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和尚!你给我站住!”
正午,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鳞尘之追着人翻山越岭,早已热出一身大汗。
可前面那人似乎并未觉得累,脚底生风,很快又将他甩出一大截。
失忆的鳞尘之此刻就只是个普通人,忘记各种本领,遑论是使用轻功这样的基本功。
好不容易追上人,却是因为对方被一小孩缠住。
“师傅,您行行好吧,给我点吃的。”衣着褴褛的小男孩顶着张脏兮兮的脸望着和尚,比脸还脏的一双手伸在胸前。
被拦了去路,南司若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
“谢谢师傅!”小男孩迅速结果馒头,开心地蹦跳了两下,却并没有离开。
一只手抓着馒头,另一只手迅速一抓,南司若怀里的干粮尽数被男孩偷走。
“你这小贼!”突然,一个脑袋探出,挡住小男孩的去路。
鳞尘之眼疾手快擒住了那只偷馒头的手,细瘦的骨骼在他手里响起“咔嚓”一声。
“住手!”南司若赶紧拉开了鳞尘之的手,拉过跪在地上的小孩,将他的手往前一拧,脱臼的手立马重新接合了回来。
“喂,他可偷了你的东西!”鳞尘之没好气的看看小男孩,又看看不为所动的南司若。
南司若没理他,也没让小男孩还回干粮,径自往前走了。
鳞尘之:“......”
他可是好心帮忙,怎么反倒遭受冷落?
鳞尘之委屈地看了看小男孩,撇撇嘴追了上去。
感受到身后传来几道凶狠的目光,可他也懒得管了。
要是跟丢了和尚,还有谁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呢。
可他没想到的是,跟着和尚竟是一件无聊透顶的事情。
因为和尚除了赶路就是赶路,似乎有走不完的路。不止如此,和尚还是个不会休息的怪物!
鳞尘之又渴又累,只希望能够停下来小憩片刻。
他冲着前面的背影遥遥哀求:“和尚,咱休息一下行吗?”
“一个时辰,不,一刻钟。实在不行,就一盏茶的时间行不行?”
和尚自是不会理睬,大步流星,走入一片麦田。
鳞尘之:“......”
他真的好累。
但他不能停下。
还想继续请求,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后面直直传来。
“前面的人请留步!”
鳞尘之回头,看到一大汉一手提着刚刚那个小贼,一手扛着把锄头,身后还跟了几个壮汉。
闻言,走在前面的南司若也停下脚步,回头行了个礼。“阿弥陀佛。”
“这小祸害说你们要带他走?此话当真?”大汉将小男孩往前面一搡,小男孩整个飞出去趴到了地上。
“???”
鳞尘之看了和尚一眼,主动开口:“我们可没说过要带这小贼走,他在撒谎。”
“我没有!”小男孩倏地爬起来,睁着一双诡异的大小眼,语气笃定道,“你们明明说过要带我走的!”
“......”
空气安静了一秒。
大汉将锄头放下,立时溅起一丈高的灰尘,在空气中四窜。
“你们赶紧带他走吧,晦气的东西再继续留在我们村子,我们村子也要活不下去了!”
“咳咳,咳咳。”鳞尘之捂着嘴咳了几声,等到灰尘散得差不多之后才移开手道:“不过是个几岁小贼,顶多偷偷干粮,何至于活不下去?”
“几岁小孩?!呵!他就是一个妖物!不是念在他死去爹娘的份上,我们早就让他去见阎王了!”
闻言,南司若看了看那小孩,虽然邋里邋遢,但不难看出长相端正,身上也没有什么邪气。
“妖物?”他开口,淡淡道,“恐怕有什么误会。”
“误会?”大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对两人招手,“不信?好!那你们跟我来。”
一行人来到一个破烂的棚子外,一股血腥和腐臭味铺面而来,鳞尘之赶紧捂上了鼻子。
“这是什么?”鳞尘之瓮声瓮气地问。
“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大汉拎着小男孩若无其事地站着,仿似鼻子失灵,什么都没有闻到。
鳞尘之摆了摆手拒绝进去,南司若跟没事人一样进入棚子,还没有走两步就停下。
入眼一片尸堆,各种各样的虫子尸体横七竖八重重叠叠堆在一边,一些猫狗等小动物的皮毛和骨骼在另一边已经散发出恶臭,还有新鲜的正在流血的动物尸体整整齐齐放在一边,整个构成了一个三角形。成群的蚊子就在这三角形上面飞来飞去。
若是半年前看到这幅光景,南司若早已呕吐出声。
可如今的他,即使面对这种恶心的场面,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鳞尘之所站之处还能看到南司若停下的身影,他捂着鼻子上前两步,好奇问道:“和尚,你看到了什么?”
南司若没有理他,只是抬手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
“哈?”被勾起好奇心的鳞尘之大惑不解,又回头看看一旁的大汉,问道,“里面究竟是有什么?”
“这里,”大汉指了指那个破棚子,“就是这个小子的住处!”说着一脚揣上小男孩。
“住处?就算是乞丐的住处,也不能发出这般恶心的味道吧。”鳞尘之皱了皱眉。
“乞丐?呵!他要真是个乞丐就万岁了!”大汉眉毛一竖,又要上前一脚,鳞尘之飞出一块石头阻止了他。
“你!”大汉愣了片刻,看向鳞尘之,“阻我作甚?!”
“有话咱们好好说,对小孩子动手算什么?”
大汉轻蔑一笑,“若他真是个小孩,我疼他还来不及。可他就是个妖怪,妖怪没有人心,自然不必像人一般对待!”
鳞尘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他就是觉得非常生气。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鳞尘之迅速来到大汗身边,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听到动静的南司若立刻走出棚子,阻止了一场杀戮。
被救下的大汉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躲到南司若身后大喘气。
鳞尘之却抱着脑袋蹲下,他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也不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经过方才的恐吓,那大汉规矩了很多,准备向两位高人和盘托出。
“这妖物的父母本是和我一样的平常庄稼汉,而且为人谦和非常受尊敬,大家经常在一起种地聊天非常开心。他父亲还是一个会说戏的厉害人物呢!想当初,咱们一村子的人,就围在一起听大乾说戏,那个场景,好不热闹欢喜!”
大汉顿了顿,狠狠叹口气:“直到生下这妖物,他们夫妻俩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是说变得让人讨厌了,而是从此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和村里的人来往。我曾去过大乾家一次,看到他家变成了家徒四壁的模样,本来是很富足的一家人,好像顷刻间被偷走了所有粮食,只剩下几个马铃薯在锅中。 ”
“我问过大乾,但是他对我只字不提,之后干脆就连我也不见了。这妖物三岁的时候,大乾夫妻俩就死了,活活饿死在了家中。”大汉再次叹了口气,脸上的悲容越来越深,还有阵阵愤怒从眉间溢出来。
“都是这妖物!害死了父母!到处作乱!”大汉说着愤恨地瞪了瞪趴在地上的小男孩。
缓过来的鳞尘之不解:“一个小孩而已,能做什么?他没被你们打死已经算命大了吧。”
“早该去死了!”大汉眉毛一拧,“若不是你们今日到来说要带他走,过几日也会送他去见阎王!”
“都说了我们没有说过要带他走了!”鳞尘之颇有些不耐烦。
“施主此话何意?过几日你们打算如何?”南司若敏锐地问道,还将小男孩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继续问,“他的罪名究竟何在?”
“那好,你们听我讲完,就知道这个妖物是何等可恶了!”大汉将锄头往地上一掷,锄头完全陷进了土里。
“这妖物死了父母,我们觉得他可怜,村里便商量每家轮流来给他送饭吃,以保证他饿不死。可谁知这妖物饭量惊人,渐渐的已经没人敢给他送饭了。就只有我们这几个大乾的好兄弟还在给他送饭,偶尔也带着他一起上山打猎,可谁知有一次,他竟然生擒一只野兔,硬生生在我们面前啃光了那兔子。”
说到这里大汉露出一脸恶心惊恐的样子,“就像禽兽般,一只活生生的兔子当场被他给吃光。”
“此后我们都不敢接近他,也不再给他送饭去。他就什么都吃,不仅吃,还得留下那些皮囊骨头来做纪念。你们也看到了,那破棚子里面到底是怎么样。”
闻言,鳞尘之看向南司若。似乎想从和尚脸上看到一丝恶心或者厌恶,但最终什么都没看到。
南司若一如平常,冷峻眉眼不为万事万物所动。
大汉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道:“村里的人其实对他是又怕又厌,但他既没有攻击人,也不去别人家里偷东西,于是便也没有再管。可越到后面做得越恶心,我们只好将他赶走,但偏偏是赶不走,不论把他丢到什么地方他都能够再找回来。就跟狗一样,只要熟悉了气味,便是再远也找得回来。”
“......”鳞尘之看了看被南司若护在身后的小男孩,思忖片刻道:“那你们也不能就这样杀了他啊,至少也该带他去看看这毛病吧。”
“呵!”大汉冷哼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才收回仰着的头,扭了扭脖子道:“他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毛病!他就是个妖!找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出什么,我甚至曾带兄弟们翻山越岭求名医,花费不少银两,结果徒劳。”
“我不相信有什么人会做到如此地步!他就是个妖物!害死父母残暴至极的妖物!”大汉瞪着南司若身后的小男孩,眼神里尽是愤怒和不满。
小男孩在南司若身后站得笔直,听了那些话眼里也没有一点神色,彷佛他生来就是如此,不需要狡辩什么也更不需要悔过什么。
大汗又将目光投向南司若,“师傅既是出家之人,是得道高僧,想必再清楚不过!”
南司若不语,鳞尘之却嗤笑出声,看着大汉道:“如果真如你们所说,这小贼是个妖物,那早该将之打死,又何必留到今日?”
“......”
几个大汉神色一凛,互相看了几眼,纷纷叹气摇头。
“若他不是我们的好兄弟所生,我们又怎么会舍不得下此杀手呢?”
鳞尘之又笑了声,“说得好听,你们只不过是群胆小鬼罢了。”
庄稼汉们无言,空气静下来,南司若开了口。“事情还没有定论,不可妄取人性命。”
“可他不是人是妖!”
“对啊,他就是个妖物!是妖都该杀!”
“害死爹娘,残害了那么多生命,难道不应该遭到天谴吗?!”
......
人群突然的爆发让鳞尘之有点无语,他刚想说什么,就见和尚向前行了个礼。
“阿弥陀佛,世间万物都可分好坏,又或是,本无好坏之分。人与妖,又有什么区别?”
“......”几个庄稼汉面面相觑,皆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长大到这个年纪,还从未听到高僧说出这么无礼的话。
人和妖,怎么可能没有区别?!
鳞尘之的表情和庄稼汉们的无异,自古以来,妖都是不为世人所接纳的邪物,需收服驱赶,抑或杀之后快。
可这和尚却说,人和妖没有区别。
这还是除妖驱魔的和尚吗?
在片刻的不解和惊讶后,鳞尘之突然觉得,这和尚,似乎有点意思。
“你这疯和尚!有妖怪不除却还对我们普通老百姓大肆说教!简直无礼!”大汉说着便拎上了锄头。
南司若不想跟百姓起冲突,鞠躬道,“阿弥陀佛,且将这个孩子交给我吧。”
“早承认你们要带他走不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还会好酒好菜感谢你们一番。”大汉收回锄头笑了笑,往后一招手道:“散了散了,事情解决了,那妖物从此不会再继续留在咱们村子了。”
“小僧不会带走他。”和尚突然的一句话惹得大汉们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不带走?那就杀了他!”
“也不会让你们杀了他。”南司若的表情异常坚定,“我会证明他不是妖怪。”
“哈哈哈,太好笑了,一个和尚竟然想从妖怪身上找出他不是妖怪的证据!”领头大汉仰着头笑了一阵,然后挑了挑眉,“好啊,就看看和尚的本事吧。给你一天时间。”
南司若无言,转头看了看在自己身后啃泥块的小男孩。
大汉们不屑地哼了几声,带着看热闹的脸走了。
鳞尘之却在一旁皱起了眉,学着庄稼汉的样子冷哼一声,然后转过脸看着那个被称为妖怪的小男孩。
“你还真是爱多管闲事,照我说就该让他们处理了这小妖怪。”鳞尘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男孩,小男孩也抬起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不可。”南司若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可的,就算他不是个妖怪,也是一个凶残的不正常人类。”鳞尘之轻轻笑了一下,走到和尚身边,伸出手戳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很想马上把我生吃了。”
南司若没有说话,鳞尘之继续道:“就算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一个人不照样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还不如让他在没有尝到更多世间疾苦之时离开这个世界。”
说罢,鳞尘之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将肩上的一片落叶轻轻扫了下去。
“一个生灵出生在这个世界,他就有活下去的权利和资格。”南司若紧紧地盯着鳞尘之。
鳞尘之惊愕了一下,微微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会查清楚的,不能让他就这样人不人妖不妖的活着。”南司若带着男孩离开,鳞尘之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吃那些东西?”来到麦田,南司若蹲在小男孩身边,轻声细语道。
“饿。”小男孩望着远方,开口道。
“不管吃多少都觉得饿吗?”
“嗯。”男孩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南司若站起身来,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一旁的鳞尘之:“???”
这就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喂,和尚,你......”
“啊!是蝴蝶!”要问的话被打断,鳞尘之看着小男孩冲进麦田,追着一只蝴蝶而去。
“你不拦着?”鳞尘之问。
南司若不言,只是看向远处。
而远处,小男孩追着蝴蝶,一会隐进麦浪深处,一会儿露出圆圆的小脑袋,阵阵欢笑声在风中飘荡。
怎么看都是一副温馨欢乐的画面,怎么看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
可片刻后,小男孩突然舔舔手指,张开嘴巴,饿虎扑食一般扑向蝴蝶。
鳞尘之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掉下巴,还未说句什么,就见一阵尘土飞扬。
和尚闪身来到小男孩身边,一个手刀将其敲晕,彻底挡住了他的捕猎。
-
一天的时间过去,大汉们找上了鳞尘之和南司若,这一次没有扛着锄头而是拿着牛鞭,好像手里不拿一点什么总是没有气势的。
鳞尘之打了个哈欠,看着大汉们笑了一笑,这个笑掺杂了很多意味,大汉们均是眉头一拧,打了个寒战。
“怎么样师傅,看你们这样子是想要带着这妖物走了?”大汉笑了一笑,看着老老实实站在和尚身后,眼神无比温顺的小男孩,眼露异色。
“阿弥陀佛,希望施主们以后善待他。”南司若行了个礼,摊开右手拿出一块折叠的帕子。
“???”大汉们盯着帕子,一头雾水。
南司若不急不缓地掀开帕子,一只绿油油大虫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虫子身体像是肥肠一节一节拼接起来,绿得发光。脑袋上没有眼睛,却有四张嘴巴,一张一合,看着不算很吓人,但让人觉得特别恶心。
大汉们捂了捂眼又捂了捂嘴,虫子动一动大汉们也跟着动,一个个都像是见了鬼。
“啊!它的眼睛在尾巴上!”一个大汉突然指了指绿虫的尾巴,大叫起来。
“真的!好诡异的一双眼睛!”
一双几乎小得看不见的眼睛,一睁开便像是一个笑面人,特别诡异。
虫子像是被这声音惊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身子下本该是无数只细脚,但众人只看到了四只粗壮的肥脚,支撑着长长的身子。
“这是什么东西?!”大汉们已经目瞪口呆。
南司若将帕子一盖,遮住了虫子。
然后一只手捻起佛珠,慢悠悠地道:“这虫叫猪肚虫,是一种大型寄生虫,脱离了宿主是没法生存的。因为它体型过大,且危害巨大,普天之下只有两只这样的虫子,一只为绿色,生活在东南,一只为蓝色,生活在西北。一般都是寄生在植物上,吸食大量天然养分。一旦寄生在人或者动物身上,那便是灾难了。”
“而那个所谓的灾难,就是大家看到的这个样子,会让宿主一直吃东西,如果没有外力将他们取出来,他们会一直在,直到宿主死亡,主动脱离宿主的身体,寻找下一个宿主。”
“这.........”领头大汉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可是我们这里并非东南,这虫为什么会过来?”
“猪肚虫是不会主动离开一个地方的,只会在方圆十里活动。一定是有人路过它生活的地方,刺激了它。”南司若说着便又将帕子折了一下,将佛珠挂在拿着帕子的右手。
领头大汉低下头思忖片刻,猛然抬起头,两手一拍道:“啊,我记起来了,大乾他老婆在生孩子之前去过一趟东南那边,据说那边有一个为孕妇祈福的老道,他过去求福来着。莫非.......就是那个时候惹上了这虫?”
“阿弥陀佛,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南司若让开一步,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完全呈现于众人视野。
大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之间还有些犹疑。
鳞尘之突然将小男孩一拽,往大汉那边扔去,小男孩一个踉跄扑到了大汉的怀里。
“我们和尚说事情解决了,那就是解决了。”鳞尘之拍拍手道,“你们若还不信,就自己试试。”
事已至此,大汉们无法,只好犹犹豫豫将小男孩拎进了一边的房子。
半个时辰后,他们又拎着小男孩出来,向鳞尘之和南司若行了个礼道:“谢谢师傅,好像已经正常了。我们......原本以为他是个妖物,谁知道是一只虫子捣的鬼,之前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阿弥陀佛。”南司若回了一个礼,拒绝掉了村人们的盛情款待。
猪肚虫作怪一事解决,南司若又马不停蹄地上路。
鳞尘之摸着凹陷的肚子,猫着腰跟在南司若身后:“喂,我说和尚,你为什么要拒绝掉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
南司若没有理他,他继续道:“你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吗?”
本是无心之说,出口只为发泄不快,也没有期望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可南司若却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地看向鳞尘之。
冷不丁被直白的目光注视,鳞尘之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落下什么物什砸中了鳞尘之的脑袋。
鳞尘之抬头望去,只见一黑影在树间跳跃,诡异莫名。
而砸在自己头上的东西滚落在脚边,竟是几颗坚果。
他似是没见过那些奇怪的果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抬头去寻那黑色影子。
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视线一转,却看到和尚的肩上站了一只松鼠,正抱着那些砸中他脑袋的果子。
鳞尘之:“......”
他弯腰从地上捡了果子,对准松鼠就要砸过去。却突然被近到咫尺的和尚抓了手。
“琥珀。”南司若轻轻喊了声,肩上的松鼠便跳起来抓走鳞尘之手里的坚果。
报仇的武器没有了,鳞尘之气愤地甩开南司若。
“这是你养的?”不知道那些圆滚滚的果子叫坚果,但好歹知道那个树间乱窜的黑影叫松鼠。
鳞尘之突然明白过来和尚停下的理由,不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而是因为这只松鼠。
“哈哈!”他得意地笑起来,“你走那么快,就是为了找这只松鼠?果然是你养的吧?”
南司若没有回答他,一个转身又将鳞尘之撂下。
鳞尘之紧追不舍,“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似乎也养过类似的东西。不过我养的那东西应该比你这只好看。”
说着,鳞尘之的脑海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彩色影子和气泡。
他养的东西,似乎是生活在水里的东西。
“一定是鱼!”鳞尘之一拳捶在手心,“一条彩色的鱼,名字叫......”
鳞尘之看了看乖乖站在和尚肩上的松鼠,回忆很久无从得知。遂放弃,开朗道,“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一定比这只蠢松鼠好看、听话和厉害!”
“吱!”南司若肩上的琥珀发出抗议,并扔了一个果子砸向鳞尘之。
鳞尘之眼疾手快接住,笑意盎然,“一定是上能爬树,下能游泳,既能摘果子,又能扔石子......总之,一定是只能砸中别人的有用之物!”
“吱吱!”
气死鼠了!琥珀发出抗议。
南司若伸手轻轻抚了下它的背,以示稍安勿躁。
鳞尘之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南司若觉得聒噪,加快了步伐。
他往前走,既不是为了找琥珀,也不是为了要去做什么。
只是如今的他,只有往前走这一个选择。
只有往前走,才能找出所有真相,得到一个说法。
“我说和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小男孩身体内有虫子作怪的?”鳞尘之紧跟其后,一边后退着往前面走,一边饶有兴趣地抛着从琥珀那里抢来的坚果。
南司若神情一顿,回忆起十岁的时候,有一晚几个小和尚睡不着,在寺庙里到处捣乱,方丈便耐着性子,给几个小和尚讲起了这猪肚虫的故事。
“方丈师父,这猪肚虫可以活多久呢?”彼时的小圆琢听得津津有味,仰起脸好奇地看着方丈。
“这猪肚虫啊,没有人知道它活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方丈转了几颗佛珠,挂着浅浅的笑容催着小和尚们去睡觉。
“和尚,和尚........”
南司若回过神来,看见一张好看的脸抵在了自己眼边,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眨出一片汪洋。
瞬间,他记起来方丈最后说的话。
“世间之物,能害人者必能救人,能蛊人者必是心魔。”
二章试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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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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