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溪一点儿也不想去西山,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追查那只恶兽的想法。
但秦奈要查与自己师父有关的事,具体他不透露,说要鱼在溪帮忙,好说歹说劝着人到了,两人踩着最后一丝余晖等。
鱼在溪斜靠在一棵树上,双手环抱自作潇洒,长发束起少年气十足。修仙者外貌体力会保持在巅峰状态几百年不变,鱼在溪也不清楚他现在这幅样子是元祁多少岁的状态。
不过他挺疼的。
来这边以后更疼了。
两人来了却不见江宴,鱼在溪到处看看。
城外没有修士阵法庇护,接近日落,阴风习习,危机四伏,等天一黑,四面八方没有灵智的魔物都会涌上来。
未开灵智的魔物并不可怕,但数量极多,没有阵法的地方称得上到处都是,极为烦人。
“他们什么意思,把我们骗来做替死鬼?”鱼在溪口无遮拦,拧眉嘀咕一句。
秦奈无奈笑着摇摇头,“小鱼,我们还是不要恶意揣测。”
鱼在溪切了一声,无所谓道:“怕什么,最差的结果不就是被他杀了,但是你看他那样子,舍不得这具身体呢,肯定不会对我下手。”
秦奈再次劝:“我们不如先研究研究这座山?”
“这破山魔气重,但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江宴来干嘛。”
他们这么说着,视线一起看向西山。
盯了半天,除了昨晚夜里被苗沛一剑斩断的山头并没有别的,那山头如今死寂在阴影中,看上去也并无异样。
秦奈伸手摸摸腰间玉笔,心思飘到别的地方,不知想到什么,视线一停,盯着山上锋利平滑的切口,对鱼在溪问:“小鱼,听江兄的意思,你昨晚是遇到了麻烦?”
鱼在溪抿了下嘴,好不乐意的安静片刻,才踩着地上一寸余晖慢悠悠道:“是,受伤了,但不是因为我打不过它,我是被其他事伤的。”
秦奈听后有些意外,先关心:“伤的可严重?”
鱼在溪摇了摇头,“没事儿,习惯了。”
疼也习惯了,伤也习惯了。
他这具身体坚强的要命,鱼在溪早就发现了一点,他就是疼,不管疼到什么地步伤到什么程度都不会死。
他有时候还会好奇这具身体的极限,到底要到什么地步才会死。
或许是见鱼在溪神情有些落寞,原本想再问问缘由的秦奈选择收回视线继续等人。
不必多想。
他袖下手握了又握。
鱼在溪敏感的察觉到秦奈身上的变化,却懒得搭理,眼睛一斜,看落日去了。
云陆的赤日艳丽灿烂,越到最后时分越是光芒万丈。
滚滚火浪裹着金盘缓缓西沉,火红的云脉铺天盖地,遥遥形成一际风景,似要将自己最后一丝热烈留给大地,争分夺秒再守护一会儿晚归之人。
晚霞于天边停了许久,终于在天道无形的催促下黯然失色,金乌快速落下,如同坠落,掉入西方古老广袤的神秘地带。
天地间骤然昏暗,地上成百上千的大小城池点起神骨烛,紧闭城门,开启阵法,以避免魔物入城。
而没有神骨烛和阵法庇护的地带,灰暗一片,浸在幽冷的雾气中,所有事物都失了颜色,所有存在都可能受魔物侵袭。
人间无月。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之久。
相传之前未等金乌西沉,东方就已经升起一轮寒月,隐在漫无边际的赤红中,不够显眼,一旦金乌落下天际,天地骤然暗淡之时,自寒月上倾撒下亿万清冷笼罩世间。
天地皓白,独月凌然。
晚归之人不必匆忙数着金乌落日,大小城池也不用斥千万金争抢神骨烛、想尽办法求得一个阵法来抵抗魔物侵袭。
那一轮清冷银月高高挂于天际,用自己柔和的孤冷守护世间。
有没有月亮对鱼在溪来说都一样,他出狱后一直躲在一处洞府修行,突破元婴才出来人间,低智根本打不过他,高智的他都绕着走,也不招惹。
所以他欣赏落日就只是欣赏美景,感春悲秋的事他做不出来。
苗沛不行,他一路叹着气跟在江宴身后到了地方,等停下来还要重重喘一下缓口气。
鱼在溪回头看了眼来的两人,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江宴依旧是那身华贵的外衫,苗沛跟在后面,可怜巴巴小狗一条。
“叹什么气?”鱼在溪还以为这小子又是在对着自己叹气,不耐烦道。
没想到苗沛再叹一口气道:“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月亮,不知它到底有多美,人间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把人间变成这样的大罪人——的替身鱼在溪:死。
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傻是怎么被元祁捡回去的,他难道不知道如今魔物肆意全因为元祁与魔尊勾结交易。
鱼在溪冷笑一声,斜眼看着江宴,非得激上一句,对苗沛说:“你去过不二狱吗,那天井下面,抬头往上看月亮是蓝的。”
“当真?”苗沛有些诧异,可马上就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缩回江宴身后躲着去了。
小屁孩心性,鱼在溪懒得再逗他,转头正视江宴,等了一会儿对方才把停在山上的视线转过来。
两人对视,一个不服,一个毫无波澜。
鱼在溪有些气,果然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江宴哪有半分爱元祁的样子?
不过在江宴迈步往西山脚下走时,鱼在溪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他是鱼在溪,占用了这具身体而已,他的经历关江宴什么事,人家干嘛要关心,关心多了那叫出轨吧!
也不对,元祁都死了,到不了出轨这一步。
鱼在溪自己心里算计着这些有意思的弯弯绕,就听前面江宴停下脚步道:“他留了东西在这儿,得你来找。”
“狼虎兽?那嫁接的东西竟然有灵智?”
鱼在溪问着,从靠着的树上站起来往前面三人旁边走。
可能是西山有问题,又或者那狼虎兽真的留了什么在山上,他越靠近身上的疼越止不住。
已经很少这样了,平时只是关节处活动的痛意,现在四肢百骸都开始冒出针扎般的痛感,再靠近山脚,针扎换成重锤,一下下让鱼在溪有些招架不住。
他停下缓缓,面上尽量不做变化,低头先笑了声,“这山果然有蹊跷啊。”
江宴漆黑眸子转过来,眼底看不懂的情绪翻涌,仿佛一下看透了他,微不可见皱眉道:“身上怎么了?”
鱼在溪脸上笑还没收回去,僵了一瞬,立马恢复正常,对他讥讽道:“关你什么事?”
“这山中魔气对你有压制,你仔细感受。”
本来上一句江宴还有些关心询问的意思,这句没有了,单纯利用他办事。
鱼在溪无声叹了口气,“感受不出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自己找?”
江宴回头看着他,在火红赤日骤然落山之际,神色跟着隐入黑暗,只听到平淡的声音,“我察觉不到。”
黑白一瞬,鱼在溪眯了眯眼,之前每次日落他都躲在阴影里,不会特别不适应,这次他身上疼的紧,来不及,眼前一黑几乎像失明。
说不上来的烦躁翻涌而上,他冷笑一声,“你察觉不到就要我来当工具人?那我的疼算什么?”
他话说的快,话落点神骨烛的苗沛愣了愣,盯着手里神骨烛颤颤巍巍的火苗升起,周遭有了一丝亮色,几个人的神色也都能看的清楚了。
鱼在溪脸色差的吓人,苍白阴狠,死死盯着江宴,而江宴神色沉沉,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们谁都没说话,苗沛转头看向秦奈,秦奈收到他的求助,抬手干笑两声,“不如我们先解决一下小鱼的身体问题,是不是难受了?”
鱼在溪挺直腰脊,忍着身上钝痛的微颤,收回瞪着江宴的视线,对秦奈摇头,“没事,往前走吧。”
他是真烦了,现在连跟江宴争执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赶紧把这事而查完,让江宴给他把咒语解了,远远的离开。
反正这具身体也不是他的,他就是疼而已,又死不了。
江宴对自己亲师弟都能下狠手,对他有什么好怜悯的。
鱼在溪头也不回往山脚下去,神色间尽是漠然,平时嬉皮笑脸的挑眉斜眼都没有了。
他从苗沛身边过,苗沛一下更慌张了,赶紧凑到江宴身边,用嘴型问:“师尊,这怎么办?”
江宴对他斜了下眼,视线正好停在鱼在溪背影上,苗沛立马明白,举着神骨烛就追上去了。
“鱼哥鱼哥,我……我给你举着神骨烛,省的那些小鬼儿烦你。”
神骨烛是古神遗物,点燃能驱赶低智魔物,山上的把低智魔物叫小鬼儿。
鱼在溪都没有心情和他争论差辈分的事,满心想着干脆这具身体就在这儿炸了,他也省的有别的事,天天这么疼着,站不得、坐不得,他早受够了。
但他继续往前走,却从脚下蔓延而上一抹青蓝色,是江宴的灵力,他用自己的灵力为鱼在溪做盾做甲,为他开路。
大乘期的灵力淳厚,充满压制力,但全部锋芒冲外,将鱼在溪完整包裹在其中,他身上渐渐没了一开始的痛感,他茫然的往前走了几步,眉毛拧得更深。
他感觉不到前面具体哪里更为蹊跷了。
“你这样让我怎么往前找?让你找你又找不到,少添乱!”鱼在溪嘴硬怼了一句,凭着记忆往前走,不愿意向江宴低头。
江宴跟在后面什么都没说,秦奈更是不能出声,看着鱼在溪走两步停一步,也有些理解了他们两个的苦衷。
不等他多为这两人感慨几句,鱼在溪彻底停下了。
“快把你灵力收回去点儿,我找错方向了,真服了,大乘期有什么用。”
在这里解释一下,文案里自、杀的那个是元祁,为了明确主角就写鱼在溪了,反正他俩也没大区别。
写了四章故事还没开始,进度好慢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