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漪的话，让书房陷入寂静。
“近来，皇上的确是越发焦躁了。”苏父揉了揉眉心，“你可知其中缘由？”
苏清漪摇了摇头，“有一些猜测，但是还不确定。”
“二月底，萧佐引了一名方士给萧玄，后来这名方士被封为凌真膳食，父亲应当知晓吧。”
“你是说，皇上近来的变化，与这名方士有关？”苏父语带犹疑。
“或许是。”苏清漪说道。
“但是，你也知道，自本朝建立，就明令禁止求仙问道之术。”
“谁说一定是求仙问道？”苏清漪反问，“又有谁说，即便先祖规定了，他萧玄就一定会尊崇？”
苏父沉默了，他明白，以当今圣上的性情，这件事是有可能的，“所以？”苏父看了一眼族谱的方向。
“可能有一些关联，”苏清漪点点头，“沈砚查到，上师频繁出入弘文馆，所翻阅书籍，皆与前朝相关。”
“什么前朝？”苏清晏找了个间隙插了句嘴。
苏清漪眨眨眼，看向苏父，“父亲，您…没告诉兄长？”
苏父愣了愣，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会告诉清晏。”
苏清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好妹妹、好父亲，两人都以为对方会告诉自己。
苏清晏不语，只是略带幽怨看着面前的两人。
苏父给苏清漪使了个颜色，苏清漪立刻上前安抚，“兄长，我跟你说，可过分了…”
苏清漪将有关前朝的事情尽数告知，末了还问了一句，“你说好好的一个苏家女，加入皇室，不过七八年的光景，就离开人世，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是有点，”苏清晏附和道，却在下一秒话锋一转，“你别转移话题，知道这么多也不想着事先跟我说说。”
“我说了啊！”苏清漪说道。
“什么时候？”苏清晏一脸“我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
“刚刚。”苏清漪双手背后，眼神无辜的看着苏清晏。
“就你机灵。”苏清晏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
“清晏，为父这几日也是忙的昏头，忘记了。”苏父也解释道。
“父亲，孩儿明白的。”苏清晏道。
“也不知道这前朝中究竟有什么竟如此吸引他，唉，多事之秋啊！”苏父叹道。
“父亲，您…”苏清漪欲言又止。
“清漪，还没有到那一步。”苏文博叹了口气，“但或可开始准备了。”
“嗯。”苏清漪点点头。
“若真到那一步，我苏家怕也要避世了。”苏文博忧心忡忡。
“父亲，这有何不好？”苏清晏道。
“是啊，这也没什么不好，”苏文博道，“只要只要苏家家学尚在，也不拘泥于这一时。”
“哦对了，父亲，那枚令牌，好像在沈家。”苏清漪说道。
“怎么会到沈家？”苏父有些意外。
“我也不知，我也是前些日子突然想起来的，”苏清漪说道，“那日突然发现之前沈砚送给我的玉佩上面的花纹与族谱上的花纹一模一样，问了沈砚，他告诉我说这是她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令牌还是回到了元氏一族，”苏父感慨道，“沈砚还有说什么么？”
“他说，他母亲告诉他此物的确是个钥匙，而它所用来开的这把锁似在扶兴。”
“所以这是前些日子陛下派人去了扶兴的原因？”苏清晏开口道。
“嗯，或许与此有关。”苏清漪点了点头。
“你是通过沈砚知道，那么陛下是如何知道的？”苏父有些怀疑，毕竟陛下认为此物在苏家，应当第一时间派人江南而非扶兴。
“我和沈砚调查过，在萧玄派人出去之前，见过凌真上师。”
“又是他？”苏清晏问道。
“这凌真上师，难道也是局内之人？”苏文博思索道。
“不管他之前是不是，在他选择向萧玄透露之时，他就已经在局中了。”苏清漪说道。
在那日与苏父还有兄长详谈过后，苏清漪在苏家过了两天清闲日子，不必殚精竭虑，不必费心应付。
“啊，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苏清漪发出喟叹。
“二小姐，姑爷已经到了，说是来接您回府。”下人在门外禀告。
“知道了，我随后就到。”苏清漪叹了口气，回应道。
「唉，好日子到头了。」
苏家前厅，苏父苏母还有苏清晏都在，沈砚也坐在一旁。
“今日朝堂之上又有许多官员被训斥了。”苏父皱着眉头。
明明萧玄在登基之前也是一个光风霁月的人，怎么近些年好像变了很多。
“想是圣上近来心绪不宁的缘故。”沈砚客套了一句。
“明渊，对于京中的流言…”
沈砚自是明白苏文博未尽之言的意思，“岳父放心，谣言止于智者，我自是明白的。”
苏文博盯着沈砚看了半晌，似乎在确认他此话是否真的发自内心，“那就好。”
“明渊，”这时苏母开口道，“这事也不能瞒你，在清漪刚出生之时，两家的确议过亲事。”
沈砚闻言，置于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但也仅限于此，只是玩笑之言，两家既未交换信物，又为立下过文书，所以这婚约也是不作数的。”
“明渊多谢岳母告知。”沈砚起身，对着苏父苏母拱手说道，“我曾说过我心悦清漪，这并非虚言，此生我亦会尽我所能的保护的清漪，绝不会疑心于她，请二老放心。”沈砚说的很是郑重。
“好，今日之言，苏某便记下了，他日你若违背…”苏文博的话还没说完，沈砚便接过话，“绝不会有这一天。”
苏母看了看沈砚，又看了看沈砚的身后。
沈砚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吞吞的转身，果然苏清漪就在身后。
“你…你何时来的？”沈砚问道。
“嗯…让我想想，”苏清漪佯装思考，「要不要告诉他，从他站起来的时候我就到了？不不不，这样的沈砚可不多见！」
于是，苏清漪开口道，“我不记得了。”
“好了，清漪，别逗明渊了！”苏母开口道。
「可是逗他很有意思哎！」
「不过，既然母亲开口，我就大人有大量，先放过他吧！」
“多谢岳母。”沈砚向苏母道谢。
苏清漪走到沈砚旁边坐下，“最近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么？那种，不像是萧玄会做的事情。”
“若非要说，今日我离开的时候，好像听到他让吴内侍宣旨，召冯家人入宫探望冯美人。”
苏清漪想到当年长姐怀有身孕之时，那是也是快临产才让苏家人进府陪同的，那时他还只是个王爷尚且如此，如今成了皇帝倒是大方起来了。
苏清漪冷哼一声，“这的确不像是萧玄会做的事。”
“你怎么选在今天过来？”苏清漪转而询问沈砚。
“轮值之时，圣上已经着兵马司在全城范围内巡视，抓了几个地痞流氓，以儆效尤，禁止百姓再提起此事。又说你总在娘家呆着也不是回事，便让我接你回来。”
“用完晚膳再回去吧！”苏母开口挽留。
“好。”沈砚立刻应道。
二人回府的路上，“冯美人这一胎，也有六七个月了吧，”苏清漪开口，“冯家好像也没有那么简单。”
“冯家？”
“嗯，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意外？”苏清漪问道。
“我似是没太注意到。”沈砚如实说道。
虽然冯美人有孕这件事，他也知晓。但是虽说这些年，冯家人的仕途还算平顺，但究其根本还是没什么根基，有的也只是一个宫中美人而已。
前世冯家也没有翻起过什么风浪，想到这里沈砚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是不是太过依赖于前世的经历了？
沈砚有些懊恼，明明知道这一世有诸多变数，却还是放松了警惕。
“可能是没考虑到后宫的情况吧！”苏清漪说道，“虽然长姐并不在意宫中妃嫔有子，但是别的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想，冯美人在后宫本就默默无闻，若非长姐告诉我冯美人有孕，我都不记得后宫还有这样一号人，你不觉得可怕么？“
”况且，冯美人是在与郑贵妃发生龃龉之后，被诊出怀有身孕的。却还能在第二日前往蓬莱殿，然后全身而退，也是我疏忽了。”苏清漪说道。
“不过好在，还不算太晚。”沈砚这话既是说给苏清漪也是说给自己。
“嗯，还不算太晚。”
这日之后，京城又出现了新的传言，说是苏江和丰楼私会那日，有很多人都看见了苏清漪和沈家小姐在安意楼呆了很久，而且沈家小姐生辰宴之时，还佩戴了。
众人便又揪着苏清漪无缘无故回娘家说事，这是苏家又放出风来，原来是那两日苏家主母身体不适，苏清漪这才回府探望。
而在谢家给的信息中，也基本证实了，这件事就是冯家策划的。
“所以这是不想让你沈家更进一步？还是想要毁我苏家女的名声？”苏清漪询问对面的沈砚。
沈砚看着自己手中的情报，开口道，“或是前者。”
“嗯？”苏清漪接过沈砚递过来的纸，看完之后，表情一言难尽。
「冯家和卢家好像真的不太聪明啊！」
「已经安排了人，在秋猎之时，将一些蛇鼠放到皇上的营帐附近，这样就可以治沈砚方位不当之罪。」
“这…”苏清漪姑且算得上见多识广，但这种“谋略”，苏清漪当真是没见过，也不知该作何评价，只得问到，"怎么会查这个？"
“感觉他们一计不成，可能会还会有动作，所以就查了一下。”沈砚没办法告诉苏清漪，其实是自己在排查此次秋猎，会不会同前世一样出现刺杀事件而凑巧发现的吧。
但前世，沈砚的确在萧玄的营帐周围发现了蛇的痕迹，这又让沈砚的心再次提起，看样子那几日还是要小心些。
就在这一片“风平浪静”下，兀尔格使团终于抵达京城。
很内向，想要评论也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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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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