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转头看着表姨，一脸不可置信，爸爸怎么什么都说，可是说得也是事实。
从青岛回来之后，江潮的录取通知书也来了，林暮摸着爱不释手，三年后的这个时候，她也会迎来自己的通知书，那时候她就18岁了，江潮那时候都21岁了，他们……
等等，之前江潮说自己要21岁再谈恋爱的意思是……林暮心里有底了，原来是这样。
苏州到上海，高铁30分钟，开车1个多小时，林暮爸爸口中的“不远”，可是在林暮这里却不是这样。
从3岁起，她和江潮的距离，就是自己的卧室和他的卧室，自己的学校和他的学校之间的距离，苏州到上海的距离，就是他们没办法每天见面的距离。
江潮去报道的那天，林暮已经开学了，她好不容易说服爸妈，逃了军训，去送江潮。
“呦，这位同学，全家来送你啊？”江潮的室友很积极地打招呼，“你妹妹真好看啊！”
”她不是我妹妹。“江潮应声着，从此刻开始，或者从他高考结束之后，他就刻意回避自己和林暮的关系，不是哥哥妹妹！不是妹妹！
“那，女朋友？”室友再次口出狂言，“你们家挺开放的啊，让女朋友来送你上学，不过这女朋友看着未成年吧！”
江潮心里恼，可是去不能争辩什么，这是他从小恼到大的一件事情，为什么可可比他小3岁。
“小妹妹，放心，哥帮你看着他，不要他跟别的女生走太近。”
“别瞎说，这是我们邻居，他们俩一起长大的。”江妈妈看着低头不语的林暮，赶紧解释。
“青梅竹马！！！”室友更激动了，“这比女朋友还好。”
江潮全程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不说一句话，可是脸却上演着动态渐变，从红，到微红，到粉红，再到通红，最后他感觉自己要着火了。
收拾好行李之后，林暮和江潮一家去了交大附近的路口打卡。
江潮给林暮买了一个甜筒，上面还有一个米老鼠的巧克力，林暮拿在手上不舍得吃。
“再不吃就化了。”江潮嘲笑她。
“那你先给我拍张照片。”
江潮用新买的苹果手机给林暮拍照，站在武康大楼拍一张，在冰激淋店门口拍一张，走到花店拍一张。
江潮拍照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在未来的8年时间里，他需要用这些随手拍下的照片，排解寂寞。
“还是大城市好，连冰激淋都那么好看。”
“那你好好学习，考复旦。”
“复旦离这多远？”
江潮搜了一下距离，努了努嘴，“没事，到时候我去找你！”
“江潮，你看看你那点出息！”看不惯江潮的不仅是林城，还有江爸爸。
“你说什么呀，不知道他们俩脸皮薄！”江妈在旁边解围。
“他们俩脸皮薄？你看看他们俩从小到大干出来的那些事。”
就在江爸江妈斗嘴的功夫，江潮和林暮已经到了一家香薰店里。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不用，我们随便看看。”江潮感觉到林暮的局促不安，阻止导购靠近。
林暮闻了闻靠近门口的一款香水，又拿到江潮鼻子下，“好闻吗？”
“这款香水前调是黄花梨。”导购介绍。
林暮才不懂什么是黄花梨，她只知道好闻和不好闻两钟，听到导购介绍，她又拿起旁边的一款，“这个更好闻，有一种能让人静下来的力量。”
“这是沉香。”
下一秒林暮就拉着江潮从店里逃了出来，“我不喜欢太热情的导购。”
江潮摸着林暮的手，递给她一块糖，“相比于香水，你还是更适合这个吧？”
“谁说的，我长大了，要用香水的。”
“黄花梨和沉香？”
林暮转身就走，不再理江潮，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逗她。
林暮总觉得，江潮上大学之后，他们要一学期才能见一次，可是江潮总会每周五下午准时出现在林暮的学校门口等着她。
上了高中的林暮，好像一夕之间多了些青涩，她再也不会奔跑着飞进江潮的怀抱，只会犹豫着、迟疑着走到江潮面前，然后拉着他快走。
“怎么了？”
“快走，不要被我们班同学看到。”
“林暮～”江潮定在原地不愿意走了，“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啊？”
“不是，我就是怕……怕人家说闲话。”
“哦～什么闲话？”
林暮回头瞪着江潮，他又不是没上过高中，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一路上林暮都不愿意理江潮，可是却一步三回头，然后再快速地向前走两步。
江潮被眼前的林暮可爱到了，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见林暮了，她好像又长高了，好像又漂亮了，好像更可爱了，可是随后一想，他们是一个星期没见，又不是一年，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他快速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林暮，下巴刚好坻在林暮的头顶。
“怎么脾气那么大，一点玩笑都不能开了？”
“江潮哥哥，我长大了，上高中了！”林暮嘴上说着，可是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长大了，什么都不能说了？”江潮把手放在林暮的下巴上，来回摩擦。
此时的林暮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俩距离黎奶奶的甜水铺只有一河之隔，这个时候如果黎好站在门口，一定能清楚地看到他们俩。
“江潮哥哥，你放开我。”
江潮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把林暮的身体转过来，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坻在旁边的墙上，“想我了吗？”
林暮看着眼前这个无赖，江潮上大学都学了什么？
“不想！”林暮口是心非。
“可可，你要是不乖，我就要想办法让你说实话了。”江潮说着整张脸开始靠近林暮。
“想了！”林暮闭着眼睛不敢看江潮，害怕和害羞同时朝她冲过来，林暮的心怦怦直跳。
“别睁眼！“江潮突然急切地说道。
林暮感觉到江潮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在两人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林暮感觉到自己的脸一阵疼。
“学校伙食那么好吗？都吃胖了！”
“你……”林暮气得想打江潮一顿，害得自己白白激动了那么久。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江潮扬起脸来问林暮。
林暮瞬间气势就下去了，“我没想什么！”
谁知道江潮也不往下追问，反而一把抱住林暮，是那种把整个人都包在自己怀里的抱法，“差点没忍住！”
忍不住就不忍呗，林暮在心里责备，可是又说不出口。
“有人跟你表白吗？有人给你送情书吗？”江潮接下来的两连问，倒是把林暮问住了，每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是”，可是林暮却不敢说出口。
她不会告诉江潮，军训期间就有人跟她表白，林暮拒绝人家的理由简单粗暴：我有男朋友了。
男孩面红耳赤：“是谁，哪个班的？”
“上海交通大学的。”
开学半个学期，林暮用这个理由拒绝了至少5、6个人，她自己也在纳闷，重点高中的学生，那么喜欢谈恋爱吗？
对此她的同桌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你还不知道吧？军训的时候，你的照片就被挂到学校贴吧里了，然后就有人发起了新一届校花评选，你，高票当选。
林暮就这样莫名其妙当上了校花，每次从别的班级经过的时候，都会听到一句：这就是那个校花啊，长的也不怎么样啊！
林暮真想停下来跟他们理论一番，你们自己选出来的，又说一般，什么意思啊！
“不说话就是有了？”江潮深吸一口气，”你这个年级就是要好好学习，不要想那么有的没的。”
林暮的思绪被江潮的话拉了回来，“我期中考试考了年级前20呢！”
“哦！那么厉害！”江潮松开林暮，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怎么不长青春痘呢？”
林暮：“？？？”
“江潮你没病吧？”
“我是说……我是说……”江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样就能遮一下。”
“遮什么？”林暮听得云里雾里的。
“笨蛋！”江潮用力拍了一下林暮的头，朝着黎奶奶的甜水铺走去。
黎好在店里忙着，看到江潮和林暮来了，赶紧收拾出一张桌子来让他们坐下。
“哎呦，江潮好久没来了！”黎奶奶听到声音，赶紧从后厨出来。
“奶奶，你都没说我好久没来了。”林暮撒娇道。
“人家江潮跑那么远去上大学，哪有时间来呀！”
“奶奶，那是上海，不是地中海，还那么远。”黎好是在受不了这种场面，去后厨忙了。
林暮看着黎好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是啊，真的好远！”
其实也不仅仅是江潮回来，偶然林暮周末也会去上海，林暮晚上住在**附近的酒店里，白天江潮带着她去看展览、看话剧，去徐家汇逛商场，去看周杰伦演唱会，也会在淮海中路上逛着，看着周围的别墅发呆。
那时候林暮疯狂迷恋台湾文学，邱妙津、简祯、白先勇、袁哲生，会告诉江潮，台大的文学系是每个文科生的耶路撒冷，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去椰林大道看看。
江潮就静静听着林暮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只笑不说话。
江潮每次都会把林暮送到酒店门口，从来不进去，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越来越远，江潮知道林暮有了大姑娘的害羞，他自己也自觉地保持着距离。
时光一天一天过去，记录在每一张从上海到苏州的车票上，江潮看着月饼盒里满满的车票，心里好像被填满了，好像车票越多，越能填补他和林暮之间的距离。
林暮高一，他每个周末都会回去看她，像小时候那样，接她放学
林暮高二，他会早早地去虹桥火车站，接林暮来上海玩
林暮高三，江潮终于下定决心提交了台湾交换生的申请表
江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离自己定的那个时间点越近，他越是害怕，看着自己在日历上标注的林暮的高考日期，他甚至有了想要逃离的念头，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填写了申请表，又毫无悬念地通过了。
临走前的一个星期，江潮记得那天星期三，天从早上阴到下午，好像随时要下雨一样，江潮中午吃了一盘红烧肉，一碗米饭，学校食堂的阿姨还送了他一块大排，江潮那天穿了一件风衣，戴了一条林暮送的灰色和粉色相间的围巾，逃了一节“网络安全服务与管理”。
“江潮哥哥？”林暮在校门口看到江潮的时候愣了一下，“今天不是周五啊！”
“来看看你！”
“看我？”
“可可，我要去台湾做交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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