下来，让他日后为秦国效力。
至于故意让韩非与韩王之间产生龃龉？
嬴政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屑去做。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能直接推平，为什么还要再等上几年？秦国的士兵都等着军功呢，不废一兵一卒便使降一国投降之事做的多了，那他的秦国士兵便不会打仗了。
这可不行。
“王太子，臣几日前已经给师弟去信，想必不久之后便能见到他。”
“哦？他同你一起在荀子门下学习？”
“是的。”
给李斯去信后，韩非本以为等他们一行人全都回到秦国了才有可能见到姗姗来迟的李斯，甚至可能李斯还不会过来，不愿意前往秦国。想到这里，韩非还有些遗憾自己没办法让李斯见到他不结巴的样子，但——不到五日的时间，李斯就追了上来？
“师兄，”李斯上前一步朝韩非拱手一拜，“自从接到你的来信后我便马不解鞍，可算是追到你们了。”
韩非眨眨眼睛，想到了什么，“看来师弟很看好秦国啊。”
李斯在找来韩非所在的大帐前就已经先打听好了王太子所在，如今听韩非这番话后便朝着王太子所在方向拱了拱手，“我听闻天命在秦，如今王太子也是龙凤之姿，便是师兄你不来信，斯不日也要前往秦国。”
“虽然很难接受这件事，”韩非轻轻谈了一口气，“但这天命似乎确实在秦。你且先住下，明日我便将你引荐给王太子。”
“多谢师兄。”李斯低头道谢，眨眨眼睛，突然想到了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刚刚说话的时候，韩非他没有结巴！
李斯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盯着韩非的脸瞧。
“怎么了？”韩非摸摸自己的脸颊，“怎么一直盯着我瞧？”
“师兄从前莫不是装的？”
“嗯？”
“先前在韩国，师兄不受韩王重视便口不能言。但如今来到秦国见了王太子便口齿伶俐……”
韩非脸有点黑，低下头四处找寻一番，没有找到戒尺，便随手抄起桌上的竹简走到李斯跟前，“你说什么？”
李斯默默后退一步，一拜，“见过师兄。”
韩非深吸一口气，“你可听说神女一事。”
“自然。”
“是真的。”
李斯抬头死死地盯着韩非，“所以师兄如今？”
韩非点点头，“我亲眼所见，也服下了神女所赐药丸，只是不知这效果能持续几天。”
李斯深吸一口气，“看来我准备的还不够。”
韩非疑惑：“你都准备什么了？”
“攻楚。”
韩非震惊，“什么？”
“我对楚国最熟，自然先说攻楚。”
韩非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你就是楚人，你自然对楚国熟悉啊！
难道这就是老师说言，若为官，他恐不如师弟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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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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