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绯嘴上说的很豪迈，出去后如何自保，不让其他妖把他们当成食物却让她有些忧虑。
度绯很担心，别还没摸到幻境中心，就又被抓了，依照他们的运气，这些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谢霁白看出她的担忧，开口解释：“身上穿的这个披风可以遮盖一部分人族的气息。”
他说着，伸出手为度绯戴好兜帽。
度绯正在思考，转息丹虽说可以转换气息，可丹药终归是丹药，并不能将你真正变成一个妖，拥有和他们相同的气息，因此他们出现后，那些妖怪才想尝尝她与谢霁白。
不是因为他们好吃，只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气息对这些妖族来说很新奇，没有见过，所以一个两个都想要尝尝。
因此是不是出去后需要将这种丹药改进改进。
倏尔霜雪气息包裹了她，几缕冰凉的发丝垂在她肩上。
度绯抬眸时，谢霁白已经为她戴上兜帽。
她刚想说自己弄时。
谢霁白淡声道：“我知道姜泽。”
度绯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终究没有动弹，任由谢霁白折腾，但嘴里还是不服气嘟囔着：“我知道啊，还是了解他的妖说的，比你清楚许多。”
谢霁白静静地将兜帽为她带好，少女的面容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在外，看着他，眼底此时只装了他一人。
他不自然抿了抿唇，开口：“这个时间线的姜泽应该还在城主府里。”
度绯内心咬牙，这谢霁白，每次话说一半就不说了，这不是纯心吊人胃口。
她压下想要揍他的心思，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些危险的目光：“为何？”
谢霁白立马如倒豆子一口气说完：“他是现任城主的儿子，只不过不被喜欢，我也是百年前来此处偶然见过两面，并没有交集。”
这个消息不亚于度绯知道自己的孤儿师兄是个关系户，平日多有掌门照顾。
但姜泽作为一个半妖，生活在普通地方就够困难了，被人妖歧视，他还生在了尔虞我诈的城主府里，渣爹不爱，能走到今日，中间的苦他人不得而知。
度绯若有所思：“那我们岂不是要去城主府找他。”
这不是深入虎穴吗，度绯压下心中吐槽**。
“嗯。”谢霁白为自己带好兜帽，“走吧。”
*
夜色如墨般浓稠，
城主府入夜后依旧灯火通明。
比起百年后的处处幽静低调的城主府来说，百年前的此处更为奢华，楼阁如云，金碧辉煌。
往来的妖皆是有头有脸的大妖，打扮华丽，府邸里歌舞升平，一派气派祥和的画面。
后院里，只有月光淡淡撒下，蒙上一层不明的光。
“小废物，你在哪呢？”一道粗广的身影慢慢走到门前，嘴里一直喊着小残废，阴戾的语气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他故意走到门前不动，门上的倒影犹如魔鬼狰狞，里面角落的少年不敢抬眼，只能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下一秒，门被用力踹开，凉风吹进来，他一个瑟缩便被大力提起，无情地扔到门外滚了两圈，直至撞在树上在停了下来。
“废物。”来的妖眯起眼，“让你去为我们寻梦妖，寻的梦妖在哪？我下午可是看见了它了。”
少年自然是姜泽，脸上的血珠不断溢出，他勉力用袖口抹了两把，讷讷道：“跑，跑了。”
闻到空气中的血味，姜昆嫌弃地捂着口鼻：“废物就是废物，梦妖那种残废玩意就能让跑了。”
他恶劣的笑了笑：“今日府上来的贵客挺多的，梦妖跑了就没有助兴的东西了，父亲容易发怒，那么请你就上去为我们表演一番，也好平和父亲的心情。”
姜泽脸色霎时苍白，结巴道：“我，我不行，的。”
姜昆被忤逆，脸色黑了下来，厉声呵斥：“你身为城主府二少爷，父亲没有计较你是个半妖血脉，给予你尊贵的身份，你出去看看那些半妖都是什么地位，就是这样你还不识好歹。”
姜泽一下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麻木地点头答应。
姜昆这才满意离去，留下一句话对他来说残忍无比的话：“一个时辰后记得过来，别穿得这么破破烂烂。”
等他彻底消失后，乌黑的发缝里传来细细的声音，她不知所措惶恐道：“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姜泽抿唇，知道她又多想了，但眼下他身心俱疲，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说不出安慰她的话，只是呆呆地思考下来的事。
姜泽勐然想起了幼时与母亲在山间生活的宁静日子，那时候他没有想到今日会沦落成他人的玩物，出了山间，来到外面才知半妖的处境如此艰难，若不是为了母亲他……
心中的仇恨像藤蔓一样不断蔓延滋生，他想让这些欺辱过他的妖都死，都去死。
姜泽艰难的爬起来，脚步不稳，摇摇晃晃站起身轻轻道：“你离开此处，再也不要回来了。”
随后跌跌撞撞进入屋子。
等他进去后，院墙上冒出三个脑袋，鬼鬼祟祟翻墙进来，躲在角落。
“所以这是姜泽。”沈寄风眼神古怪，频频向那间屋子看去，“不是你们说，我都不敢信，他现在竟然这么懦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气得我想下去把那不知好歹的妖揍一顿。”
度绯微微蹙眉，现在的姜泽只是一个被妖随意拿捏欺负的小可怜，那么百年后他又是怎么拿到城主一位，半妖修炼本就不易，他又如何在短短时间里突破，杀掉与他竞争的妖，莫非他在扮猪吃虎。
她现在想起来，梦瑶话里处处透着古怪，像是极力在隐瞒什么，比如像姜泽那种修为的妖，没道理察觉不到有别的妖在附近，让梦瑶听见他们的话，那便是有意为之，那这能图谋什么？
而他们的谈话里也提到梦妖，与后面梦妖全族被灭有关系吗？
度绯都快被自己搞得思绪混乱了。
度绯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他现在修为这么低，是如何在不久后拿到城主之位的？”
谢霁白淡淡道：“依靠外力，但这个‘外力’便不好下定，可能是他自身用了提高修为的方法，又或者是他人相助。”
度绯也看向那间屋子，房屋与华丽的城主府格格不入，里面的姜泽也融不进城主府里。
度绯想了想，想到那个妖提到的表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姜泽也不会吓成那样。
她问谢霁白：“今晚会发生什么？”
谢霁白迟疑会，摇了摇头：“不知，那晚我在宴席开始前，便提前离开此处。”
度绯好奇地眨眨眼，想到一件事：“你怎么会来这里？那个时候人与妖族关系那么恶劣，你在仙门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没把你轰出去？”
谢霁白低下眼，度绯身上蒙上淡淡的月光。
他解释道：“我是随着师尊来到此处。”
那度绯懂了，妙言仙尊那样的人惹不起，那只能好生招待了，虽说人与妖关系恶劣，但对于大仙门这些大人物来说并不能束缚他们。
她笑嘻嘻，又换了个话题问：“那我在何处呀？那个时候你认识我吗？”
这句话犹如一把刺入身中，拔出却没有见血的利剑，度绯却未察他低颤的情绪。
谢霁白凤眼轻轻颤了颤，眼底有些茫然无措。
眼前的少女百年来容颜未变，灵动娇媚，即使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性子在他看来也未曾变过。
他看着度绯的面容，恍惚了须臾。
那个时候他当然认识她，只是他要如何同她说起。
这一段会让她厌恶他的事，他害怕，现在也不敢吐出。
厌恶他，想到这儿，谢霁白心脏像是被人攥住，呼吸不过来，眼底迅速闪过一缕淡淡的红光，无人察觉。
他哑然顷刻，低低否认：“不认识。”
度绯听到他否认，也不气馁，打笑道：“那看来我们是后面认识的。”
谢霁白低低“嗯”了声。
沈寄风神色诡异地听完他们的话，虽然心中一直有这个猜测，但听到后还是很震惊，应该是惊吓。
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在百年前竟然有交集。
度绯看了看明光大亮的那边：“那我们是不是现在需要去里面准备了。”
沈寄风打了个响指：“ 这下得该我出场了，你们能进来不都全是靠我。”
就见面前两个人根本没有搭理他，无人问津。
操，这种被孤立的熟悉感又上来了。
谢霁白细心将兜帽为度绯带好，压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
度绯愣了一瞬，他已经为她整理好了，又施施然退开几分。
见他那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度绯也只能随他去了。
沈寄风见自己被无视了个彻底，他道：“你们现在名义上是我的妖仆，怎么这么对我漠不关心。”
他不说，度绯差点忘了，她与谢霁白以沈寄风的妖仆身份进来。
在他们当时打定来城主府后，路上好运遇见了沈寄风，虽然他的脑子有时候不好使，但实力是不用质疑的，一路上遇见想要觊觎他们的妖放出威压，大部分都落荒而逃。
少部分仍不死心，便拖进巷子打一顿。
可即便如此，沈寄风身体状况也不比他们好多少。
如今只有早点找到阵主，出去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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