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得知亲生父母是百万富翁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以前有幻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千万富翁吗?”
“你会讨厌顶替你身份的人吗?”
“另一个许少爷为什么没有来?”
“你以后会继承许氏吗?”
“你会要求假少爷离开许家吗?”
许缘月刚迈入会场,黑压压的人群就朝他扑过来,闪光灯交替闪烁,刺得他眼前一片雪花,记者的提问声重重叠叠交错在一起,好像一群扯着嗓子大叫的乌鸦,刺耳又聒噪。
许缘月被吓得连连后退,而那群记者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断向他逼近。直到他们的话筒快要怼到许缘月脸上,那个应该被叫做母亲的人才出现。
许母姗姗来迟,她捂住孩子的耳朵,板着脸对记着们厉色道:“你们的一切问题我们都会在待会的发布会上解答,请不要提前提问,更不要向孩子提问!”
记者们只安静了一瞬,随即就像看到羊的狼一样调转方向冲向她,继续重复着那些敏感而刺激的问题,仿佛那句“请不要提前提问”不存在似的。
围着他的人调转了目标,许缘月便趁机从包围圈中脱出,躲到墙角,终于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咄咄逼人的记者,就像是见到一块腐肉就冲上去分食的豺狼,第一世的他在经历这个场面的时候,可是被吓得当场哭出来了。
跟记者说话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圆滑的人去做吧。比如许母,比如白溯。
但没等他多喘几口气,就感到一恶心而寒冷的感觉蔓过全身。
许缘月看去,与几个站在包围圈外围的记者对上眼。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眼神交汇的下一秒,他们就朝他冲来。许缘月侧身一闪,连滚带爬地扑上主席台,抓住一个椅子挡住自己的身体。
“我,我不回答任何问题!”他缩在椅子后颤抖着声音说道,像一个瑟瑟发抖的胆小兔子。
他害怕的样子会引起记者们的怜悯吗?不会。他们哪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齐齐举起镜头拍下这一幕。
许氏真少爷胆小如鼠!
许母听到身后密密麻麻的快门声,强行剥开人群冲到许缘月身前,像驱赶苍蝇一样挥舞双臂:“别拍了,别拍了!不许拍照!”
那几个记者毫不理会她的驱赶,更是将她此刻的动作也拍了下来。
而原本围着许母的记者们看素材自己跑了,也不甘示弱地跟上来。所有人都想抢到爆款新闻,所有人都举着设备疯狂拍摄。
混乱中,不知道谁踩了谁的脚,谁又打掉了谁的设备,对许母的提问声转变为一声声互相攻击的骂声,大厅内在你争我抢的推搡中彻底乱作一团。
而许缘月趁机爬到后台,远远地欣赏这场纷争。
场地保安此时正试图维护秩序,却被早就失去了理智的记者们一把推倒在地。
可怜的保安。许缘月想。
他看到保安跌倒,又爬起来,再跌倒,也无法奈何那群人一点。而在那群失去理智的人群中,冲突似乎愈演愈烈,不时有人的鞋和衣服飞出来,甚至已经有人跌出来,身上有红色渗出。
哦不,出人命了可不好。
许缘月看事态有往极端发展的兆头,便拿出手机按下110,拨通之前,他抬头往墙上的钟看去,估算着许母能否挺到警察到来。
抬眼时,他注意到天花板上的那个白色圆柱体,一个想法在脑中成型。
我来给你们降降火。
他搬来一把椅子,踩着椅子将手里的打火机高高举起,按下。
噗呲————
天降甘霖。
突如其来的“降雨”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随即保护设备的保护设备,躲雨的躲雨,人群终于散开来,留下一地狼籍,以及一个坐在地上的女人。
许母的长发早就在推搡中被抓得凌乱不堪,脸上还有几道不知道被什么留下的红痕。但她全然没有管自己的形象,而是脱下身上的外套死死抱在怀里:
“我的香奈儿不能碰水,哪个神经病在喷水啊!!!”
许缘月看她这抓狂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他抹了把脸,努力压下笑意,轻手轻脚摸过去,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像一个好孩子一样关心妈妈:
“妈妈,别着凉了。”
虽然许缘月身上穿的已经是许家为他置办的行头而不是他那身洗到发白的旧衣服,许母还是觉得披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一股味道…一股穷酸的味道。
心中的愤怒有了发泄方向,她不满地白一眼许缘月:要不是这小兔崽子对记者漏了怯,那群人怎么敢这么无法无天!
真是丢脸。许母恨恨地想。
今天把他带出来就是个错误!
她没给许缘月一个好脸色,扯下对方的衣服毫不客气地扔回去,将气全都撒到了许缘月身上。完全忘记了今天到场的记者中,有多少是她为了让热度更大而叫来的擅长炒作的娱乐记者。
也称狗仔。
狗仔来参加发布会,能指望他们多守规矩呢?
少年似乎是被母亲嫌弃的动作伤到,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说话的声音像兔子一样细小:“对不起妈妈,是我做错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想要将妈妈拉起来,然而在两只手碰到的下个瞬间,许母便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许缘月的脸上便更显得忧伤,他在许母身边跪下来,两只手缩进袖子里,慢慢搀起许母的胳膊。
“妈妈嫌弃我的手上有茧,我知道,我不碰妈妈。”
本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许母却觉得他更加讨人厌了。
讨好型人格,真是贱。
还揣测我的想法,更贱了。
许母心里嫌弃着,还是决定给这个可怜虫一点讨好自己的机会。任由许缘月扶着自己站起来,又站在原地享受着他为自己鞍前马后地整理衣服。
直到许缘月将手伸向他凌乱的头发,她才躲开:“行了,别碰我头发,妈妈的头发得去理发店弄。”
“喂,你们这发布会还办不办了,不办我去跟明星酒店了。”这时,一个娱记不耐烦地出声。
“办,当然要办!”这句话提醒了许母,她的音量陡然拔高。
许氏的舆论现状不容乐观,更何况他们已经在网上预告了这场发布会,甚至已经买好了热搜,现在发布会却没有如期开始……
她越想越急,一把推开许缘月冲上台:“来各位媒体朋友们,虽然我们刚刚发生了些不愉快,但现在还请看过来好吗,我们的发布会要开始了!”
“我们的设备都被水淋了!”有媒体不满地出声。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没有给他一个目光,看向那些还能照常采访的媒体:“媒体朋友们看过来好吗,我们时间有限,请把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发出去好吗?”
哇哦,肉可破血可流,发布会必须办。许缘月站在她身后,在心里给她比了个六。
好了,本全cg玩家要手动skip了。
他重生了几遍,这发布会他就听了几遍,许母要讲的那些话他早就能倒背如流了,如今也没有再听第五遍的必要。许缘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溜出了演播厅。
所有人都在许母的指挥下架机位、调设备,自然没人注意到他的消失。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估计就是演讲的最后许母和他互动展现母子情的时候了。
但,那时,他大概率已经回到许家了。
许缘月脚步轻快地走到停车场,他停在自家的商务车前,手指轻扣玻璃。
司机正在打盹,忽地被他惊醒,诧异地看向他。
“麻烦开一下门。”许缘月说道。
“这么早就结束了吗?”司机为他开了门,问出自己的疑惑。
“嗯,妈妈说不需要我了所以就让我先走。”许缘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了个谎,坐进车里。
“她开完发布会要去和刘台太杨太太聚餐,你下午四点半去MiM接她就行。”
“好的。”司机虽觉得哪里不对,但对上许缘月一双写满了笃信的眸子,还是点头表示理解。
*
正是中午,许家别墅里安静的可怕。许父在公司,许母在发布会,许灼则不知踪迹,整个房子里只有保姆和管家在活动。
许缘月懒懒地躺在床上,手指滑动屏幕,翻看网上关于发布会的讨论
#许家发布会
#真少爷逃走
#怒发冲冠
许缘月点进第三条,里面是许母发现他从发布会上逃走了时的照片,头发丝真的像竖起来了一样。
笑喷。许缘月在下面评论。
占据热搜高位的词条是许家买的正经热搜,但诸如此类的搞笑词条却占了大多数,完全将一场煽情发布会解构成了乐子大会。
既然一开始选择了真假少爷这种博眼球的炒作形式,就别怪网友娱乐化咯。
白溯发来一张照片,是一个亮着的电脑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一个编辑中的文档。白溯给这张照片配字:正在工作中。
许缘月放大照片,从一旁马克杯的反射中截下白溯有些变形的倒影。
正构思着如何给他P一个表情包并配上一段骚话时,巨大的开门与撞门生伴随着保姆和管家急切的 :“少爷你怎么醉了?”“少爷小心点!”的说话声从门外传来。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许缘月从床上弹起来,潦草地回复了一个“爱你”,便匆忙将手机藏到床垫下。
刚做完这一切,许灼就破门而入。他脸颊绯红,眼神迷离,身上的酒气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都能钻进许缘月的鼻子里。
他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许缘月:“你,你是谁?从我家出去!”
哟哟哟,这是上哪喝成这样了。许缘月看他这副喝得烂醉的样子,大脑中瞬间浮现出十几种给他留点高清黑历史的方式,保证许灼醒来悔不当初。
但真可惜,有外人在。许缘月看一眼对方背后一个两个扶着他拉着他的保姆和管家,既然有见证人在,那不如...
“好,我走。”他顺从地说。
“没有为什么,你今天必须给我,诶?”设想中的反抗没有到来,即使是处在被酒精麻痹的飘飘然状态下,许灼还是一愣。
“既然你不接受我,那我走。”许缘月低着头,从许灼身边走过。
“您,您不用走的!”保姆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还是伸手想要拦住许缘月。
许缘月回头看她一眼,满脸忧伤和脆弱,他缓缓摇头,好像丢了魂似的,径直向外走出去,留下张牙舞爪的许灼和不知所措的保姆与管家,什么都没拿,独自出了门。
瘦小的身影佝偻着,在阴影与阳关斑驳的道路上缓缓走着,像一个没有归所的幽灵。然而刚走出小区监控范围,许缘月立刻挺起胸,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歪~快递吗?麻烦来取个件。”电话接通,许缘月夹着嗓子抢先说道。
对面沉默了一下,随即是一声轻笑:“你们家是什么快递,还需要收件人上门取件?”
“爱情快递。我已经迈了一步了,你就说剩下的九十九步你走不走吧。”许缘月道。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沙沙声,背景中白溯好像和谁交谈了几句,紧接着他的声音又清晰起来。
“在哪里?等我。”
十分令人安心的声音。
许缘月的嘴角也不住挂起一抹甜蜜。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
但是没人告诉我我的海绵是干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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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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