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也不知道谁家养出来这样的龟儿子，整天不着家，家里却是热闹的很。”
“啧，人家自己愿意呗，谁还能说人家个啥。嘻嘻嘻，不过怪不得没说要将人娶进门，我看啊，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刚进巷口，隔壁那家两个媳妇站在门口嗑着瓜子大声说笑。曹无忧面无表情当没听见，赶着牛车从正门进去。
因着收粮的缘故，家里的大门早就卸掉了门槛。苗如意听见了牛叫声，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已经收了好几天，所以今天傍晚的现在，家里倒是没有再过来卖粮的人。
“东家，你回来啦！”
“嗯，和那边的契书已经定好了，这是今天拉回来的菜。”将鞭子交给苗如意，曹无忧笑笑。
苗如意抿了抿嘴，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眉眼弯弯的时候，哪儿还有初见时的那股子凌厉狠劲儿。
“堂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饿死了！”曹文顺嚎叫一声，夸张的揉着腰。
旁边的长凳上，还坐着一个眼生的妇人。见到他，也连忙起身。
“哥，这是我媳妇小苗，杨小苗。今天不怎么忙，我就让她来陪陪我。”
“堂哥。”
“嗯好，你小子，谢了啊。”
曹无忧和杨小苗打了招呼，笑着拍了拍曹文顺的肩膀。之前被他忽略掉的一些事情，今天突然就被人提醒到了。
苗如意，好像是可以嫁人的。之前他只是因着心里那点阴暗的想法，所以才处处将他和其他人隔开，包括他大哥。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样的转折。现在再看曹文顺这些有意无意的举动，才醒悟过来兄弟的避嫌。
将这事儿记在心里，曹无忧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钱袋子。“收粮的事儿已经忙的差不多了，最后这事儿你再收个尾。”
“啥？”
曹文顺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因着曹无忧直接拿出来一把碎银子。银子可不光有整锭的，还有那种几钱几钱的。
“照着每天一百文，你帮着给之前过来帮忙的人分一下。行了，拒绝的话就别说了，我以后的生意要是做起来，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多了去了。还是说，你不想来帮忙？”
“嘿嘿，怎么可能，我巴不得天天跟着你混，那我就不和哥你客气了。”曹文顺本来想推辞，直接被曹无忧堵了回去。再一听这话，哪儿还会拒绝。杨小苗紧抓了一下衣摆，急忙看了一眼曹文顺。
钱袋子直接给了曹文顺，转身又将一个大背筐拿了过来。“按照一人一斤肉买的，等下你也看着分一下。”
足足买了一百斤，肯定是管够的。从上面拎了几条出来，曹无忧直接去了对面村长家。曹文顺看着一背筐的猪肉，再捏了下手里的钱袋子，没忍住啧啧了两声。
眉开眼笑的去了厨房，不客气的拿了一个新背筐出来。
曹家什么不多，就这种背筐多。装菜的，装粮的，打眼扫过去就十几个了。大概计算了一下数量，将背筐里的肉分成了两部分。
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钱袋子，里面都是碎银，等下还真不好分。
曹无忧出门去了村长家没回来，曹文顺眼珠子一转，冲着后院喊人。“如意哥，和你商量个事儿啊。”
“怎么了？”如意从后院回来，一边洗手一边回话。
自从毛驴换了黄牛，苗如意待在后院的时间都加长了不少。
“我哥让给之前帮忙的人发工钱，可给的都是碎银子，可能会找不开。如意哥，你能给换点铜钱吗？”
“行，那我去拿点铜钱。”
苗如意转身回了卧房，杨小苗疑惑的扯了扯曹文顺的衣服。“这苗如意今年不才十八吗？你怎么叫他哥啊？”
曹文顺嘿嘿一笑，冲着大门口，村长家的方向挤眉弄眼。“反正迟早都要改口的。”
杨小苗恍然大悟，再看看苗如意在曹家这自如的姿态，还有连钱财都能自己做主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苗如意动作很快，直接拿出来半篮子铜钱。小篮子里的铜钱全部用细麻绳串好了，一百个一串。
“我之前大概算了下，过来帮忙的人有六人，两个帮了两天，三个帮了三天，还有一个只来了一天。虽说有的是亲兄弟几人，但我觉得钱财这事儿，就算是亲兄弟也还是算明白的好。咱们都直接给到本人，免得有什么不开心的，你看可行吗？”
“太可以了如意哥，就按照你说的办！”曹文顺比了个大拇指，心头也是感慨万千。可不是嘛，亲兄弟明算账才能避免多少麻烦事儿。
至于这些工钱他们最后要不要交公，那也是别人自己的事儿，他可不能做出直接帮着交公了的缺德事儿来。
两个人对了一下账，过来帮忙的人其实有十个。主要是六个进院子了，苗如意见了。还有四个一直在外面帮着搬粮维持秩序什么的，苗如意前几天忙的脚后跟能打到后脑勺根本没时间出去，自然也就没注意到。
曹文顺这么说了，他才恍过神来了。
按照算好的工钱，又回屋去拿了一篮子铜钱出来。曹文顺将之前装碎银子的钱袋还给了苗如意，苗如意专门数了一两银子给了曹文顺。
“这是你的，你哥说过的。”
“嘿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拿了一两银子，曹文顺冲着杨小苗得意的挤眉弄眼，弄的杨小苗直接成了大红脸。本来只是曹文顺去发工钱，可一来都是铜钱数量太多，还要拿肉，二来曹文顺觉得苗如意跟过去更方便一些，硬是说服了苗如意。
最后，苗如意和杨小苗一人挎着一篮子铜钱，曹文顺背着十几条肉还有十几个白菜和二十几个土豆一起出发的。
到门口和在村长家的曹无忧打了声招呼，对于让苗如意去发工钱的事情，曹无忧果然没有拒绝。
村长家，曹无忧慢悠悠的和村长搭着话。一半儿的心思却在另外一个不在场的人身上，本来以为大家都是男人，想把那个人弄到手得费点手段。
还想着温水煮青蛙，弄到最后苗如意自己离不开自己，这样到时候就算苗家人不同意都不行。为了这个计划，他努力了这么久，久到他以为全村人都已经习惯了苗如意跟着他这个事实了。
没想到，苗如意居然是可以嫁人的。
那也就怪不得苗家人看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苗如意可以嫁人，倒是更方便了不少。
“臭小子，又在想什么坏事儿呢！”烟锅子轻敲在脑袋上，打断了曹无忧的沉思。
曹无忧嘿嘿一笑，收敛了猥琐的表情。靠近赵安顺，将声音压到最低。“在想什么时候去苗家提亲。”
赵安顺一愣，抽烟的动作都慢了几分。慢慢眯住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算你小子有良心。”
苗如意能不能嫁人，还真决定着他接下来要表现出来的态度。之前以为苗如意是男人，那的确要温水煮青蛙。
可现在知道苗如意是可以嫁人的，要是还不做一点表态，苗如意绝对是要被人看轻的。
那是自己看上的人，可不能让别人轻视了。
曹无忧做出一副奸诈的模样，更凑近了赵安顺。“嘿嘿，如意条件那么好，我要是不努力点，苗大叔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如意嫁给我？”
“你的努力就是把人圈在你家里？”赵安顺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曹无忧却是更理直气壮了。“那必须的啊，努力归努力，人要是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别人抢了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无父无母又这么大年纪，要是不快点，可不就被人抢了。”
“行了行了，既然你这个臭小子有心，那就早点去提亲吧。要不然时间久了，对苗家那小哥儿名声总是不好的。”赵安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又想敲人。曹无忧闪的快，赵安顺也就作势收了手。
“嘿嘿，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嘛，都说帮着提亲的人身份越高，越能表达自己的敬重。咱们临安村，可不就是您身份最高了嘛！”曹无忧用肩膀顶了顶赵安顺，夸张的挤眉弄眼。
赵安顺彻底被这人的‘厚脸皮’折服了，想要板着脸，可眼睛里都是忍不住的笑意。“臭小子，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提亲？”
“嘿嘿，我今天把东西都买好了，等下叔有空吗？等下咱们就去苗家提亲，免得夜长梦多。”
“……”赵安顺看着曹无忧，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这人办事效率高，还是能拖沓了。
“你看看天，这天都快黑了，你现在去别人家提亲，你觉得合适吗？”
今天拖着时间回来，谁能想到临时会有这么一出。心里虽然感慨，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叔你这就不懂了，成昏成昏，本来黄昏就是最好的吉时。”
“哎呀叔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也吃过饭了，就跟我走一趟呗！”
“哎哎哎，你这个臭小子快住手！”差点被拉起来，赵安顺没好气一巴掌拍过去。“你们俩的情况不同，你和苗家小哥提前通过气没？就这么直接去他家提亲，他本人知道吗？”
虽说这年头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也要两个年轻人提前相看一下。苗如意和曹无忧这情况，也算得上是看对眼了。
可看对眼这么长时间，再加上曹无忧这骚操作，赵安顺还真不确定背着人家小哥直接去提亲好不好。
年纪大了，什么怪事儿没见过。
现在这情形，明显就是曹无忧耍了诈。赵安顺觉得，他还是很有理由提前问清楚的。
一句话，直接让曹无忧沉默了。
曹无忧的沉默，让赵安顺也跟着沉默了。手里的旱烟锅子晃了一下，没忍住还是在曹无忧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你个臭小子，快滚回去和人家小哥先商量商量。要是成，你明天早上过来找我！行了行了，快滚蛋，看着你脑袋瓜子嗡嗡的。”
曹无忧摸了摸鼻子，缩着脖子走了。赵安顺摇了摇手，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回到家，家中此刻空无一人。脸上哪儿还有刚才的憨傻，舌尖舔过一圈牙齿，轻啧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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