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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话 和蓝色的伞说“嘿,再也不见”

他的名字叫沈杉之,他特别特别坏,用一整颗心去失望,你也想不到地球上有这样一个人。可是白芍遇见了,在一个雨天,女孩下定决心丢掉那把蓝色雨伞后的五分钟。

她收了伞,让雨水顺着头发滑到脖颈,从灯芯绒杉一路滑下来,那形貌多少带些失魂落魄。她预备着在遇到下一个垃圾桶时,把过去混着那抹蓝色一同丢进去。可是计划被打破,因为垃圾桶旁蹲着他,头发已经湿透到搭下来,充满雾气的眼睛和女孩对上——白芍迟疑了,她不能在这样一个淋得可怜兮兮的人面前糟蹋雨伞。

“诺,给你。”她把伞递过去,见那人有些错愕地接过去,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喂。”

她被叫住了,自然是要停的,再转身,兀自冷静地问道:“怎么了?”

“等我一下。”

白芍偏头,她便在雨中站了一会,等他捣鼓着自己怀抱里的什么——哦,是一只小猫,橙色的。他竟是为了这只小猫在这淋雨的吗?

男人站直了身子,女孩头脑中的混沌感褪去一些,原来他这样高。一手抱着猫,一手撑开雨伞,站到女孩的面前,将那抹深蓝色倾斜过去。

“啪嗒”,“啪嗒”,雨水掉在了雨伞上。白芍用手揉揉眼睛,她想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但就是这样的,他还是个少年,眼里那么无辜,蒙蒙地给她撑开了伞——这是童话故事里的情节,不是她该遇见的。

“谢谢。”

“不客气。”他冲她笑,那眼睛亮得有些可怕。

“去没雨的地方躲下雨吧。”她听见自己说出这句话,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下一秒男孩将雨伞收起来了——“雨停了。”

是呀,那么不可思议的天晴,天空泛着碧青的阴,又确是没有雨水了。好像某个大片阳光正寻着时机透出来,金亮金亮的,世界的模样“哗”得变了。你见过吗?生活中雨与晴的相遇,太阳雨的际遇让人好想漫无目的地奔跑起来。

“诺。”他将伞递过来,说:“收好。”

白芍没有接,“这把伞我不要了,你要是也不要就扔掉好了。”

“那就送我吧。”

“嗯。”

“我认识你,你叫白芍是不是?”这句话将女孩从幻境拖进现实,她有些讶异地抬头,“怎么知道的?”

“学校的告示栏里贴着你的照片,我见过你。”

“这样”,白芍抿嘴,“你记性真好。”

“我是高二三班的,我叫沈杉之。”

“嗯,怎么写的?”

“杉树的杉,之就是做虚词的那个之。”

“这样,我是高一五班的。”

“嗯,一起去喝杯奶茶吗?”他问,讲完又补充一句:“我请客。”

不可以的——不可以同陌生人一起去喝奶茶的——况且——他长得很好看——她要是因此陷入书中的爱恋怎么办——“好。”

沈杉之便把那猫放下来,它顿了片刻又很快跑开了。女孩跟在男孩身后,心里有细密的紧张落下来,男孩手里的那把伞她拿了好些年,如今是要丢弃的,她最好和它、和拿着它的男孩都速速撇清关系才好,不然,记忆就不会散去。

“我……不想喝了,我想回家了。”

“嗯?”他转头看到她略带慌张但绝不容反驳的神色,停住脚步,说:“好。”

“嗯。”

“那么,你的家要往哪里走呢?”

“这边。”鬼使神差的,白芍指了相反的方向。

“那么,我走这边哦。”沈杉之转过去了,朝着她家的方向。女孩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怦怦跳了——为什么要说谎呢?为什么要为难这个雾气蒙蒙的人呢?兴许他的家才是这个方向呢。

但是,将错就错吧。等他走远了她再回家也好。那日是一个寻常周六,女孩起码在外面闲逛了一个小时才走回家中,她想着那杯原来可以加珍珠和奶盖的奶茶,有点怅然若失,但想着终于告别那把蓝色的伞,又有些如释重负。

“随便吧,怎样都好,反正我错过的东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回到那间她寻找了很久的绝版出租屋,月租只要五百元,离学校很近,甚至比宿舍收费更低。只是,两室一卫的出租屋可能会搬进另一个室友,房东是不愿意为她缩小客源的,也就是说,只要付得起租金,不论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中年单身男人,还是犯罪潜逃的危险犯人,都有可能成为与她相隔甚近的“邻居”。

幸运的是,搬到这里将近半年了,她都是一个人优哉游哉地独居着,不必考虑社交上的难题。说来也奇怪,兴许是蓝色雨伞的丢弃开启了她的新日子,这一日的晚上竟收到房东的电话:“有个男人要搬进来,好像和你一样是学生,他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多教教他。”

“好的。”白芍平静地应着,心却因此惴惴不安起来:

怎么办,周末的时候要少待在这里了,最好找个书店出去写作业。平日里放学回来也要注意不能和他撞上,天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呢。

第二日,周天,她很早就背着书包出去了。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到房间,听到隔壁屋“咚咚”的放东西的声响,知道新室友已经搬了进来。这屋子的隔音不好,对面的房间里发出什么声音总能听个**不离十。好在那男生似乎没有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习惯,到了晚上十点多声音就停了,一切静悄悄的。白芍的担心有点放下来了——兴许他不是坏人,也是个同自己一样好好念书的学生。

晚上十点钟,白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因为——她听到了狗叫声。

狗叫声?!

难道他在放音乐哄睡吗?不能吧。那就是,他养了一只狗吗?这可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他竟然是带狗入住的吗?

心有点沉下来,白芍怕狗,她从小和这种毛茸茸的动物接触得少,一旦旁观得多,总带着点忌惮。是的,她还是要按照原计划,绕开和这个男人的正面接触,更加地,她要躲开那只狗。

“不要吵,花椒。”一个男声响起来,而白芍侧着耳朵听起来——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面墙。而那狗叫得更欢了,像循着某种频率。白芍悬着的心这会终于死了,她本就睡得浅,所以不住宿舍找了间出租屋,这狗要是再这样叫下去,她的神经不知道会差成什么样子呢。

过了一会,那狗不叫了。她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们或许出去了……也好……她终于可以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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