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回去吧。”李夏溪最后抚摸下槐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夏溪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林杏:“你一会儿去医馆吗?”
“嗯,小莓应该已在医馆,我也要去帮忙了,你要一起来吗?”
林杏想着反正一会儿没事,又想到明日就要离开,趁机再陪她们一阵,即使定州离京城不远,恐怕也再难相见。
不自觉地,林杏声音低了下去,“行啊,反正没事。”
“你是不是难过了?”
林杏一惊,夏溪竟如此敏锐,她下意识否认,不想夏溪为她担心。
“没有。”
李夏溪并不相信,自顾自道:“不舍得离开曲阳?”
“没有。”
“还是不舍得我们?”
“…没有。”
李夏溪拍着林杏的肩膀,无奈道:“不舍得我们也不打紧,到时我们关了医馆去京城找你。”
“李医师怎会轻易离开曲阳。”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和小莓两个人还压不住他吗?”
林杏打下她的手,“你们可悠着点,李医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曲阳不大,不一会儿她们就走到医馆门外,看到小莓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小莓看到她们很惊讶,“小杏、夏溪,你们这就回来了?”
李夏溪:“本就是去看看,怎会浪费很多时间呢?”
小莓:“这倒也是。”
林杏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包药材,好奇问道:“这是治什么病的?”
“还能是什么病,当然是治我这把老骨头闲病的。”
林杏一脸懵,这说的是中文吗?她怎么听不懂,闲还需要治,这不是越闲越好吗?她是这样想,可不敢这样说。
“李医师哪里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李医师哼一声,拿起那包药材,仔细摆弄着,“还不是你们带来的那个人,那毒药我可不曾见过,虽然用药保住了命,可却没有醒来的迹象,逼得我日夜想对策。”
“这毒药竟连李医师都没见过?”林杏惊叹完开始溜须拍马屁,“想必这人也就只有李医师能救,放到其他医师手中这孙半佛估计早已撒手人寰。”
李夏溪:“咱家小杏可真会说话,把师父哄得一愣一愣的。”
李医师拍了她一下,而则是林杏不理她,继续道:“所以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他现在听不到你说话、也不能回应你。”
林杏点头,顺着李医师指的方向走进里屋,见到了面色发白的孙半佛,双眼紧闭,在外人看来真真像个死人。
她站在几步外,神色复杂,轻轻道:“为何这般狠心,丞相难道救过你的命吗?说自尽就自尽。”
没有人能回应她,林杏也不需要人回复,继续道:“你杀的两人确实该死,可他们死的太轻松了,比起犯下的错,这样的死法真是便宜李冬意和赵一了。”
“希望你还可以醒来,现在也算还过救命之恩,不知道到时你会怎么选呢?”
说完这句话的林杏上前将一尊小佛像放到他的床头前,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等她出屋子后发现医馆中竟然多了一个人。
“小莓,这是?”
侍卫打扮的人对着林杏行礼,恭敬道:“在下奉县令之名来请林姑娘前往县衙。”
林杏紧张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见那侍卫摇头,道:“在下不知,县令并未言明。”
小莓:“小杏快去吧,别误了事。”
“好,请带路吧。”
心里记挂着事,林杏也是走得飞快,没多大会儿两人就到了县令所在的屋子的门前,说实话,林杏推门的手都在发抖。
屋中只有县令一人,她行过礼后,询问道:“县令唤我来是有何要事?”
“重要的人还未回来,林姑娘快快请坐,林姑娘不介意和我唠唠嗑吧?”
“当然不介意。”
接下来县令竟真的开始唠嗑,他像查户口一样把林杏的情况问了个遍,不知道为什么语气越来越开心,这让林杏幻视村门口的大姨。
敲门声打断二人的家常话,“县令,人已带到、现在让他进去吗?”
县令整整衣襟,正声道:“进来吧。”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进来,林杏上下打量他,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号人,只是有些面熟。这人也并未被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那侍卫对着两人依次行礼道:“见过吴县令、林姑娘。”
接着他上前递给林杏一个盒子,道:“在下奉县令之命护送荀株姑娘回南汝,这是她托在下交给林姑娘的东西。”
“多谢公子。”
林杏面带喜色,她认为荀株必定是去了酒楼才会给她传信,这是她开启新生活的象征,可一旁的县令眼色却越来越难看。
“你且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
“在下随着荀株姑娘回南汝,可不曾想她竟让我们将赵姑娘葬在半路,我们不敢不从,只能答应。”
“什么?你们把赵期葬在了哪?”
“在离南汝十几里的地方,荀姑娘说赵姑娘不想回到南汝。”
林杏放下心,道:“既然是荀株的安排,那必定有她的打算。”
“随后荀姑娘便让我们折返,可县令的命令是护送荀姑娘回到南汝,在下岂敢擅自做主,于是就在暗中偷偷跟着荀姑娘进了城里。”
“这么看来是她发现你了?”
“并未,是在下主动现身。”
说不清道不明,林杏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为什么?”
“荀姑娘跳河自尽了。”
“砰!”
盒子落地,盒中的东西滚落出来,是两枚双鱼玉佩。林杏颤抖着捡起,问道:“她可有交代什么?”
“在下察觉到她想跳入河中时现身拉了她一下,她对在下说这是她的选择,希望在下不要拦她。”
“她还说希望我能把这个盒子交给林姑娘,替她再次谢过姑娘的恩情。”
巨大的冲击让林杏有些听不清旁边人的声音,她仔细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发现这两枚竟然都有了裂痕。
县令见她不在状态,主动道:“你做的很好,辛苦了,去领赏吧。”
直到侍卫离开林杏都没有回过神,只是呆呆地看着玉佩,不知道在想什么。
“弟妹不要太过伤心,这是荀姑娘的选择,她实在是个忠义之人。”
“嗯,我理解。”
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林杏轻轻道:“竟然忘了问荀株有没有告诉周峰待这事,真是糊涂了。”
“什么?”声音太小,县令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林杏将玉佩装回盒中,起身,“县令可还有事?若是没有,还请让在下先行离开。”
“林姑娘回去休息吧,明日就要启程,务必养足精神。”
林杏失魂落魄地走回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屋门外的,在门外犹豫许久,她决定去敲旁边的门。
“谁?”
“我。”
沈凌将门打开,请林杏入内,“为何这般心不在焉?”
林杏环视一圈,道:“只有你在屋里?”
“对,俞杭还没回来。”
林杏皱起眉头,“荀株走了,她把赵期葬在南汝外,自己在城中自尽了。”
沈凌如同五雷轰顶,哑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做出这个选择…并不让我惊讶。”
“在那个清晨我就知道她活不下去。”沈凌看着林杏,“你…还好吗?”
林杏勾唇一笑,道:“当然,我很好。”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现在我要回去休息了,你明天也要养足精神哦。”
她强撑着离开屋子,把沈凌担心的视线甩在身后。
回到自己屋中,林杏直接瘫倒在凳子上,她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的盒子,这还真让她找到了破绽。
盒子的一边有些翘起,她顺着拿开,看到一封叠好的信,展开后发现这竟然是周峰待写给赵期的。
林杏想赵期有没有看到这封信呢?或许看到了,因为她发现这封信上有干掉的泪痕;或许没有看到,这些泪可能是周峰待留下的。
她小心将信纸叠好,觉得自己应该给周峰待写封信,连着这两枚玉佩都还给他。
说写就写,她顺手拉过旁边的纸,开始一封沉重的回信,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林杏用了三行话就交代完全部的事情,她放下笔,可想了半天又决定拿起,落下最后一句话。
“斯人已逝,切勿保重。”
她将信和玉佩放回盒中,喊来小厮帮忙送到驿站,忙完一切后坐在凳子上发呆,她在脑海中又一次见到那些离开的人们,她们鲜活地存在于林杏的记忆中。
待到傍晚,小莓又来敲门喊人吃饭,一切的流程和清晨一样,不一样的是俞杭并没有回来。
李夏溪:“沈公子,这俞公子怎么还不回来呢?”
沈凌:“他下午就不在客栈中,或许是有要务缠身。”
小莓:“那我吩咐小厮为他留些饭菜,等他回来再热一下。”
“…”
李夏溪:“小杏,你怎么不说话?”
“我觉得小莓说得挺好的。”
李夏溪语气不明道:“明日就要离开,千万不要今天吵架啊。”
“我们没吵架。”
“我怎会和他吵架呢?”
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人,李夏溪笑道:“我可没说你们,咱们快些吃饭吧。”
这一顿饭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安静地一次,大家全都有心事,心不在焉。这也是几人飞快吃完饭的原因,接着小莓和李夏溪去医馆,林杏和沈凌回了楼上。
互相道别后的林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发现自己实在睡不着,最终披着衣服起身,想出门晒晒月亮,顺便碰到了自己相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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