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哪位小朋友的家长？”保安看着这个戴着黑色墨镜，一脸写着酷炫狂霸拽的男人。
幼稚园没有校卡进不去，一般只有家长才有校卡。陈少枫盯着保安横在自己身前的手，插着兜退了几步。
还没到放学阶段，现在是小班的户外活动时间，幼儿园里欢声笑语。
老陈仍然不甘心，指了指不远处，小鬼正在那边玩摇木马：“就那只，我干儿子。”
保安叔叔才不管哪只是你干儿子，没有校卡一律不能进，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没有卡也进不去。
陈少枫双手扩在嘴边：“喂，小鬼，小屁孩，老盛家那傻逼儿子……”
小鬼瞥了他一眼，干脆把头别过去，连摇木马都不玩了，嘟着嘴坐到云朵老师身边。
小孩鬼之所以那么不待见他，都是陈少枫自作自受。
上次脑子一热，抓了一只蟑螂，直接丢到小鬼衣服里，而且那只蟑螂还会飞，吓得小鬼现在一见蟑螂就害怕，一看见陈少枫那张欠揍的脸，就想起蟑螂。
比起盛未堂，小鬼的胆子稍微小一点，老盛小时候什么东西没抓过，简称天不怕地不怕。当时还被陈少枫调侃，说他跟另一个弱鸡爸一样弱鸡。
其实周舒也没有那么弱鸡，至少他不怕老鼠蟑螂。
这一嗓，把云菁喊了过来，她看了看陈少枫：“您是？”
在云朵老师印象里，盛炎他爸一直喊他儿子“小鬼”，难道这两人是盛炎的亲戚。
陈少枫面对老师倒是礼貌得很：“你好老师，我是小鬼他爸的朋友。”
云菁侧过身：“您稍等一下，我打视频给小朋友的家长确认一下。”
很快视频通了，云菁跟手机那头说了几句，最后把摄像头转向老陈。
陈少枫对屏幕笑嘻嘻：“老盛，儿子借我们玩几天呗？”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手机的压缩下，有些沙哑，他说：“带走吧带走吧。”
最终电话挂断，小鬼挂着书包被推了出来，依旧嘟着个嘴。
陈少枫在他翘起的嘴唇拨了一下，跟弹琴似的“你这表情让我想起微信里一个表情包。别翘嘴了，走，你干爹带你去吃香喝辣的。”
路川没去副驾，则是跟小鬼坐到了后面。
陈少枫把车子倒出来：“先带你去吃冰淇淋，巧克力味的怎么样？”
小鬼：“我要草莓味的。”
陈少枫把椅子调低，故意犟道：“没有草莓味，只能买到奥力给，给你买奥力给。”
小鬼蹙着眉：“我不要巧克力啊。”
逗弄小孩很有趣，陈少枫：“不，你要。”
“啊——啊——”小鬼又开始扯着嗓门鬼叫，尾音拉得老长。
“被鬼抓到啦。别叫了，脑袋要爆炸啦，给你买还不行。”
路川抱臂侧过头，表情要笑不笑。
陈少枫家有一条狗，是只金毛，小鬼很喜欢他家那只狗，就算每次都被陈少枫耍，也愿意跟他俩走，全源于他家那只金毛。
路川按了指纹，金毛立马就从里面扑了出来，像条鱼般在路川腿间游来游去。小鬼从老陈肩膀上挣扎下来，这个品种的金毛很高，毛发极其旺盛，小鬼和人家狗差不多高。
他经常过来老陈家，不是第一次见金毛了。一会金毛跟在小鬼后面走，一会小鬼屁颠屁颠跟在金毛屁股后面跑。
金毛转了几圈，又趴回毯子上睡觉了，趴下去前，还伸了个懒腰，细看金毛的肚子鼓鼓的。
他家金毛是条母狗，并且已经怀孕了。
陈少枫开了瓶可乐躺在沙发上，小鬼还在看金毛睡觉，看样子，喜欢得不行。
老陈用可乐瓶碰了碰他的后脑勺，说：“到时我家狗生，捡一只给你养要不要？”
闻言，小鬼眼睛都亮了，立马蹦起来：“我要要要……”
陈少枫又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不过，老盛不知同不同意你养狗，你得回去问你老爸，他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爸爸一定同意的。”
他说的爸爸应该是周舒，周舒当然同意，可老盛就不一定了。论小鬼的尿性，拿到什么，就投喂什么，别到时候把狗养残了。
金毛怀的并不是纯种金毛，而是边牧杂交，听说边牧很聪明，希望孩子也能遗传点头脑基因，不要傻傻的就行。
另一边，周舒回家没听见他儿子的声音，平常这个时候屋里总是鸡飞狗跳的，然而今天却异常安静，客厅里，只剩下老盛坐在那看电视。
周舒脱下外套搁在手肘，忍不住看了看周围，心里莫名有点后怕，难道是那小子太调皮，被老盛打包丢到垃圾桶了？再看看盛未堂，表情淡定并没有生气过的痕迹。
这就是传说中，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吗？周舒脚步有些缓慢，跟被按了倍数键似的，一点点挪到沙发。
盛未堂扔下遥控器，身体往后撑，眼睛依旧粘在电视上：“小鬼今天被老陈接过去了。”
闻言，周舒呼了一口气，把领带扯松了些，绕过茶几坐在他的身边。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自己解开了。
盛未堂明显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不是很浓，应该没喝多少，周舒虽不抽烟，但酒偶尔会喝一点。
周舒中午提前打过电话，说他晚上不用回家吃饭，和合作方有场饭局，大概是饭局礼貌性地喝了几杯。
他一喝酒，耳廓和脖子就容易红。只喝了几杯而已，姓周的现在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他背脊松懈，两腿微微岔开，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盛未堂起身去厨房给人冲了杯盐水，搁在他面前：“淡盐水。”
周舒应了一声，拿起水杯轻轻亲吻杯沿。
落地窗上的树叶摇摇晃晃，整个客厅透着玻璃上淡淡的绿色。大厅只开了一盏灯，悬在沙发顶部。一集电视剧看完，杯里的水也喝完了。
“还要水吗？”
周舒额头青筋直跳，摇了摇头。
某人一手撑着腮帮，食指毫无规律地点着脸颊，盯着他敞开的领口，不知在想什么。
侧面这个角度，能看见光清晰打在周舒浓密的睫毛上，他的睫毛很长，而且又黑又密。
如今亲吻，不需要像以前那样酝酿气氛，早就亲过百八十遍，娴熟得很。
盛未堂抹着嘴巴弹开：“我靠，好咸，你是吃了盐巴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
知道周舒刚刚为什么喝得那么慢，而且额头青筋一直在跳，原来是被咸的。差点把孩子爸咸死，原本还因酒精脑子有点迟钝，然而现在姓周的脑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我重新给你接杯温水。”
回到房间，周舒去浴室洗了澡。
手机响了两声，陈少枫发来了几张小鬼睡觉的照片，小孩身下是张小床，手里抓着一个木偶玩具，这张床老陈提前买的，不大不小，睡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刚刚好。
微信里，陈少枫把小鬼想养狗的事，也说了，盛未堂盯了手机许久，连周舒什么时候上床都没发现。
直到周舒撑着身过来按床头灯，他才反应过来，在屏幕敲了几个字：‘等你家狗生了再说吧。’
屏幕的另一边，陈少枫挑起了一边眉，曲着手指刮了刮下巴：‘那就是同意咯，我看你家小鬼喜欢得很，晚上一直跟在金毛屁股后面转，像只跟屁虫似的。’
想起上次小鬼一直盯着，姜家那只萨摩耶。
萨摩耶是行走的蒲公英，金毛也差不多，主要是小鬼这个粗鲁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养狗。突然，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盛未堂扣下手机，侧过身：“小鬼想养狗？”
周舒愣了一下，刚洗了澡，他耳朵没有那么红了，身上也是沐浴露好闻的味道。
老盛继续说：“老陈他家那只狗要生了，小鬼想捡一只回来养。”
周舒点点头，说：“好。”
其实姓周的小时候也曾养过一条狗，是只黑白色的边牧。那只边牧极其通人性，也很聪明，不过后面被董薇送走了，因为他妈闻不了狗毛。
众所周知，边牧也是个掉毛大王，但也没有董薇说地那么夸张，“哪哪都是毛”。
那只狗是保姆阿姨送给他的，周舒小时候多数时间是保姆带，跟保姆更加亲近。
保姆之所以送他狗，就是看这孩子太孤单了，整天独来独往，而且身上总有种超出这个年龄段的阴霾。
那会即使周舒每周都会带狗去洗澡，和除螨，董薇还是嫌弃狗脏，只短短养了一年便送走了。周舒不知道他妈把狗送给了谁，或许是还给了保姆阿姨，没过多久那个保姆也跟着辞职了。
盛未堂：“那就养吧。”
周舒的头缓缓靠过来，他的头发刚用吹风机吹干，大部分刘海拨到后面，只剩下几绺垂在额前。
老盛在他深邃的瞳孔，看到了自己，脸上一如既往的不耐烦，还蹙着眉。
平常自己看周舒就这种表情吗？他居然不知道。盛未堂抚开眉毛，再次去盯他的眼睛，看着好多了，没有那种别人欠他八百万的欠样。
周舒噗嗤一声，支起身，笑个不停，他的笑声清脆爽朗。盛未堂这表情，让他想起副驾上几只傻鸭子，从没见过周舒笑得那么厉害过。
想笑是控制不住的。
“笑什么笑，再笑滚下去！”
周舒摆了摆手，声音还是有些哑：“不笑，知道你没有不耐烦。”
“死远点。”某人扯过他脚下的被子，周舒抬起了脚，似乎还想说什么。
“闭嘴。再说就滚去楼下去。”
周舒没有闭嘴，他放缓了声音说：“明天我们去天空之城，你不是很喜欢飞机吗，带你去学直升飞机？”
男生对直升飞机和模型的喜爱程度，不亚于女生对口红和包包的喜爱。反正小鬼这段时间在陈少枫那边住。
良久，身边都没人回应，周舒支起身看了一眼，那人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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