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苗大升一大早眼皮子就直跳。
经过这些天的治疗,杨柳的眼睛已经可以模糊视物。虽然还有点看不清,可也比之前像瞎子一样好太多。
清晨树叶上还沾染着露水的时候,两口子已经起床。一个坐在门口沉思,一个动作干脆利落的烧了早饭。
一碗稀饭,一盘青菜。本来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天两顿饭,根本没有早饭这一说。只不过是曹无忧让大夫哄着劝着早上也多少吃点,身子才能好的更快。
“当家的,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哎,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上一次我的腿,还有这一次你的眼睛。这前前后后,我们欠了多少了。”苗大升长叹一口气,想起之前看见的如意殴打曹无忧的事儿,心里更乱了。
“是啊,等我眼睛好了之后,也去找点活……”
“孩子娘,我看,找活的事儿要不先等等。”
“嗯?怎么了吗?”
杨柳疑惑,苗大升迟疑了片刻,心头杂乱还是没理顺多少。“孩子总归大了,等你眼睛好上一些,咱们还是先回去梳理一下家里的事儿吧。”
“啊,好,都听你的。”一辈子顺从惯了,虽然有点不解,但杨柳还是同意了苗大升的安排。再说两个孩子的年龄也的确有点大了,不说老大已经二十,要不是当初夫子劝着先科举再成亲,现在孩子都应该会跑了。
就说幺儿,也已经十八了。以一个小哥的年龄来看,已经很大了。想到这里,杨柳也想起了曹无忧。这次回去,是得好好看看情况了。
临安村里的三个,可不会知道县城里父母的心情。
苗如意起了个大早,用昨晚剩下的药包和人参重新炖了一个白萝卜。曹无忧醒来就是一大碗,不仅如此,最后炖了两回的人参也全部被要求着下了肚。
毕竟,那可是人参啊。
有曹无忧在,苗如意自然不可能顺利的去地里干活。送完粮食,曹文顺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好似清闲了下来一般。
“如意如意,过来试试这个!”
苗如意从屋里跑出来,曹无忧正站在大树下冲他招手。家里种了两棵枣树,一下子显得院子都小了三分之一。
“怎么啦?”
“你过来坐这里看看。”
凑近了,才看见是曹无忧将称粮食的大称拿了出来。曹家要做收粮的买卖,这大称自然是必备的工具。
大称一边搭在院内的矮墙上,一边曹无忧自己抓着。大称是用来称粮食的,自然是没有秤盘的。本来是一个铁钩子,粮食用绳子绑好,铁钩子勾到绳子上称重。
曹无忧给铁钩下面绑了一个床单,将苗如意推过来,床单像秋千一样将人半包围。
“哈哈哈,这是做什么呀?”
称抬起来,人晃悠的更像是在打秋千了。
“你用手把铁钩子扶着,小心挂到你了。”铁钩子上缠了好几圈布条,曹无忧还是有点不放心。
苗如意笑嘻嘻的轻扶着,在曹无忧抬下巴的示意下,脚离地。秤抬起来,秤砣往外拨弄了几下。
“十,二十,三十,四十……好家伙,连四十公斤都没有?”曹无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苗如意。又认真的数着上面的标星,一二三四的。
“七十六斤?苗如意你是纸片人吗?怎么只有七十六斤啊?”
苗如意脸上一红,连忙跳了下来。“你咋呼什么呀,我只不过是稍微有点胖……”
“胖?你管这叫胖?一把骨头包着皮儿,你居然还说你胖?”曹无忧瞪眼。“七十六斤,我都怕你摔一跤直接……呸呸呸不吉利,总之你这也太瘦了吧!”
“有那么夸张吗?”苗如意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胳膊,的确能摸到肌肉。“你太夸张啦,你看看村里的姑娘,有几个有我壮实的。而且之前我去县城,可是见了那边的小哥,一个个可瘦了呢。”
最主要的是,人家一个个都可好看了。苗如意鼓了一下腮帮子,紧盯着曹无忧。曹无忧一点都没GTE到他的点,直接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只有你的敌人才希望你白幼瘦,这样打起来一拳能锤死三个。”
苗如意脸上一红,明白了曹无忧的意思。“你这人,那你,你喜欢胖一点的吗?”
“自然啊,抱起来肉肉的多舒服。一把骨头的,到时候硌的我疼。”
“……”
两个人面面相觑,苗如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曹无忧坦然的理所当然。已经走到堂屋门口的苗似锦再次感觉牙疼,看着那边两个彻底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这样吧,咱们家定个家规。”
“什,什么啊!”
苗如意捶了对方一下,曹无忧拉着人指了指地上的大秤。“以后每七天称一次,你长上一斤肉,就给你十两银子。”
“哪有你这样给人送钱的!”
“也是,总要有个头。你不到一米七,两百斤之后就有点伤身体了。那就不超过两百斤之前,长一斤给十两银子。”
“你当你养猪啊!”
院子里的两个人打打闹闹,苗似锦默默的退回屋内,继续看他的书去了。
屋外的两个人,就这这个话题继续讨论。曹无忧直接将那八百两银票拿出来,晃了晃塞到了苗如意手里。
“先来八十斤的。”
“你这人!”苗如意被吓了一大跳,怀里被塞的几张纸展开,居然是一张张一百两的银票。他这辈子不要说碰了,见都没见过这么大额的银票。
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曹无忧鼻子下面两道红色。眨了下眼睛,吓到一个激灵。“怎么流鼻血了!”
快速伸手直接捏住曹无忧的鼻子,曹无忧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鼻子里什么东西流了下来。顺着苗如意的力道低头,凑过去。
“是不是应该抬头啊,我以前看别人流鼻血都说要抬头回流?”
曹无忧没说话,顺着对方的意思又抬头。只不过身高在那里摆着,姿势很不方便。直接蹲下,然后仰起头。
流血,虽然是鼻血,但也足够吓人。屋内的苗似锦也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院内的两个人。
“还不是你,我一个壮小伙本来就阳气重,你还让我补,你看,补过头了吧。”曹无忧故意鼓了鼓腮帮子,一脸的委屈。
一句话,成功的将两兄弟说到无语。
“你还胡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揍你啊!”捏着鼻子的手稍微松了松,看看鼻血还有没有再流。
被气到扬了扬拳头,然后……
“苗如意!你在干什么!”
“……”哦吼,老丈人来了。
曹无忧蹲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苗如意被吓到一个趔趄,反应最快的苗似锦,已经从屋内小跑了出来。
“爹你误会了,如意没做什么!”
苗大升喷火的眼睛看了一眼苗如意捏在另一手上的银票,很眼熟,就是他昨天见到的那八张。颤抖着手指着那银票,又指向一脸血的曹无忧,不敢置信,怒其不争的看向苗似锦。“你说这叫没干什么!”
两个沾血的还没反应过来,苗似锦已经扶额了。“爹,是曹无忧吃人参补过头了,所以流了点鼻血。”
到了这一步,两个反应慢的,怎么还能不懂苗大升的意思。苗如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又看了看曹无忧,慢慢的,通红了眼,低着头不说话。
曹无忧连滚带爬的跳起来,一把将人搂在怀里。“爹你别误会,这银票是我给如意的,我们家一直都是媳妇管钱,所有钱都是要给他的。鼻血真的是补过头了,和如意没关系。”
“嗯,要是硬要扯出点关系,那只能是如意炖的汤太好喝了,我吃多了。”
“……”苗大升嘴唇颤抖着看着眼前三个人,看着委屈到不说话的小儿子,看着急急忙忙和自己解释的曹无忧。
最后,颤颤巍巍的看向大儿子。
苗似锦一拍额头,头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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