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边微微泛白。
苏清漪睁眼时，房内已不见沈砚的身影，被辱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尾。
苏清漪暗自松了一口气，先不说自己对这桩婚姻的看法，要她一早醒来就面对一个陌生男人，总感觉怪怪的。
“月冉，”苏清漪的声音格外清晰，“什么时辰了？”
“五更，小姐该起了。”月冉回答道。
「真要命啊，还好只有今天一天需要早起。」
“嗯，如今既然嫁人，再唤小姐便不合适了，唤夫人吧！”
“是，夫人。”
苏清漪起身，“他何时起的？”
“约莫两刻钟前。”
苏清漪点点头，开始梳洗装扮，期间沈砚还派人送来了几碟点心，让她先吃一些。
沈砚如往日一般晨练后，去了西厢的耳房简单冲洗一番，换上了朝服，走到院中时，便见苏清漪身着揄翟衣，头戴花钗也走了出来。
“晨安，”沈砚主动开口，“走吧，父亲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好。”苏清漪走上前，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父亲/公公。”二人对着沈父行了个礼。
沈父点了点头，“出发吧。”
苏清漪和沈砚同乘一车，缓缓向皇宫驶去。
片刻后，沈砚拿出一个食盒，“若你觉得有些饿，这里还有一些。”
“不必了，皇后娘娘也会准备吃食。”苏清漪看向沈砚。
“也是。”沈砚收回手，苏清漪却将食盒接了过去。
“不过，我也可以再尝一尝。”「毕竟这点心真的好吃！甜度也恰到好处！」
苏清漪将食盒打开，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眯了眯眼，点头道， “尚可。”
“嗯，你喜欢便好。”沈砚说道。
很快，马车行至宫门处。
候在宫门处的月芷迎了上来，“沈大人，沈将军，沈夫人，皇后娘娘特命奴婢在此等候。”
沈砚苏清漪与沈兴怀分别，跟着月芷去了椒兰宫。
原本沈砚还在疑惑，为何昨日大婚以及方才，皇后娘娘与其身边的宫人会唤他“沈将军”。
直到在椒兰宫见到了萧玄，沈砚才明白。
在两人谢恩之后，萧玄直接升了他的官职，从羽林卫中郎将升为羽林将军。
沈砚再次谢恩后，便跟萧玄一同去了紫宸宫，留苏家姐妹二人。
苏清涴唤人将准备好的吃食摆上来后，只留了月芷在内，“阿昙，饿了吧！”
苏清漪被姐姐拉着坐下，“还好，路上沈砚备了些点心。”
苏清涴闻言，“没想到沈砚还有细心的一面，他对你如何？”
“还好，相安无事。”苏清漪执起银箸，吃了几口。
“那便好，”苏清涴给妹妹夹了菜，“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说完，苏清涴看了一眼月芷。
月芷会意，上前说道，“回二小姐，奴婢查到冯美人身边的平夏曾接触过负责香料之人。”
“冯美人？”苏清漪有些诧异，微微蹙眉，“是哪位刚被诊出有孕的冯美人？”
月芷点点头，继续说道，“平夏以冯美人有孕，闻不得气味重的熏香为由，与尚舍局宫人接触的。”
“在我的印象中，冯美人素来默默无闻，长姐为何确定是她？”
“本没有注意到的，”苏清涴顿了顿，“只是几日前，那位与平夏接触的宫人突然被调走，去往何处不得而知。”苏清涴开口道。
“不知去处？”苏清漪思索着，“被调走总有个原因吧？”
苏清涴的脸色有些复杂，“回二小姐，是因为冲撞了贵妃。”月芷说道。
“贵妃？怎么哪哪都有她？”苏清漪扶额，原本听长姐说，郑贵妃此人不像城府颇深的人，已经打消了对她的怀疑，却不曾想，她又牵扯了进来。
“之前郑贵妃在秋棠馆设宴，邀众嫔妃前去，那日冯美人戴了一支与陛下赏给贵妃娘娘相似的金钗，贵妃娘娘便以冲撞为由，罚了冯美人。之后，平夏来椒兰宫求救，我便派了月芷过去，将冯美人送回宫，宣了太医，诊出有孕。”苏清涴娓娓道来。
“然后呢？”苏清漪追问。
“第二日，冯美人便去了蓬莱殿告罪，冯美人离开时郑贵妃还赏了许多东西给她。”
“这…”苏清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陛下呢？对此事他没什么反应么？”
月芷摇了摇头。
苏清漪撇了撇嘴，「呵，薄情寡义。」
“想必其中有什么牵扯罢，长姐也不必特意去查了，留心些便是，”苏清漪说道，“我先让人查一查郑冯这两家在宫外有什么牵连。”
“好。”
姐妹俩又聊了会天，吴德海便过来传话，皇上以及沈砚已经到御花园景宁阁了，请皇后娘娘与沈夫人过去。
姐妹俩靠近景宁阁，便听到萧玄朗声大笑。
“陛下跟沈将军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苏清涴走了进去，问道。
萧玄一脸笑意，“刚才沈砚跟朕说，新婚之夜被清漪赶了出去，好不委屈 。”
苏清漪瞪了沈砚一眼，“夫君在外就是这么败坏我名声的？”两人默契的开始演戏。
“夫人息怒，是为夫错了。”
苏清漪没接话，见此萧玄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快坐吧！沈砚怕你饿着，特意求朕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龙井虾仁，一品豆腐，快尝尝！”说到后面，萧玄显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已经入座的苏清漪，面带笑容，坐下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沈砚。
沈砚忍着腰间传来的疼痛，面不改色的握住苏清漪的手，附耳说道，“我错了，请夫人手下留情。”
苏清漪要抽回手，“晚上，书房！”
沈砚将苏清漪的手握紧，“那夫人还是接着掐我吧。”
苏清漪瞪大眼睛看着沈砚，「这个人是沈砚？？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算是演戏，也不用这么逼真吧！」
两人的小动作，萧玄和苏清涴看的一清二楚。
“沈卿，你若是欺负清漪，本宫可不会轻饶你。”苏清涴开口。
“臣不敢，”沈砚看着苏清漪，“不瞒皇后娘娘，臣对夫人爱慕已久。”
沈砚讲起了他第一次见到苏清漪的情形。
自己凯旋归京，苏清漪头带帷帽站在街边小贩买吃食。
一阵风吹起，沈砚撞进了一双清亮的眼眸，便难以忘记。
「还有这事？」苏清漪有些狐疑，「不过，在小贩处买东西，倒是我经常做的事。」
“没想到沈砚与清漪之间还有这层缘分。”萧玄说道。
“能娶到清漪，臣此生也算无憾了。”
“清漪呢？”萧玄问道。
“那要看沈大人表现了。”苏清漪实话实说。
“哈哈哈哈哈，沈砚，听到没！你可要努力了！”萧玄别有深意的说道。
“是。”
上菜后，沈砚化身贤夫，端茶倒水，布汤分羹，让苏清漪叹为观止。
“我说，差不多行了。”苏清漪小声说道。
“那怎么行呢，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看着呢！”沈砚带着淡淡的笑意。
苏清漪也希望长姐放心，便配合着沈砚扮演着夫妻恩爱。
一顿饭结束，皇上便放他们回去了。
在二人往宫门走时，一位内侍过来传话，“沈将军，羽林卫统领有事需要沈将军去过去一趟。”
沈砚看向苏清漪，后者说道，“我在宫门处等你。”
沈砚点点头，与那人一起离开了。
在前面引路的内侍，便带着苏清漪继续前行。
从内侍开始兜圈子之时，苏清漪便开口，“不知阁下打算带我去往何处？”
“回柔嘉县主，有贵人要见你。”内侍脚步不停，带着苏清漪来到了一个亭子。
萧玄就坐在里面。
“臣妇拜见陛下。”
“起来吧，”萧玄的声音随意，“柔嘉，可还记得朕的旨意？”
“柔嘉自然记得。”苏清漪从善如流的改了自称，回答道。
“那便好，朕今日看你与沈砚恩爱非常，朕还以为你沉溺于新婚之喜而忘了朕对你的期望。”萧玄陡然压低了声音。
“柔嘉不敢。”苏清漪跪地请罪，“今日种种不过是逢场作戏，皆为取得沈砚信任。”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退下吧。”萧玄说道。
“柔嘉告退。”苏清漪起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片刻后，沈砚也被引到此处。
“微臣叩见陛下。”沈砚行礼。
“平身吧。”
沈砚依言起身，鼻尖微动。
“沈卿，朕自是信你，但朕实在是心有不安啊！”萧玄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刚刚起身的沈砚，又跪了下去，“不知陛下所忧何事，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萧玄没有立刻开口，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朕如何确保沈卿会一直忠于朕呢？”
沈砚直到萧玄的话，并未说完。
“朕身为九五之尊，冒不得一点险，朕这里有一颗药丸，并不会危及性命。”
带沈砚来此的内侍，将一个托盘放在沈砚面前。
“至于你和清漪谁——”
萧玄的话还没说完，沈砚已经打开木盒将药丸吃了下去。
“你对苏清漪当真有情？”萧玄冷笑一声，“这倒是让朕怀疑当初赐婚到底是不是个好决定了！”萧玄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
“陛下息怒，臣若选夫人，对不起自己曾许下的誓言。”
“那你就不怕辜负朕对你的期望？”萧玄质问道。
“臣怕，所以臣吃了这药，从此臣的姓名便掌握在陛下手中。”沈砚叩首，“望陛下成全臣的两全之心。”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萧玄目光阴沉的看着沈砚，“只要你不背叛朕，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萧玄走到沈砚面前，将一个小瓷瓶扔给他，“发作时，食一粒，可以缓解痛楚。”
“臣叩谢陛下隆恩。”沈砚谢恩后，将瓷瓶拾起。
“退下吧。”
“微臣告退。”沈砚起身，离开了。
萧玄看着沈砚逐渐消失的背影，“紧盯着沈府，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若有若无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旧唐书》：内外命妇服花钗，(施两博鬓，宝钿饰也。)翟衣青质，(罗为之，绣为雉，编次于衣及裳，重为九等而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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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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