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赶到东海海底炼狱时，只见几根断裂的玄铁锁链垂挂在深渊之中，锁链尽头，一双猩红的竖瞳骤然睁开。
“嘶——！！”
那叫声似婴儿啼哭，震得海水乱搅，九颗狰狞的蛇首从黑暗中猛然探出，鳞片漆黑如墨。
“九头虫？不对……”孙悟空只觉得脑袋忽然一疼。
若是换杨戬、哪吒前来，这叫声并无威胁，偏偏这猴子修的是“灵台方寸山”的心神之道，这婴儿之音可通幽冥，恰好能干扰到他“心猿”本源。
九婴的九张巨口同时张开，水火毒雷四种本源之力在喉间凝聚。下一瞬，烈焰、寒冰、毒瘴、雷霆交织成彩色光柱，瞬间吞没了孙悟空所在的位置。
石雨铺天盖地，一道金光骤然闪过！
“就这点本事？”孙悟空踏着筋斗云，金箍棒迎风暴涨，化作千丈巨柱，朝着九婴最中央的那颗头颅悍然砸下！
“吃我一棒！”
“砰——”那颗蛇首当场爆裂。
下一秒，那处竟又生出两颗脑袋！！
孙悟空一棒砸碎迎面袭来的冰锥，却被一道雷霆劈中肩头。他龇牙一笑，眼中战意更盛：“好畜生！倒是比那些天兵天将耐打！”
“显！”孙悟空暴喝，正是法天象地神通。
九婴吃痛，一颗头颅又被金箍棒砸碎，黑血喷涌而出。它凶性更狂，断骨重生，血肉再续！
“啧，麻烦麻烦！”孙悟空眯起眼，火眼金睛看穿九婴本源——九首同命，除非同时斩下，否则哪怕只剩一首，也能再生复原。
“看来得动真格的了！”
他猛然拔下一把毫毛，吹口仙气，顿时化作千百个分身，各持金箍棒，从四面八方杀向九婴。
九婴九首怒张，疯狂撕咬，绞杀数名分身，但孙悟空的本体却已悄然逼近——
“记住了！杀你者，齐天大圣孙悟空！”
九道棒影同时落下！
-
与此同时，蓬莱仙山。
“你说臭猴子千里传音，叫我们来这蓬莱做什么？”说话的正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相传蓬莱是女娲补天脚下之地，恐是有变故要发生，他无法抽身，才叫我们来。”杨戬道。
哪吒踩着风火轮在云间穿行，火尖枪在身后划出一道流光。他扭头看向身旁驾云的杨戬：“二哥，我听敖丙说，最近东海怪得很，蓬莱恰好在东海境内，会不会……”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炸裂声。整座蓬莱仙山剧烈震颤，山腰处迸射出刺目的黑色光芒。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加速冲向事发地点。
爆炸声是从西角桃园传来的，扶音赶到时，只见青娥已被树根缠绕，紧接着她体内灵力迅速流逝，不过几息，就化作齑粉泯灭于此。
一个时辰前——
一位身着华贵紫衣的仙女飘然至蓬莱，她发髻高挽，眉目如画，腰间玉牌刻着“瑶池”二字。
“王母娘娘座下侍女青娥，奉旨来取十颗千年蟠桃。”
扶音连忙行礼：“见过青娥仙子，只是瑶池宴刚过，如今蓬莱实在是交不出十……”
“放肆！”青娥一甩衣袖，“这蓬莱不是有株千年古树吗？十颗你们竟也拿不出？”
“桃园近来灵气紊乱，千年蟠桃尚未长成。若是普通仙桃……”
“是未长成，还是你们蓬莱有意私藏？”
这青娥仙子本是王母花园里的一株蜻蜓花，偶然得了机缘修成人形，王母见长得伶俐，便留在身边。因深得王母喜爱，在九重天素来无法无天。
扶音只能先将人请到殿中，说是先去禀明仙主，再去为王母取蟠桃。
能拖一会是一会吧，扶音心想。
可谁又料到，这青娥竟去自寻死路，悄悄来到西角桃园，白白作了这黑气的养料。
扶音再次踏入此地，眼前的桃园哪有往日半分模样？那黑气以古树为祸源，慢慢汲取周围桃树的灵力，颜色愈加浓郁。
一缕黑气在触碰到金圈的瞬间，发出“刺啦”声，猛地抽回。所有黑气被禁锢在金圈之内，但随着它汲取的灵力越来越多，地面裂隙变得更大，金圈似乎也快支撑不住了。
哪吒和杨戬赶到桃园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瞳孔骤缩——原本郁郁葱葱的桃林中央，裂开一道数十丈宽的深渊，漆黑如墨的液体从地底涌出，那一片桃树皆枯萎凋零。
扶音跪在边缘，双手死死按在地面上，周身泛着微弱的青光，似乎在竭力阻止裂缝扩张。
“仙子闪开！”哪吒大喝一声，混天绫如蛟龙出海，缠住扶音的腰肢将她拽离。
杨戬三尖两刃刀往地上一插，金光如波纹般荡开。恢宏的灵气迅速输送到金圈上，重新将黑气压了回去！
扶音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血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戬问道。
扶音把来龙去脉告诉二人，说到大圣去了东海查看却迟迟未归时，杨戬和哪吒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杨戬眉头紧锁，沉声道：“猴子行事向来雷厉风行，若他迟迟未归，只怕东海之下另有蹊跷。”
哪吒握紧火尖枪，眼中战意升腾：“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咱们先过去瞧瞧！我倒想见识见识，能困住臭猴子的法器长什么样子！”
“大圣说黑气源自东海，可方才我与它对抗时，总觉得它……有些熟悉？”
“熟悉？”哪吒问道。
“没错，那黑气看似无形，但我隐约能看到它长着四只爪子，还又一对翅膀……”
闻言，杨戬睁开第三只眼，一道炽热金柱射向黑雾，反复扫视，却像是被某种力量阻隔，始终无法洞穿。他眉间天眼微微颤动，竟传来一阵刺痛——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奇怪……”杨戬低声道，第三只眼缓缓闭合，“天眼竟看不透这东西。”
哪吒一惊：“连你的天眼都看不穿？这黑气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知道杨戬的天眼能洞穿三界虚实，连他都看不清来历，只有一种可能——这黑气身上带着上古禁制，自身因果被封印起来了。
三人将那金圈加固后，动身前往东海。
哪吒踩着风火轮飞在最前，杨戬紧随其后，落在最后的扶音目光时不时扫向远方，似在担忧什么。
“怪了……”前面的哪吒喃喃道，他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下手腕。
杨戬注意到，问了一声。
“没事，就是感觉手臂有些发僵……”
莲藕之身本不该有“僵硬”之感，即便是受伤，也只会直接断裂，而非像凡人血肉之躯那般迟钝。可此刻，他的关节像是沾上浆糊，每一次屈伸都比平时迟缓。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下。
“错觉罢了。”他甩了甩头，不再多想。
东海上空，黑云翻涌。他们远远便看见一道金色身影立于浪尖，金箍棒横扛肩头，战袍猎猎，正是孙悟空。
“大圣！”扶音眼中一喜，立刻加速飞去。
“可算把你们等来了！”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到几人面前，抓耳挠腮，火眼金睛闪烁着光芒。
“臭猴子，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哪吒着急问道。
“我带着那海妖去了龙宫，老龙王死不承认是他那里的。后来我佯装离开，其实变作一只小蛇留在那里，这才听到老龙王说到海底炼狱的事……”
“原来如此，那海底炼狱关押的竟是那些东西，怪不得你被缠在此地，还要向我们求援。”哪吒转着乾坤圈，嘴角上挑。
扶音却在此时拉了一下杨戬的衣袖。
“那蓬莱异动，可是妖兽所为？”杨戬上前一步，右手却悄悄结了个辨真假的法印。
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过分整齐的牙齿：“正是！那厮最先逃出东海镇压在此，沿途黑气外泄。”他指向海面某处，“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方向，海水中果然翻滚着浓稠的黑雾，隐约可见四爪轮廓。
“事不宜迟。”孙悟空一个猛子扎入海中，“随老孙来！”
他入水的刹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杨戬和扶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倒是哪吒才刚有动作，就被混天绫自动缠住了腰身。
灵器护主！
天空依旧澄澈，可那轮金乌却显得格外诡异。方才还波涛汹涌的东海，突然安静下来。。
“是幻境。”杨戬出声，随即看向扶音，“你是如何发现不对劲的？”
扶音很难同他们解释，她也不知道原由，从她刚才看见“孙悟空”时，只觉得对方诡异得很。
“你们闻到臭味了吗？”扶音问二人。
那味道像是海藻混着腐烂的鱼。
海水突然再次翻涌，浪花比之前更高。三人一时没留意，浑身湿透。
哪吒爆出粗口，骂着那妖物“胆小鬼”“缩头乌龟”，堂堂正正打一架才是他此行目的。
扶音被浪花击中，随即灵光一现：“这水不对！万物有灵，水有水精，这海水看似有形，实际上空若无物！就像、就像——”
“黑气！”三人异口同声。
扶音猛然惊醒，再看四周，哪有什么东海！哪有什么金乌！
他们此时竟是悬在那道深渊裂隙之上！
扶音看向身边二人，只见杨戬的第三只眼正在流血，金红色的血珠顺着鼻梁缓缓滑落；哪吒脸上已经开始藕化，腰间的混天绫渐渐暗淡。
她猛地咬破舌尖，在虚空中急速勾画。
“明心见血，诛邪破妄！醒来！”
话毕，哪吒双臂一振，混天绫与乾坤圈同时绽放万丈光芒，法相真身骤然显现——三头八臂，脚踏风火轮，每只手掌心都睁开一只怒目，乾坤圈化作光轮悬浮在后。
“好胆！”哪吒怒目圆睁，“区区孽障，也敢惑你三太子！”
与此同时，杨戬的天眼猛然睁开，金光如瀑。他面容肃穆，银甲战袍无风自动。
“法天象地！”
随着一声震喝，杨戬身形暴涨，法相真身顶天立地。眉间天眼化作一轮金日，照彻四方。三尖两刃刀横扫之处，空间寸寸碎裂。
“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在此！”
天界两大天法相辉映，竟将那黑气本体硬生生逼了出来。
《吕氏春秋》载“婴儿之音通幽冥”。
《云笈七签·混沌》：“混沌者，元炁未分之时也。窈窈冥冥，幽幽漠漠，无形无象，有质无名，杂乱混淆，流荡奔波，动之无前，静之无下，故名混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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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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