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厚重遮光的窗帘被人拉开，只剩下蕾丝窗纱静静垂着，阳光在卧室的地上照出纹路。
赵攸宁是被亮光恍醒的。
身旁的另外一部分早就空了，她伸手摸了一把，估计人早就走了。
她嘴角扯了个笑，觉得这婚姻生活真没意思。
坐在床上气鼓鼓发消息给江忆，“日常想离婚。”
江忆：“？”
“他一走半年不说，回来就没怎么见过人！”
江忆发了一个“懂了”的表情包，“姐妹这暴脾气怕是思春了。找老公狠狠做一顿就好了。”
赵攸宁翻了个白眼，直接发语音过去。
“我这么美的仙女，昨晚躺在他怀里勾引他，都能坐怀不乱。我怕他是被外面的女人搞不行了。”
江忆：“不差这点流量·JPG。我就是想听听你怎么勾引的。”
话音刚落，卧室门就被人推开了。
林宴舟手里拿了根领带，面无表情，眸子幽深站在门口望着赵攸宁。
坐在床上的赵攸宁心虚地避开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掩耳盗铃。
这人是听见了？
还是......听见了？
“过来。”林宴舟嗓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
赵攸宁拉开身上的被子，赤着脚，踢踏着，磨磨唧唧地一点一点往门口方向挪动。
林宴舟看着她这乌龟模样，眸子里划过一点光，意味不明，转瞬即逝。
“我喊三声，不然这个月零花钱.....”林宴舟催促了句。
赵攸宁想了想银行卡里那每个月按时到账的令人心动的数字。
虽然她自己也能挣，但是狗男人的不要白不要。
就算不花，存在卡里看着那一长串的零也安全感十足了。
想到这里，赵攸宁立马变了个表情，嘴角扬起了作为豪门贤妻的标准微笑，脚步匆匆往前走，嘴里还高声应了一下。
“来了，客官～”声音谄媚得只差拎个小手绢就可以揽客了。
林宴舟：“......”
这人神经兮兮倒是没变。
因为是给林宴舟打领带，所以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贴得很近。
赵攸宁专心致志做着事，林宴舟因着身高差低头弯腰，恰好可以看清楚她的神情。
嘴巴嘟着，有点用力，是她认真的姿态。
她之前写字，不自觉就会噘嘴。
第一次见时，还以为她是不是偷偷遭了别人的欺负，在那独自一人委屈。
问了半天，才知道是她的习惯，令人哭笑不得。
“好了。”赵攸宁退开一步，歪着头，满意地打量自己的作品。
她学打领带是为他，第一次给男人打领带，那男人也是他。
他去参加一场辩论赛，要着正装，那会儿两个人已经恋爱，她就晚自习放学回家偷偷跟着视频练习。
还偷偷拿了几根赵父的领带，因为不娴熟，把它们扯得皱巴巴。
赵父特开心，以为自己女儿早上想献了孝心。
没成想她练了半个月以后，竟然跑去给林宴舟打领带去了。
那会赵父每次看到林宴舟，就有几分咬牙切齿，眼神就像是看“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反悔了，要收回我的钱吧？我告诉你，没门啊，你欺骗我感情可以，骗我钱不行！”
赵攸宁一边说一边带着“林宴舟这狗逼就是会反悔”的怀疑加鄙视的眼神看着林宴舟。
林宴舟回神，他手一伸直接揽住了赵攸宁，亲了下去。
越吻越深，赵攸宁觉得这人疯了，舌头都没有招架之力，只能被人卷着走。
感受到林宴舟的手托在自己腰上，还有往下摸的趋势，赵攸宁脑子里开始出现两个人之前做的场景，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
原本正放在林宴舟腹部的手猛地用力一推，将他推离。
赵攸宁气息不平，弯着腰喘气，突然听到林宴舟闷哼一声。
这闷哼是痛苦，不是欢愉，她分辨得出来。
她抬头望过去，林宴舟也弯着腰捂着腹部，额头似乎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整个人像是遭到了重创。
“你怎么了？我......”赵攸宁咬着唇不知所措地往前想察看一下林宴舟的情况。
“别过来。”林宴舟喝了一声，语气冷淡。
他慢慢捂着腹部站起来，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我没事，就是突然胃疼。”
赵攸宁眉毛轻挑了一下，质疑意味再明显不过，抿着唇，无声地望着林宴舟。
林宴舟倚在门上，没再吭声，给私人助理打了电话，让来接人。
全程赵攸宁看着，见林宴舟没什么反应，她低着头也不再说话。
“赵攸宁。”林宴舟看她埋着头，手背在身后，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嗯？”赵攸宁抬头。
“我没事。”林宴舟声音淡淡。
“哦。”赵攸宁现在也分辨不出来这人到底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了。
莫名其妙。
先动口的是他，喊结束的也是他，虽然是在她的被迫下。
他怎么样做好像都不对，他怎样处理好像她都不开心。
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真夫妻太别扭，假夫妻又纠缠太多。
“不准说自己男人不行。”林宴舟斜睨了她一眼。
“......”赵攸宁这句话听懂了，这人是在怼她呢。
“我也没爱出去乱搞的习惯。”
“哦。”赵攸宁抠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其实没必要。
没必要向她解释什么。
再回过神的时候，林宴舟已经和助理一起走了。
赵攸宁发呆了挺久，才想起自己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她从刚刚被按下暂停键的模式中走出来，自嘲地笑了笑。
男人这玩意儿，太影响仙女飞升，搞事业才是正经事。
十点钟，赵攸宁准时抵达工作室，召开会议。
说是工作室其实一共也就七八个人。
赵攸宁不必说，这间工作室是她创立的，大部分日常产出就是关于她自己的生活的。
只有和品牌合作时，工作室才会集体上阵。
故事脚本、策划、拍摄、剪辑，各司其位。
“城市姑娘系列策划在我这里通过了，其他人也看了，有什么意见吗？”
赵攸宁环顾四周，大家纷纷点头，认为这个策划很有创意。
主要选择具有代表性的几个城市，每个城市选择一位符合品牌精神的女性，讲出自己有关于“科色”这个品牌的故事。
“各个城市的人选我看了，临江市原本定的人换掉，品牌方指定要求周安安。
赵攸宁话音刚落，工作室的人反应不一，有人平淡有人讶异。
“她演的那部古装剧不错哎，我基本看完了。”
“什么不错，也就是瘸子里挑将军，角色人设讨好罢了。你是没看过她之前的片子，简直就是灾难本难。”
“管她呢，颜好磕就行了。”
“磕她的颜，还不如磕我们老板娘的颜呢！”
林稚听不下去了，这些人夸什么夸啊，周安安拍走了自家老板喜欢的作品，别人不知道，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啊！
赵攸宁一看林稚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点心虚，在想要不要解释，那幅画在自家客厅挂着。但是说起来也挺麻烦的，毕竟大家还都不知道她已婚。
最终安抚似的对林稚笑了一下，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既然都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大家这几天做好拍摄准备，先拍摄周安安这个城市故事，林稚把具体细节做好。”
——
虽然工作忙，但是赵攸宁想着林宴舟已经回来了，她再这么回自己的房子住也太不像回事儿了。
她可是一个敬业的演员，这表面夫妻她得让人面子上过得去。
毕竟上次回赵家，林宴周可是牺牲色相，亲得死去活来，也要在赵父赵母面前营造个“恩爱夫妻”的人设。
可接连到家三个晚上，都没见到过林宴舟。
犹豫再三，手指打开两个人的微信对话框。
最近的聊天还停留在半年前。
赵攸宁：【怎么没回来？】
林宴舟：【出差。】
赵攸宁：【多久？】
林宴舟：【不确定。】
赵攸宁：【哦。】
林宴舟：【ohh】
没了。
分开六年，见面闪婚，领证之后就出差，半年唯一的聊天记录不超过十句。
手指点进去又退出来。
反复几次。
赵攸宁下定决心，敲了几个字过去。
【今晚几点回？】
发送出的一瞬间，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心又吊起来。
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复。
自嘲一笑。
就在赵攸宁即将退出微信的瞬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两秒以后，赵攸宁看着界面上的字呵了一声。
林宴舟：【忙。别等我了。】
赵攸宁忍着心底翻涌出来的酸。
其实按照以往她和他的相处方式，大约这种情况，她会发一条表情包。
“在干嘛？和别的女孩子聊天？是谁？回来还爱不爱我了？·JPG”
但是现在，赵攸宁耸了下肩膀，怔愣之后，回过神。
也是。
他林宴舟忙着应酬，忙着挣钱，更或许忙着挣明天娱乐杂志的头条版面。
她不是他的百分之百女孩。
她只是他青春期的过客，是他想回头吃的回锅肉，是他觉得适合用来装扮房子的一朵花。
偶尔洒洒水就够了，谁能够每天关注这花到底有什么想法呢？
赵攸宁脸上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最终饭也没吃，打电话喊江忆去喝酒唱歌。
灯光忽明忽暗，昏黄的主调偶尔闪过亮色，勾勒出迷醉的氛围。
一进包厢，江忆就扯着赵攸宁的袖子喊，“82年的拉菲！快点上！”
赵攸宁嫌弃地和江忆隔开距离。
“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叫几只鸭才能让你体验一夜富婆的梦想？”
江忆星星眼看着赵攸宁眨巴眨巴，“这里还有鸭呢？我要最帅、活儿最好的！”
赵攸宁无语，“说话注意点，和谐社会！快点背几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清醒清醒。”
包厢门口的酒保没忍住，笑声溢了出来。
酒一来，江忆就拉着赵攸宁自拍，发朋友圈装逼。
两人越喝越多，都晕了。
音乐响起来也不抢着麦唱了，像两个疯子似地甩着头跳舞。
跳累了，两人结伴去卫生间。
回包厢的时候，因着门都长得一模一样，两人不确定是哪一间。
“是这间吧？”赵攸宁扭头问江忆。
江忆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赵攸宁看江忆回答不出来，她自己越看越肯定就是这个包厢，拉着江忆就准备进去。
还没进去，就被人用力推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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