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窗外的画眉叽叽喳喳的叫着,江文霖醒来时,手上还缠着一缕青丝。
怀中人呼吸绵长,乖乖靠在他的颈窝。从这个角度望去,郑阿春额头还有个小小的美人尖,眉如漆描,肌如羊脂,脸似桃花瓣,整个人精致好看到不行。
他睡得不怎么安稳,粉扑扑的脸颊蹭着颈窝,时不时蹙眉露齿,偶尔泄出几声猫似的呻吟。
江文霖喉结滚动,悄悄移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刚活动两下酸麻的肩膀,郑阿春便打着哈欠醒了。
他摸摸被咬得红肿的嘴唇,手腕星星点点的红痕从袖口露了出来。昨夜江文霖压着他又吸又咬,胸口现在还酸胀发疼。
想到这儿,他不忿地踢了踢腿,根本就没有话本子里写的那么舒服,除了开头舒服些,后面尽是拿那物什磨人……他的腿间现在还一片酸麻。
那东西怎么能那么大?他以为江文霖睡着了,好奇地探手往后摸,刚掀开衣袍摸了一点,作乱的手就被擒住。
江文霖这下再不能装睡,万万没想到这娇少爷还要搞偷袭。
他无奈道:“说过这里不能乱碰。”
“假正经。”郑阿春才不听他的呢,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文霖,很有活力。
“你是不是想做那种事啊,可我觉得不如亲嘴舒服。”
话未说完就被堵住唇舌。
……
待将人按在榻上“教训”完,日头早已高悬。江文霖替郑阿春掖好被角,转到前院却见崔勇正在洒扫。
“那几个小学生今儿都没来?”
崔勇:“几位小公子差人递话说今儿个告假,让您好生歇息。”
江文霖未来得及细问,忽闻院门外传来马蹄声。转过月洞门,见陆九正牵着三匹马并一头黄牛立在阶前,短打衣襟上还沾些尘土。
“陆九。”江文霖欣喜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你母亲可安顿好了?”
陆九见到他也喜形于色:“我娘已安顿在香积寺附近,她说我不该抛下恩公,该和你们一起上路。”
江文霖:这一起上路听着怪怪的。
他吩咐崔勇:“去把陆九的行李安置好,从酒楼外买些好酒好菜给陆九接风洗尘。”
崔勇应了一声就要出门。
江文霖:“记得多要些肉菜,再加一道红烧肘子。”
陆九不好意思地挠头,他的食量易于常人,没想到恩公还记得。
“恩公别浪费那些个银钱,多备些馒头就是。”
他这一路打猎过来,肉也吃了不少呢。
江文霖引他坐下,好奇道:“你怎么一人拉了三匹马和一头牛进城?”
陆九咕咚把一大碗凉茶下肚。
“路上有两拨人打架,打得稀里糊涂,又一起过来打我,我就把他们的马都抢了。”
江文霖嘴里的茶差点呛住,果然不愧是小说中武力天花板级别的高手,该不会是撞上来寻郑阿春的侍卫了吧。
“那牛呢?”
说到这儿,陆九像是想起什么,拿出一个布包来,里面赫然是江文霖给的那十五两银子,他只花了五两。
“大官人,这是剩下的钱,你不是说要种田吗?我也不会做什么活计,但我可以养牛。”
说罢,迟疑的看着这院子,这院子里放不开吧。
江文霖哭笑不得:“怪我没和你说清楚,我那日说的让你跟着我‘种田’只是一种形容。”
陆九却真的理解成乡下种田,怪道进了院子后表情奇奇怪怪的。
“其实,我准备把魔方的买卖交给你。”
“魔方?”
江文霖和他说了来龙去脉,陆九听得迷迷糊糊,但看向江文霖的眼神却更敬佩了。
“恩公果然得文曲星君庇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方块竟能卖五两银子”
可惜还是一口拒绝道:“但我不会做买卖,我只会打架。”
其实能卖到五两,也是那几个商户宣传他能请文曲星君给魔方开光的缘故,江文霖不想那么坑人,一个普通的魔方只卖五百分钱,剩下的按材质分,有镀铜、鎏银、镶金三种,还有几个大户说要定套玉质的传家。
说起来,还是他小看了枣阳县人的消费能力,这年头的读书人就堪比现代的网红,每个学子都有自己庞大的朋友圈,谁有新鲜事物必定也要向小伙伴炫耀一番。
光是这些日子,他就小赚了70两银子。若不是他不想给人“开光”,凭这魔方生意怕是也能成为一方富户。
“不用急着拒绝,这魔方生意是我和书铺的柳掌柜合作,主要是在读书人中售卖。因着大家都知道这是香积寺出品,所以你日后少不了要在两地间往返。”
陆九点了点头:“这我在行,官人大可放心。”
这头江文霖赚了银子,正和陆九等人一起庆祝,却不知有人同样消息灵通。
举人巷秦宅内,檀香缭绕的书房中,秦举人捏着手中魔方。
“你是说他才来这枣阳县几日,就赚了几百两银子?”
“这些都是小的打听出来的。”那管家回道。
“他还在家中开了学堂,招了几个商贾之子,弄出些什么拼音试卷的新式花样,连那林掌柜也多有推崇,弄得枣阳县读书人都躁动不安。”
“哼!”秦举人冷哼一声,“他可有上门拜访?”
管家摇摇头:“这位江大官人来枣阳县不多时日,本县的学子们还未在文会上见过他。”
秦举人最讨厌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书生:“连个文会都不敢参加,怕不是个绣花枕头。”
他捏着那个小小的木质魔方,就这么个破烂东西竟能卖五两银子?秦氏族学的普通弟子一年才四两银子束脩。
秦举人忽的想起了什么:“前些日子夫人说的那个放弃我秦氏族学子弟名额的,现可成了他的学生?”
“是方员外家里那个小儿子。”
“商贾都是出尔反尔的贱户。” 秦举人最讨厌这种年轻才子。
“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初我刚来这枣阳县时,这破地方连个识字的都没有,若非老夫苦心经营二十年,这穷县哪来这么多书生?”秦举人气得手里好茶都不香了。
管家:“他倒是有个夫郎听说出手极为大方。”
秦举人最看不起女人和夫郎,不屑道:“不过是个有钱的哥儿,和商户混在一起能有什么来路。”
他心里还想着魔方的生意,一个穷书生他也配?得想个法子转到自己手里。
说话间,外面的小厮连滚带爬冲进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江家学堂来了几个学生跑到族学后院,把柴房里关着的人放出来了,少爷已经和他们闹到街上去了。”
“什么?这个孽子,快领着家丁,去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仆人正要出去,那秦举人道:“等等,你说来的是江氏学堂的人?”
“再去把白云观里的妙法大师一同请来。”
秦氏族学位于举人巷最东边的宅子里,郑阿冬闲着无聊和小伙伴们过来执行那个狗屁不通的计划。
他们说明自己的来意,却被秦氏族学的人嘲笑一番。
“就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想和我们比?你们会写字吗?会握笔吗?”
几个大点的学子趁机抢过他们的布包,扔到天上,一本注了音的论语书页散落在泥里。
“这是什么?”
“鬼画符?”
“这就是那个拼音吧?只有庸才才用得着的玩意。”
李青潭他们几个熊孩子一时兴起才来比试,以为大人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万万没想到会被如此羞辱。
那可是他起早贪黑注音了半个月的论语!
“快还给我,快还给我!”
那人已不耐烦和几个小孩子纠缠,揪着李青潭的衣领踹了他一脚,“啪”,一个黑色的脚印从书本上踩过。
“快滚吧,什么人也配和我们比。”
他的书,他的书啊!
李青潭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心疼地抱住那残破书册,注了音的纸张被踩成一团漆黑。
几个家丁过来推搡他们,李青潭急着捡书又被推到在地。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方文虎拿着块石头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却被那家丁踹了几脚。
“快滚吧,几个小杂种!!!”
李青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虎子你怎么样?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们就不该来这儿。他们都是心黑的大坏蛋,他们的夫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方文虎听了也呜呜地哭了起来:“为什么被打了都要怪我,我爹娘都不舍得打我,我要回去找爹娘,我要找夫子。”
林家志安抚好两个胆子小的早被吓哭的孩子,又去扶他们起来。
再一看,郑阿冬在那儿哼哧哼哧地翻墙。
“你们难道不想报复他们?快过来托着我。”气死他了,他非得把这个秦氏学堂点了才行,把他们的窗子打破,在他们的饭菜里吐口水!
这是秦氏族学的后院,郑阿冬刚翻到一半,就听到院内柴房里传出来砸门的声音。
这门只能从外打开,郑阿冬看见明明有家丁经过,却没人给他开门。
他翻下墙去偷偷把门打开,就见到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书生死死扒着门框。
“救救我,快救救我,我是大梨村过来求学的学子薛敏,那秦家少爷想让我当娈童,我不从他,秦氏族学的人就把我关起来。”
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还没待郑阿冬反应过来,院子里突然进来两个人。
“是你?刚才那个孩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原来刚才嘲笑他们的就是那个秦家少爷。
秦文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小崽子,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还想走?”
他在秦氏族学里欺男霸女惯了,出了事下意识想把几个小孩抓起来教训一番。
四周都是拿着棍棒跃跃欲试想围过来的家丁。
情急之下,郑阿冬冲着院墙外大喊一声:“着火了,街上有没有人,街坊邻居们快来救火啊!”
此时正太阳当头,街上都是回家吃饭的行人,听了这话就要冲进来救火。
秦文气得抬脚欲踹,郑阿冬冲他扬一把沙子,带着薛敏冲了出去。
那薛敏也是个机灵的,边跑边喊:“杀人了,杀人了,秦氏族学的秦文杀人了。”
秦文在后面听得脸都白了,忙叫了一群家丁去捉。
一群人浩浩荡荡追到大街上,有几个熟人忙去迎春巷找人。
等江文霖赶来时,事发地点已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你们这几个小杂种还敢胡说?”
秦文理直气壮骂道:“几个没礼教的小叫花子,跑到我家偷东西还倒打一耙。”
围观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青潭对骂道:“你有没有文化,会不会骂人,我爹给我买的这身衣服比你身上的都贵。”
“是啊,说我们偷你们东西。真是可笑,你们那破学堂有什么值得偷的。”
“什么破学堂还出名呢,修得还没我们家夫子的破院子好呢。”
“对,我们才没偷呢,是你偷男人!”
几个小孩看向方文虎,方文虎也理直气壮:“有什么不对,这个书生说是你要抢剑他,还把他关在院子里。”
秦文看他用手指着自己,简直想把这个小孩手指砍了。
“来人给我把这几个小偷抓回去。”
几个家丁正要动手,围观的人见他们欺负一个小孩,欲上前阻拦。
秦文阴森森地扫过众人:“今日谁敢出手?五亲以内,我秦氏族学永不收为弟子,其他学堂也不会收。”
有几个想站出来的顿时犹豫了。
“哈哈哈哈,看你们这几个小畜生哪里跑?”
秦文得意一笑,几个家丁拿着棍棒就要上前。
“光天化日之下,秦少爷竟要当众对几个孩子用私刑吗?”
当务之急,江文霖费力的挤了进来,陆九一脚踹飞一个家丁,人高马大的挡在几个孩子面前。
郑阿冬看直了眼,几个小孩看到先生来了齐刷刷地放声大哭,眼泪汪汪的和先生告状。
“先生他们撕我的书,打我们,还推我们!”
“就是,我们在外头都听见了,那个秦少爷说不让我们走。”
“先生,就是他,他要偷这个薛敏的屁股。”
薛敏羞愧的捂住脸,往后缩了缩。
秦文气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别管他,上啊,谁抓住这几个小崽子,给你们一人五两银子。”
几个家丁又冲了上来,江文霖第一次在古代遇到这么不要脸又不讲理的恶霸,竟还是一家学堂夫子的儿子!
“秦少爷,你爹是县令还是秦氏族学是衙门,谁给你的权力对几个孩子动手拿人。你眼里还有法律吗?”
秦秦文看他生气,大笑道:“什么王法、法律,你就是那个新来枣阳的江文霖吧?就你也敢抢我爹的学生,也不打听打听我爹是谁,你个外县人也敢来枣阳开学堂,乖乖夹着尾巴滚吧。”
江文霖正待说什么,忽得看见方文虎身上被踹出的青紫。
素来笑得温和的江文霖少见得阴沉着脸。
“陆九,他的话这么难听那就别让他说话了吧。”
陆九活动了两下关节,蒲扇似的大掌对着这个恶霸就是两个耳光,然后就是一通乱打。
他高大威猛,出手了得,家丁们再不敢上前,一时也只能默默看自家少爷挨打。
围观的众人心中爽快,这条街上住着的人早知这个秦少爷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终于有人给他们出了口恶气。
“别打了,别打了,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爹,爹,快来救我。”
秦文被打得鼻青脸肿,牙都掉了两颗。
“住手,谁敢欺负我儿!”
“快住手!”
人群外,秦举人带着一个道士挤了进来。
心疼的抱住被打成猪头的儿子,他眼里满是怒火,哆嗦着一只手指着江文霖。
“反了反了,江文霖,你这个妖生。”
“大师,快收了这妖孽,这妖孽敢在大街上行蛊术。”
宝宝们,对不起对不起,发得仓促,我刚才看见竟然有没发出来的,好无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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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秦氏族学的恶霸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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