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殿。
温轻月神色一凛,抄起桌上的佩剑闪身往外赶。
踏在光滑如镜的汉白玉地板上,温轻月步履如飞,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穿过层层缦纱,烟云缭绕中,他找到了那道喊叫声的源头。
那个瘦弱的孩子跌倒在地上,眼神呆滞惊恐,正对着幕帘遮挡的内室,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着,木盒裂翻在地,褐色的宁息丹撒了满地。
“死……死……”
那个孩子瞳孔放大,声音颤抖,结结巴巴,似乎已经惊恐到极致。
温轻月暗道不好,他骤然拔剑,一道刺目的剑光闪过,层层纱帘瞬间被一剑割断。
纱帘落下的瞬间,露出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内室一片狼藉,精美华贵的用具破裂,七零八落地倒成一片,宁一的半个身体横尸在楠木桌上,面容灰败冰冷,浑浊的双眼死死瞪着天,血污糊了满脸,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顺着手指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的血迹已然凝固,尸体周围散发着阵阵令人呕吐的腐臭。
“……”
温轻月神色沉重,他第一时间用灵力探查了整个南化山,可惜为时已晚,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杀手的踪迹,甚至那些无处不在的法阵都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触发的痕迹。
他当机立断,用灌输灵力的符纸封锁了整个宫殿,又扶起倒在地上的小真,将一丝灵力灌入他体内支撑他站起来,语气严肃,“站起来,跟着灵力走,立刻去找你们的掌门!”
小真颤抖着咽了口唾沫,僵硬地点了点头,踉跄着往外跑。
脑子一片空白,腿脚软而无力,整个身体几乎只能靠温轻月留的那一抹灵力支撑。
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掌门的。
浑浑噩噩跑进议事厅,诸位长老威严的目光沉沉地压到他身上。
“哪里来的孩子?”
“外门弟子服饰?他是怎么进来的?”
“好一阵愚钝之气……”
“……灵力?他体内有温轻月的灵力!难不成是宁一长老出什么事了?!”
那些声音毫不避讳地在他们当中响起,传到小真耳朵里却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听不真切。
他站在掌门面前,直面后者阴沉的眼神,脑子里满是宁一长老横死的惨状,因为紧张而近乎失声:
“掌、掌、掌……”
“混账!”南化掌门又急又怒,伸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连话都说不清楚!是不是宁一长老出事了!”
小真被这一巴掌打的偏过头,一阵耳鸣,他捂住自己滚烫的脸,咽下喉中突如其来的腥甜,艰难含糊地开口:
“宁、宁一长老,死,死了——”
“死了!!?”
掌门惊拍扶手起身,尖叫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
满座哗然。
“我、我今日为,宁一长老送,丹药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尸体,”小真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他被掌掴的那张脸开始充血,一开口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蓬莱山的、师兄、让我来通知您。”
掌门神色阴沉下来,低声咒骂,“没用的东西……”
他挥袖,疾步往议事厅外赶,“诸位!随我过去!”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跟着掌门的步伐往宁一长老的居所赶。
小真抹了抹唇,血迹一闪而过,他没有时间想太多,跌跌撞撞跟着他们往外跑。
不多时,众人便已抵达宁一的寝殿。
一进门,恶臭味扑面而来,映入掌门眼中的便是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温轻月立在殿内,眉头紧皱。
“宁一长老!”
掌门半伸着手,在空中无力地抖了两抖,在殿前顿了好一会,又急又悲地上前,比宁一快要腐烂的尸体更醒目的是他脖子上那一道深长足以致命的伤口。
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怎会?”掌门拧眉看向一旁的温轻月,沉声问道:“轻月师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按你们蓬莱的说法,此处不应该是天罗地网,固若金汤吗?!为何我派的宁一长老在你们的看护下,还会如此轻易被杀!莫不是你们蓬莱当初就——”
“宋掌门,”温轻月语气凌厉,“慎言!”
宋掌门原本亢奋激动的语气猛然一滞,想起蓬莱山在修真界三大门派之一的地位,哽了哽。
作为蓬莱名声出众的首席弟子,温轻月自然不会轻易乱了阵脚。
他语气冷静道,“如今宁一长老已死,争论这些并无意义,当务之急,应是封锁南化山,彻查此事。”
脑海中浮现那个曾和崔师叔谈论过的名字,温轻月眼眸一沉,一字一顿道,“务必,找出杀害宁一长老的幕后黑手。”
一夜之间,红梅尽落。
风雪愈发大了。
宁一身死之后,掌门封锁了整个南化山,任何人不得外出。
掌门虽然嘴上不说,但早已把作为南化山唯一一个“外人”的温轻月视作最大的嫌疑对象。
当天夜晚,温轻月身边就被塞了几个南化宗弟子,明面上是派来保护他这个武力不强的符修,暗地里则是被派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哎,师兄,您想做什么?”
温轻月指尖夹着一张传音符,还没来得及传音,手腕就被其中一个弟子捏住。
“……传音,”温轻月目光落到腕间那只手上,微微蹙眉,“松手。”
那名弟子右手压着剑,说着道歉的话,语气却没多少尊敬的意味,“抱歉,轻月师兄,掌门有令,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封锁消息,整个南化山不得外传,更别提……”
那弟子笑了笑,“您现在身份特殊。”
温轻月眸色一寒,挣开被他紧紧扣住的手,语气沉静,“这件事,蓬莱山需要知道。”
弟子摇摇头,“不劳您操心,掌门早就将此事告知了蓬莱崔执业崔长老,他不日便能到南化山,在他到来之前,您不能与外界联系。”
“……”
罢了,崔师叔既已知情,竹茗知晓也是早晚的事。
温轻月无言,不再理会那名弟子,兀自望向窗外。
夜沉如水。
——
珠帘轻轻摇晃,一只葱白略微冒着水汽的手撩开珠帘。
郁阑珊刚沐浴完,穿着柔软的寝衣走进内室,墨发倾泻,发尾微湿。
室内燃着熏香,很浅,但足够醉人。
刚开始和虞镜雪一起住在这个精美华贵,陈设高雅的地方,郁阑珊还会略微不自在,但半个多月过去,他早已习以为常。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郁阑珊顺手抄起小桌上的修炼秘籍,如同往常一样朝着床走去。、
他每天睡觉之前都会看一会儿书,虞镜雪眼睛好了,则会在书房处理之前积压的事务,每次都是等到他睡着了才回来。
但今日略有不同。
郁阑珊一进内室,就在床边看见了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
虞镜雪穿着一件很薄的黑色寝衣,正安静地靠在床头看他前两日放在床上的秘籍。一只骨感的手撑着面,神色安静而认真。
黑色寝衣的边缘露出一截精致漂亮的锁骨,在极致的反差下显得更为冷白,他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很微妙的矛盾感觉。
像是凌冽冰冷不容靠近,又像是温吞安静公子如玉。
至少郁阑珊更熟悉后面那一种。
虞镜雪看完了这一页,便安静地翻到下一页。
肩头青丝不听话地吹落下来。
郁阑珊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替他把那一截青丝挽上来。
“嗯?”
虞镜雪浅笑着抬头。
“……你事情都处理完了吗?”郁阑珊在他身侧坐下,“怎么在看这个?”
虞镜雪合上书,侧眸看他,“我不可以看吗?抱歉,只是有些感兴趣。”
郁阑珊扬眉,从他手中接过那本书,“你当然能看啦,这可是从你府上的书房里拿过来的书呢。”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感兴趣……”郁阑珊翻开那本他前两日随便放在床头还没来得及看的书。
“南化山?”郁阑珊疑惑,“我当初拿的不是关于修炼的书吗?怎么变成游记了?”
“阑珊去过南化山吗?”虞镜雪问道,“上面说,南化山的风景不错。”
室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烛火明明暗暗,映着郁阑珊漂亮眉眼,无比鲜活。
他想了想,道:“嗯,小时候跟舅舅去过,山顶的风景的确挺美的,但那儿到处是断崖峭壁,山势奇险,没有多少人会选择徒步登山,因为一掉下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郁阑珊停顿了一下,忽然仰头,和虞镜雪目光相对。
他眨了眨眼,道,“你想去南化山看看吗?等你身子好一些了,我们可以去那儿玩玩,我可以看着你,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不过我们得向南化宗下拜帖,他们在山上布了许多难以应对的剑阵,贸然闯进去,别说我这样的半吊子和你这样的普通人,就是我舅舅那样的修士来了也得脱一层皮。”
虞镜雪撑着脸,微笑着听他讲,时不时附和一句:“啊,这样啊,好可怕,阑珊保护我吧。”
语调轻哑,暗香浮动。
郁阑珊耳尖冒红,不自在地偏过视线,“好,好的。”
我不要写剧情了……我想看他们两个亲嘴……
[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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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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