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疯魔般扑到萱嫔面前:“朕知道你是刺客,错过了今日,就没机会了。赶快动手吧。”
萱嫔瑟缩着脖子,满脸污糟,泣不成声。怕暴君杀了自己,她努力解释:“陛下冤枉!嫔妾不是刺客,嫔妾怎会是刺客呢?陛下一定要相信嫔妾!”
“真的,不是刺客吗?”
暴君挣扎着起身,难掩脸上的失望。
紧接着他又仰天笑起来:“蠢人,都是蠢人!还妄想要这个位置,都配吗?”
忽地,又捶地哭吼:“你答应我的,是你答应我的!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为何要独留我一人,你答应我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还疯的不轻!
元香冷眼看着暴君“咚咚咚”用头撞地。
高三全跟着哭,不知道要如何劝:“陛下……陛下呀……”
暴君趴在地上好一阵,高三全蹲在地上都说累了,觉脚麻,索性坐在了地上。
岂料这时,暴君忽的立起身,他手里还紧紧抓着剑,直指萱嫔而去。
高三全傻了眼,想起来,起不来了。
萱嫔就更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她忘了躲闪,也忘了眨眼。
萱嫔没有注意到元香,总之等她反应时,近在咫尺的剑刃竟被她的丫头小禾握在了手里。萱嫔不可谓不震惊。
元香这个名字在京都城知道的人可不少,为了不引人怀疑,元香到刺史府时,改名为了小禾。
元香左手抓剑刃,右手五指成拳去捶暴君心窝。只要一拳,暴君必定暴毙眼前。
近在咫尺的除了剑刃,还有暴君的脸。元香是盯着暴君的胸口去的,但就是不经意的一眼。
暴君的脸满是血污,瞧不仔细,但元香愣住了。
好像是那一年,她飞过墙头,看到的清瘦小郎君。
天阴得可怕,风更大了,暴君竟也像她的骄骄一样冲她笑得明媚。
...
元香不过一个愣神,她知道再下手已经晚了。眼尾扫到暴君的护卫伸手来抓自己,元香利落下蹲避开。
护卫抓空,却没有动第二次手,而是警惕将陛下护在了身后。
玄旺转头担忧瞧陛下:“陛下没事吧?”
陛下浓墨眸子痴痴望着一个方向,玄旺注意到,顺着陛下视线瞧去。
玄旺又转回头瞧陛下:“陛下认得此小宫女?”
陛下恍若未闻,他步步上前。
玄旺伸长手臂,像只展开翅膀的老鹰挡在陛下面前:“陛下不可,此女极有可能是刺客,陛下不能过去!”
陛下继续往前走,玄旺跟着步步往前,更是急得抓耳挠腮,还拼命向一旁的高三全眼神求助。
高三全索性跪下抱着陛下的一条腿痛哭:“陛下,您这是要奴才的命啊!”
陛下踹了两脚,没能将奴才踹开,又无法往前。只眼神似哀似怨瞧着元香。
元香见暴君步步逼近,她急中生智,扑通跪下:“求陛下饶命,奴婢不是有意阻拦您的,奴婢只是不能看着萱嫔娘娘去死。求陛下饶过萱嫔娘娘,也饶过奴婢吧。”
玄旺怒喝:“好你个婢子,一上来就要陛下饶两条命,我看你就是刺客无疑了!”
玄旺面向陛下:“陛下,此女定是刺客,不如交给属下来审问吧。”
元香没料到这个护卫眼光如此毒辣,竟将自己一眼看透。她脸上面不改色,心里则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她可是很惜命的,暴君的命哪有她自己的重要,暴君晚一天死也成,但她要死了,她爹岂不成了孤寡老头了,那可不成。
陛下终于开了金口:“你告诉朕,你看谁不像刺客?”
陛下没看玄旺,但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跟玄旺说的。
玄旺想辩解,这抓刺客当然是宁可错杀,也不能错过。但玄旺懒得辩解,反正陛下也不会奖赏他。
玄旺心里替自己抱屈,就听到陛下又说:“再有下回,绝不饶恕。朕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玄旺立时低下头去。
莫骄问:“你叫什么?”
声音从头顶传来,元香知道这回他问的是自己,恭顺回:“奴婢叫小禾。”
“抬……”
莫骄想让她抬起头来,他要看个仔细。但他心里已经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她。
他的香儿早死了。
香儿也没有她长得白,更没有她温顺。
这些年,他见过的相像的女人何其多。
陛下忽地感觉到十分的厌烦。伸出的手重又落下,随即转身离开。
等浩浩荡荡的脚步声远去,元香才抬头,见周围只有她们三个后,元香才认真琢磨起来。
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太神奇。
元香马上想通,可不是相像嘛。暴君和骄儿可是表兄弟呢。
长得像一点那真的太正常不过。
不知道骄儿有没抽条,瞧暴君这身量,骄儿应当这些年也抽条不少了吧。
元香正想着见到骄儿时的场景,骄儿见到她,怕是要边掉小珍珠,边往她怀里扑的。
忽地萱嫔扑上来一把将她抱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全蹭她怀里了。“小禾!多亏有你,要不然我今日完蛋了!”
元香立时拍拍她肩膀,表示这是奴婢的责任呀,以后她也一定会更努力保护好主子的。
萱嫔感动的连连点头。
元香和青珠搀扶着萱嫔回了安福殿,晚上时,青珠值夜,元香回婢子房休息。
躺在床上,元香越想越痛恨自己,随手就捶了自己一拳。
就差一点呀,就差一点她就能锤死暴君。当时她是脑子坏掉了吗,怎么就没动手。
下回,下回她一定不能被蛊惑了。
眼前的人是暴君,是暴君!可不是她的骄骄小可爱!
元香捶了自己好一顿后,才满意的闭上眼,梦周公去了。
...
自打在御景园和暴君大打出手那次外,至今进宫两个月,萱嫔没再见过暴君。
也因此,元香没找到机会刺杀暴君。
不过,她等到了出宫的机会。
可能是宫妃冲撞陛下后都会被赐死,而萱嫔却逃过一劫的缘故。在萱嫔表示要让自己的丫头出宫采买时,安福殿的总管太监小福子好说话的给安排了。
本来萱嫔让青珠跑腿的,但元香积极要求为娘娘效劳,萱嫔就同意了。
想到马上能见到骄骄,元香就激动。
疏眉下的浓墨眼眸转过来,终于看到了她,一下灿若春花。
想到骄儿看到自己的样子,元香更激动的跳起来。
等站在郡公府斑驳萧瑟的院墙内时,元香无语了。
她怎么忘了,郡公府早被抄了,骄骄也早搬去城外住。她跑来旧地重游吗?
行吧,既然进来都进来了。旧地重游下也不是不行。
从前,她进郡公府都是踩着墙头上来回的,今日不同,她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登堂入内。
就是这杂草落叶多了点,要不是她身手了得,这都摔好几跤了。
元香一口气跑到尾院。
门板掉落在屋檐下,蜘蛛网布满了整个门框。她只不过站在屋檐下,就闻到了屋内木头腐朽的味道,十足的凄凉萧瑟。
元香用手甩开蜘蛛网,踏进去。屋里的摆设照旧,只所有的东西都蒙着厚厚的灰,显见许多年无人居住。
虽骄儿是她的好兄弟,但元香一点不替郡公府惋惜。高腾被暴君绞杀纯粹是咎由自取。
元香从大门进的屋子,出来,则是翻的过去常走的窗户。
窗户外圈着一片黄竹,再往外几步,就是围墙。元香看到了叠的整整齐齐眼熟的石块。这里样样都老旧,都有了变化,唯独这几块石块,还是老样子。
元香一蹬上墙,她本是想远远瞧一眼的。郡公府都进了,将军府可是她住了一年的家,看一眼不为过吧。
谁知隔壁压根没人。元香趴了半天,确定真的鸦雀无声后,她利落跳进墙内。
不信邪,还偷偷摸摸在府里跑了圈。确定没一人,而府里却一尘不染,花木草书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廊下两步一个的大灯笼火红崭新,元香瞧纳闷了。
元香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他们临走前,先皇可是给她爹送了出入宫令牌的,显而易见多么期盼他们回来,那给他们把院子保留着也理所应当。
而暴君出于孝道也不好忤逆先皇。
不过,暴君有孝道吗?
传闻可是暴君一碗粥毒死了先皇。都能将亲爹毒死的人,可能吗?
元香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而等她转回自己的小院,试图推开自己曾经住过的小屋,又推不开,用大力才推开时,她更是吓掉下巴。
她屋里竟然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入目一片火红,不点灯,都显刺目。
元香在腾不开身的屋里转个圈,不用问,她也猜到是谁。
定然是她的骄儿为她准备的。
哎呀,她都不告而别,背信弃义,说好的将他救出去,没能做到,骄儿却仍旧给她做了这么多只灯笼。
怕是不知道多盼望着她回来呢吧。
元香无敌感慨,眼见着都要过晌午了,她才恋恋不舍的将门锁好。才走出两步,忽地她脚步停了。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老子死了吧?”
元香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就连高腾都信了元隆全军覆没的事,全京都都知道元隆父女死在了山匪手里,这家伙又怎么会例外。
全京都的人知道元隆死了,不一定会难过惦念,但元香敢肯定,骄儿是一定会很难过的。
不知是不是风太大了,吹得她红了眼眶。
...
冷宫。
小黑屋内。
骄皇陛下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明明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可只要他闭上眼,他就到了春光明媚的地方。
他坐在洒着光的屋内扎着灯笼,抬眼处,站着吆喝的她。
将近天黑时,他们牵着手一起去吃好吃的,一起走在街头讨论今天吃的好像比昨天的好吃呢。
来生,来生他只要她活着。
开不了灯笼铺就算了,只要香儿还在身边。
到时候,他一定不再任人摆布,他会在遇到香儿之前,成为那个能够保护她的太子。
小黑屋门口。
玄旺和高三全随侍在外,两人耳朵紧贴着小黑屋的门窗,听动静。
听到一点动静,两人胆战心惊,听不到动静,两人更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时冲进去探个究竟。
但两人知道,这时候的陛下不喜人打搅。
玄旺不确定问高三全:“都搜仔细了?”
高三全肯定点头:“放心吧,这屋里杂家每日都要亲自打扫三遍以上,床脚和墙面以及地板也都包了鹿皮,保证陛下不会撞头,就连凉都着不着一点。”
“那身上呢?”
高三全:“过来前,杂家给换了衣裳,金冠配饰也摘了。”
玄旺点头,可这心里仍旧不安:“苦连有说何时回,他不在,就怕咱们顾不过来。”
高三全叹气:“陛下是故意把苦连打发出去的。说什么必须要找到人,找不到就别回来。这人都死了,去哪找,咱们三个,谁不知道那骨灰还在式乾殿的龙床上搁着呢。”
玄旺也跟着叹气。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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