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将塞住郁淮嘴巴的布条拿了出来,因为缺水的原因,此时郁淮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发白。
修长的手指落在郁淮的唇上,用力的按压揉捏着,像是要将这唇揉碎在指尖。
轿外,无论是送嫁的人还是幽幽的狼群对轿中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双方仍旧对峙着。
欢快而又诡异的唢呐声盖过了狼群的低吼,但仅凭这样又不能将狼群驱赶开。
两者就这样僵持不下。
盘旋的乌鸦发出尖锐的叫声,在空荡的枯树林中回荡,渐渐消失在远方。
雾好像更浓了,已经看不清送嫁的人们脸上是何表情,连狼群那幽幽的绿瞳在雾中也暗淡下去。
远处有什么在接近,带着危险。
***
四周的景象时而真实时而虚幻,郁淮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他好像在现实因为一切是那样真实,痛苦与窒息落在他身上让他无处可逃;他又像是在梦中,有人轻轻抱着他,用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抚摸他的背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他想要沉浸在那片虚幻的安心中,但痛苦又在现实中时时刻刻尾随着自己,躲不掉逃不开,那份安心渐渐远离他,自己感受的到却又找不到。
郁淮惊醒,入眼昏暗。
能看见了?!!
郁淮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发现他现在不仅能看见四周还能动了,绑着他的绳子不知何时被解开的,又不知是何人解开的。
郁淮想起自己昏倒前有鬼捏了自己的屁股,身体抖了抖。
那鬼还挺好的,还帮自己解了绳子。
郁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头顶的重量没有丝毫的减少,他扶了一下脑袋,忍不住感叹道难怪古代的包办婚姻那些女孩子一般逃不了。
这么重的头冠他戴上去能把头抬起来就已经很费劲了,更何况那些身体娇小的女孩呢?
郁淮双手放在头冠上尝试将它拔下来,但努力了半天头冠非但没拔下来,还把原本梳好的头发弄下几缕。
这时郁淮才发现他的头发变长了。
妈耶,这新娘体验服务还挺完善的,连头发都变长了耶……
郁淮手往下探,松了口大气。
还好这服务也不是那么完善。
郁淮环顾四周。
轿内的空间并不像郁淮想的那般小,郁淮一个大男人在里面活动是完全够的。
但是两个人是完全不够的,所以自己被鬼光顾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外面的风声很大,每一次掠过,郁淮就觉得风在脑海中炸裂,脑袋嗡嗡作响。
令郁淮奇怪的是,无论外面的风多大,轿帘就纹丝不动,就好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紧紧拉着它。
郁淮咽了口口水,应该是鬼吧……
这种超自然现象也只能是鬼了吧……
郁淮将自己缩成一团,心中思考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能感觉的到轿子停了下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甚至他连自己现在的处境都不知道。
有时候人生也挺玄幻的,自己就看了个画展就见鬼了,自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明明五月还是他的幸运月来着。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做和平常不一样的事情的好。
不过自己能活下来再说。
郁淮做好了心理准备,慢吞吞的挪到轿帘前。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撩起帘子。
在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呼啸在郁淮耳边的风声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外面天色暗淡,大雾一片,伴着唢呐声郁淮能隐隐约约看到三两人影。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人还是真的鬼。
郁淮猫猫祟祟的观察着,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不惊动这些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人形东西,然后偷偷摸摸逃走。
一颗脑袋从旁边落下,一张脸出现在郁淮眼中。
那张脸带着诡异的笑,嘴角由脸上延伸到耳根,隐隐约约能够从红唇间的缝看到细密的牙齿。
眼睛眯成一条缝,连带眉毛也是弯弯的,脸颊上两坨蜜汁腮红,靠近下面还有一颗大黑痣。
整个人说不上恐怖,倒是有些喜庆的搞笑。
但这并不妨碍郁淮被突如其来的一张大脸吓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啊!!”
郁淮的声音响彻云霄,瞬间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所有人将脸朝向花轿,无一例外,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身体却依旧朝着原本的方向。
人动了,但只有脑袋动了。
郁淮跌坐在轿子里,他的手自然而然的离开了帘子,帘子顺势而下,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一只手伸了进来。
帘子被挑起,跟进来的是刚刚那张脸。
“新娘子,盖头可掀不得啊!”
她的声音沙哑刺耳,每吐出一个字便有一股恶臭袭来。
郁淮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现在冷汗直流浑身僵硬,动不了一下。
对方见郁淮没有动静,身子便往花轿里探去。
嘴里不断重复着,“新娘子,盖头可掀不得啊!”
“掀不得!”
郁淮楞楞的看着那张脸面前越放越大,直至来到他面前。
郁淮大气不敢喘一下,他现在是强撑着精神,以防自己晕倒。
毕竟现在这种情况昏过去的话,还醒不醒得来都是未知数。
郁淮轻轻的呼吸带着些微的颤抖落在对方脸上,但对方像是没感受到一般,依旧向郁淮逼近。
不得已郁淮上身只能慢慢往后仰。
郁淮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媒婆,是个死人了。
她是有呼吸的,但是那也称不上呼吸,她呼出来的气完全是冷的,砸在脸上毫无温度。
郁淮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作,这么近的距离对方捏死自己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郁淮欲哭无泪,这轿子里干净的和自己的口袋一样,除了一张椅子以外啥也没有。
他们就不怕新娘遇到什么危险吗?
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仔细一想就算是有面对这种情况也美什么用。
“掀不得啊!”
郁淮余光瞥到媒婆的手微微举起正向自己袭来。
郁淮此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抬脚将媒婆踹了出去。
“离我远点啊!!!”
媒婆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外围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想到轿中的新娘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们齐刷刷将目光从轿子挪到地上媒婆身上。
突然被踹飞,媒婆起初还保持这先前的表情,等她意识到新娘子做了什么时她已经躺在地上了。
她将嘴裂的更开了,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已经完全展露在空气中,她依旧在笑着,笑的狰狞可怕。
她缓缓起身在一众毫无生机的眼光中走向花轿。
郁淮此时在轿子里大喘气,他也是没想到自己的一脚能将那玩意踹出去。
刚准备庆幸,却又想到自己突然踹了她一脚会不会把她惹生气啊?万一她进来把自己噶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的郁淮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媒婆正缓步向这边移动,她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此刻正无意识的磨着。
看到这样的媒婆郁淮总觉得她是在思考该有什么方式把自己嘎掉在从哪个人部位开始吃。
似乎是注意到了郁淮的目光,媒婆笑的更甚,丝丝鲜血从她的牙缝里渗出,顺着嘴角滴在地上。
郁淮被这一幕吓得浑身发毛,他觉得他下一秒就能睡死过去。
他颤动着身体挪向轿子的窗口,透过缝隙能够看到外面丫鬟模样的人正微笑的看着轿子。
不,跟准确的来说是轿子里的他。
郁淮心说完蛋。
他原本是想趁着媒婆离轿子有段距离跳下轿逃命,但现在四周都有人。
不过这个想法也是不切实际,他一脚就算把鬼踹了出去,就他这个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的小趴菜这一脚也踹不了多远。
自己要是真的下去了,还没跑就会被抓住的,然后迎接自己的就是连渣都不剩的人生。
郁淮现在格外希望在自己被噶之前能有个人来救他,他一定带着他家的贱贱上门感谢的!
“新娘子啊,盖头可掀不得啊!”
声音就在前面,比之前更为沙哑难听,带着些狠厉。
不仅如此还有股血腥味飘进来刺激这郁淮的神经。
他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整张脸就像是一片白纸一般,郁淮觉得自己他的魂已经飘在半空中准备欣赏他自己的惨状。
媒婆满是皱纹的手长出锋利的指甲,指甲闪着寒光慢慢向帘子接近。
在即将碰到帘子的那一刻,一道黄符飞来,自动贴在帘子前的那只手上。
一股焦香味飘荡开来,黄符燃烧起来,冒出些许黑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媒婆捂着自己受伤的手,发凄厉的惨叫声。
此刻她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消失了,原本眯着的眼睛也完全睁开,只有眼白的瞳孔里烧着怒火,看向黄符飘来的方向。
一个青年人的身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他身着猎户的装扮,狼群围绕在他的身边。
其中的一头威风凛凛的站在青年的身边,它平静不像其他狼那般焦躁,却又不失威严。
这是头狼。
狼作为群居动物,头狼在种群占据着重要作用。
而这种充满野性的动物能与人混在一起,就说明这只头狼连带着周围的狼群都是由那位青年饲养的。
媒婆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青年,像是要将眼前的青年盯出一个洞来。
反观青年却是如头狼一般平静的看着她。
青年那张和的猎户装完全不搭的脸上满是沉稳。
鬼:我捏捏捏!
郁淮:zzz zzz zz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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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迷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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