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月华散尽,鱼在溪也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
他呆愣的转头看元清,“你一直说你是被人抢了神位,可方才那以月显形的人是谁?”
元清一脸寒意盯着天际,可早到了太阳绽放光华的时候,哪儿还能再找到那轮月亮。
江宴并没因为那句话而获得什么收获,又咬牙坚持了三天,把自己的饭都让给宫人吃,生生靠咀嚼茶叶挨过来,他最后被一场暴乱骗出宫,被自己的百姓绑起来时,他们口中喊得是亲眼见过他得罪上神。
他成了灭国的罪魁祸首,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众人又正是饿的发疯之际,不光是江宴,连带全部要保护他的士兵和臣子都一起,被各自分了。
这些百姓靠他们又挨了一阵子,没人去开那扇城门,即便国主都已经没了,他们也依旧守着那条铁律,谁都知道,被祭山的后果是化为厉鬼永生不得转世,他们十分惧怕这个结果,甚至都不如自杀。
一直到看完全部,鱼在溪强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还算冷静的问元清,“我们两个和刚才那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又为何说是我选定,你所说神位被抢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清被鱼在溪问的烦躁不堪,突然转身提起对方衣领,一字一句给他解释:“就是你看到这样,我们两个是同一个人,会落得如此下场,全是你的错!”
鱼在溪胸口起伏不停,盯着元清眼睛,只能看出来怒火,说明他说的是真的。
他和元清是同一个人,不是前世今生,就是同一个人。
见他迷惑起来,元清冷哼一声,松手将他放开,讽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与我哪有半分相像,到最后我竟然输给了你!”
鱼在溪忍不住追问:“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元清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抬手散了整个幻境,又将神骨拿出来,“我要看你与魔山到底做了什么交换。”
鱼在溪拧眉看他,“你不告诉我一切真相,我就不带你去看回忆。”
“你在威胁我?”元清冷笑起来,“至少要拿些有威胁的事来。”
“我没有神骨就没办法带你回神界。”
鱼在溪面色沉下来,语气开始变得坚定,每当这个时候,就是他站在元清对面的时刻,两人都心知肚明,元清缓缓转回视线,有些不愿意接受。
“你只能靠我去神界,但如果我选择不带你回去,你就毫无办法对不对?”鱼在溪死死盯着元清,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破绽,可惜最后只见到一丝自嘲。
“如果最后去不了,那我就不去了。”
这就是元清给他的答案。
元清说的好像十分容易,只是放弃了一个无所谓的东西,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的执念,汤瑜秋知道,秦奈知道,江宴知道,鱼在溪更是知道。
所以他这句话鱼在溪一点儿都不信,“你不去了,又留在人间继续做孤魂野……”
“我不是孤魂野鬼!”元清猛地打断他,“你去做你的神仙,我做个长生不老、快意潇洒的修士是一样的,我与你同生,只要神界的你不死,我就永远不会死。”
“你不该这样。”鱼在溪深深拧起眉,语气再次软了下来,想再劝一下元清。
没想到元清突然仰头大笑起来,那笑逐渐忍不住,几乎癫狂,笑了足足有半盏茶时间,元清捂着腹部逐渐收声,脸上的荒唐笑还没收,开口时声音有几分沙哑,“你说我不该这样?那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我不清楚那些,你得告诉我我才能弥补。”鱼在溪急道。
“你若是能弥补,当初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元清冷笑不止,不再和鱼在溪废话,抬手施法直接控制了鱼在溪身体,下一瞬无上剑光铺天盖地压来,江宴来不及开阵到新城主府再进幻境,几乎是撕裂空间和幻境直接闯了进来。
元清轻而易举躲开江宴的攻击,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鱼在溪扔给对方,同时拿着已经沾上鱼在溪血迹的神骨离开幻境。
江宴四下扫了眼,抱着鱼在溪也一起离开幻境。
幻境外秦奈感受到不对已经守在新城主府门口,见江宴抱着鱼在溪出来,连忙问:“里面发生什么了,有没有惊动我师父?”
江宴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眼他,带着鱼在溪回去了。
秦奈没有亲自去幻境里检查,跟着他们回了城主府。
江宴将鱼在溪安顿好,确定他没有其他问题后才再次找到秦奈,“你确定不自己去看看?”
秦奈想也不想就摇头,“里面已经安排好了,进去看也不会有别的。”
“那为何鱼在溪几次进去出来都有些不一样,你确定里面与你料想的相同?”江宴依旧想再提醒一下秦奈,可秦奈似乎十分抵触这个话题,对他摇摇头,就此终止了这个话题。
“小鱼怎么了,为何会昏迷?”
江宴微微摇头,“没事,他与元清产生分歧,不是大事。”
秦奈有些犹豫,再三思索,还是问道:“你当真相信元清不会害他?”
“他拿了小鱼的血去查神骨的事,那神骨是小鱼自己交给魔山的,元清是在救他。”
江宴话落,外面响起敲门声,又是想要转世轮回的城民来找,秦奈抬手一扇,门被隔空打开,半空中飘浮的信封被带进来,秦奈能看见拿着信封的人,江宴看不到,于是盯着信纸被交到秦奈手中,问:“这些城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宴和秦奈共事一个多月,已经了解了不少关于洛中的事,可在他的了解中,这些人都是正常死亡,不涉及任何会将他们困在这里的原因,可他们的魂魄却全部被困在了城中。
秦奈听见江宴问苦笑一声,一边翻手上的信封一边解释:“师父当初为了救他们到处秋粮无果,便将自己交与魔山,他们是为了换回师父自发留下来的,到最后师父被换回来了,他们反而因为执念无法离开,这些留在城里的不是当初将师父换回来那些人。”
江宴坐在一边,视线转向窗外,往魔山方向看去,那只是因为沾染古兽尸骨气息而养出魔气的一座山,他问:“在你们当初的理解里,魔山是什么?”
“是我们无法抵触的神。”秦奈也跟着他看过去,“凡人无法理解巨兽、神仙这些事,当初的云台国也并不是崇尚修行的国家,在百姓眼里,这不受四季变化干扰,一年四季花开满山、郁郁葱葱的山上就是有山神,山神高兴了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到最后都要饿死了也没人去吃山上的一草一木?”江宴觉得这事儿实在是荒唐,他理解不了这种信仰,在他看来这是愚钝不堪。
秦奈看向江宴,似乎是无意提到:“其实那山对面还有一城,和洛中一样,他们也信仰这座山,不敢对山有半分不敬。”
“越是给它信仰越会铸就它的修为,”江宴冷哼一声,“若拜的是神也就罢了,拜一座妖山,到底该说你们怕事还是想惹事?”
秦奈笑起来,“可小鱼也去和这座山做了交易不是,总有人愿意相信它。”
江宴收回视线,指尖在桌面敲了两下,突然笑了一声,“对啊,总有人愿意相信他,你为什么不信?”
秦奈顿时收了声,低头继续去看自己面前的信封,他知道江宴是什么意思,但就是不愿去面对。
江宴也不与他多说,“我要带鱼在溪离开了,后面的事你自己处理。”
“你们要去仙盟?”秦奈问。
江宴摇头,“去见寒香彻。”
秦奈有些意外,“去见寒香彻?”
江宴点头,“关于他前世的事,除了元清,知道的最多的应该就是寒香彻。”
从元清嘴里一句真话都听不到,不如去找寒香彻,虽然她心思颇多,但总算有的说有的问。
秦奈不再说别的,点点头,“这阵子多谢你们两个,帮了我大忙,日后你们若是有需要的我地方尽管提。”
江宴看他,勾了勾嘴角,“去仙盟的时候应该需要你,也需要汤瑜秋,希望你别躲。”
秦奈抿了抿嘴角,勉强勾起嘴角点点头,两人就此做别。
江宴回去时鱼在溪还没醒,元清当时带着气,下手不清,估计想醒过来要过夜。
江宴伸手捏了捏鱼在溪脸颊,轻叹口气又揉了揉发红的脸颊,将手收了回来。
鱼在溪经历的太多,他能插手的又太少,两人仿佛一直在错过,每次发现有事时,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不知道鱼在溪用神骨与魔山做了什么交易,但生生将腿骨从体内剔除,一定要忍受莫大痛苦,他不希望鱼在溪再如此了。
可又没有办法,已经发生的事无人能挽回。
鱼在溪醒来时江宴就坐在床边,侧身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鱼在溪揉了揉自己头,气的叹气,“元清呢?”
江宴笑着伸手替他顺气,“他去帮你查这件事不好吗,怎么气成这样?”
鱼在溪看向江宴,忍不住想向他解释,可到底是忍住了,只再次重重叹了口气,“你没看到他有多气人。”
说完突然沉默片刻,伸手握住江宴,眼里满是心疼,“我好像又做错了事。”
江宴以为他说神骨,就摇摇头,“只要是你的选择,就不用在乎太多对错之分。”
鱼在溪摇头,“不是,我好像害了你。”
那江宴就更不在乎了,笑着捏他指尖,“我不在乎,你对我做的事,我向来当恩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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