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优厚的条件，刚说过自己向利益看的荆棠却沉默片刻，不情不愿地说：“我回去考虑考虑。”
她总有种三言两语被宁雨霁套路进去的感觉……这不是错觉吧？
宁雨霁没有拦她。但告别时她胸有成竹的微笑始终浮现在荆棠眼前。
这么确定我会答应？
或许这个电影项目确实不错，但是，但是……好吧没有但是。不管是宁导的电影项目还是和炒CP都对荆棠有利，倒是宁雨霁又作配又赔名声……
对，就是这个问题。
荆棠想：难道我事业发展不顺到需要对家来施舍资源了吗？没有吧。
她想到这里念头通达，瞬间翻过身来给宁雨霁打电话。那边像是就在等着她的来电，立刻接通了。
荆棠清清嗓子，不知为何这时又有些紧张了：“宁老师。”
宁雨霁应声：“嗯。”
荆棠听到她柔和的声音，盘腿坐起来，尽量让口吻显得正经：“我觉得你说的那件事还是算了。如果你只是出于一时的感情冲动……”
“荆棠老师。”
宁雨霁打断她。由于声线温柔和缓，倒不会给人受到冒犯的感觉。
她说：“投资人投资电影是为了获得经济回报，假如看走眼就要盈亏自负，这算不算是种利益冲动呢？而我在为我想要的感情回报而付出，失败了也没什么。这在你眼里，竟然是很难接受的事吗？”
荆棠：“……”
她脸颊有点发热。主要是被宁雨霁的直球打懵了。
宁雨霁又柔声说：“谢谢你总是仔细为我考虑。但正因为这样，我怎么舍得轻易放弃？”
荆棠：“…………”
她哑巴了。
好吧，好吧。我提醒过你了，你还非要撞这堵南墙。
荆棠觉得自己可能是受到电影拍摄的影响还没走出来，不适合在这时候和宁雨霁交流。她悻然说：“那你让宁导去和我的经纪人谈吧。”
之前宁雨霁说过，她无法左右宁导的选角。总不至于宁云舟也铁了心要启用她这个爆米花电影专用户？
真要那样发展……反正荆棠是不亏的，她对这个项目也挺心动。
而事实证明，宁云舟会。
那之后隔了没两天，荆棠就从梁净秋那得知宁云舟想和她见面谈谈。
荆棠正好处于拍完电影难得的休息期，在家陪奶奶在她的小花园里种菜——老太太早年生活流离，前半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乡下有亩地。荆棠下乡置地是不好办，但买个带花园的小别墅满足一下老人家务农的心愿还是没问题的。虽然她不理解这种单纯的体力劳动哪来的乐趣，不过既然地方不大，也不至于把人累着，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这会儿她换了身运动服，在老太太的指挥里扒土呢。还要耐心和她解释网上的流言：都是假的。对，我既没有和那个叫乔蔚的不靠谱小年轻谈对象，也没有和宁老师谈，更没有当渣女脚踏两条船，不要老让家政阿姨给你念这些小道消息，想知道什么您直接问我不就得了……啊？为什么喊别个连名带姓喊她宁老师？我……我这是对有成绩的业界同行表示尊重！
这时候电话响了，荆棠一看来电显示如蒙大赦，连忙说：“经纪人找我有事呢。我先接个电话，您歇着，我等会儿再过来哈。”
然后她接起电话，就听梁净秋说宁云舟想请她吃顿饭。
荆棠虽然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但没想到事情发展能这么快。
然而就算她心里多少有点别别扭扭的，这个邀约她也不打算拒绝。哪怕这次合作不成，多结交一位大导有什么不好？
这顿饭也不止他们两个，荆棠这边带着自己的经纪人，而宁云舟那边带来了……
宁雨霁。
不妙了。荆棠因为她的在场坐立不安，如芒在背，还得表现出没什么的模样和对方的家长寒暄……
或许是场合没那么正式，荆棠和宁雨霁又是同辈交往，宁云舟对她很有几分长辈的和蔼。这让荆棠更加觉得哪里怪怪的，心情极为微妙。
饭局里没谈什么正事——电影刚立项，还在到处拉投资的阶段，说什么都嫌早，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最后分别时，宁云舟看起来挺满意：“久闻荆小姐大名，先前一直没什么合作的机会。这次借雨霁的交情吃顿便饭，希望日后有机会，我们能够合作顺利。”
这基本等同明示了。
宁云舟先行离开，宁雨霁却没和他一起走，而是略留了留。
“怎么样？”
地下停车场里有些长久不见阳光的阴凉，但宁雨霁微微笑着，似乎就带来如春风般的和煦。
她对荆棠说：“荆棠老师，这会儿总该信我没有骗你了。如果不是有所把握，我怎么会向你作保证呢？”
我也没有怀疑过你啊。
荆棠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要说：“我瞧宁老师只在其中做了个牵线搭桥的，是宁导想用我吧？我就是不答应你的要求也不会怎样嘛。”
宁雨霁眼眸弯弯：“我的本意也不是拿这事要挟你呀。何况，我相信我喜欢的人是讲究公道的，不舍得让我吃亏。我的条件是给你作配，荆棠老师，真的没有一点心动吗？”
荆棠：“……”
可恶啊。宁雨霁在那天摊牌之后是不表白就不会说话了吗？
荆棠节节败退。不仅是因为宁雨霁的直白，还因为她对此确实很心动啊！她都给宁雨霁配过戏了，难道不应该找机会扳回一城吗？
她只能咬住底线不松口：“等我签了宁导的电影合同再说吧。”
宁雨霁从善如流地笑：“好。我会努力的。”
你努力什么啊？
荆棠那时还以为她不过是随口说说，但很快，有心关注圈内动向的都知道宁雨霁最近在为宁云舟的新电影拉投资了。
那之后在网上看到宁雨霁的粉丝推测她应该是宁云舟的电影主角，荆棠都有点莫名的理亏……
但电影的前期筹备毕竟不是简单的事。等到基本事项落定，荆棠和宁云舟签合同的时候，都是年末了。正好赶上之前和徐导合作的爱情喜剧片宣传期。
电影定档在明年情人节，同样也是新年假期。这会儿是放正式预告片的时候。荆棠要配合电影宣传，当然得第一时间转发，也第一时间看了。
预告片开头用几个快速的镜头交代了宁雨霁的状况：拮据的家庭，似乎有所隐瞒的父亲，边打工边学习的学校生活，手里的专利项目……催债人上门，破坏了原本多少还有点温馨的生日晚饭。就在这时，一派精英人士模样的助理走进她居住的筒子楼。
在助理提出收购方案时，画面也随之转向荆棠。和先前略显暗沉的感觉不同，荆棠所处的环境总是明亮干净，豪华公寓、高耸的办公大楼，荆总行走其中，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之后藏着文件堆底下的霸总小说。
鲜明的对比之后，助理的话进行到“宁小姐，我们荆总想和您谈谈”，画面出现那天夜里的酒吧。荆棠在灯红酒绿里见到宁雨霁，醉意朦胧地提出新的交易。然后屏幕一黑，背景音效是能立刻联想到医院的仪器声。
短暂的安静，宁雨霁经过处理的声音透着细微的电磁感，一听就知道是在打电话：“荆小姐，你之前说过的条件，还有效吗？”
镜头再次亮起时，快速掠过条件丰厚的合同、精致的住所和豪车、任人挑选的豪华衣帽间、衣香鬓影的游轮派对……徐导把两人在游轮上小小的争执剪了进去，心机地掐头去尾截取部分台词，就像她们吵得厉害。
然后繁华的画面隐没，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起雨。接下来的独白应该是宁雨霁后来录的，她用轻柔而略带隐忍的语气静静诉说：“我不是能做到样样无缺的圣人，我也会裹足不前，摇摆不定，甚至会屈从……”
这里出现的画面是雨天荆棠来接她回家，还有那天醉酒后的道歉。
“屈从于你的真心。”
话音尘埃落定，宁雨霁在昏暗的房间里和荆棠对视，犹豫着仿佛要低头落下一个吻……
下一秒，荆总推开她坐起来，义正辞严地说：“先等会儿，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份报表没看。”
预告片在这里戛然而止，跳出片名和上映时间。
弹幕和评论区一片群魔乱舞。
【啊？啊？？？】
【说好的商业竞争强强对垒呢你们在拍什么额啊啊啊】
【村网通？好久之前先导预告片就说是爱情故事了】
【我不能接受】
【棠姐你在干什么啊这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多来点我爱看】
【居然真的是爱情喜剧……】
【最后给我看乐了哈哈哈荆棠老师这你都能拒绝？】
【做梦都没想过荆棠和宁雨霁还能有这种戏路，这就是演员之间碰撞出来的火花吗（狗头）】
【不是谁的粉，但是这俩人在电影里谈恋爱哎！我必定要去看看她们在整什么幺蛾子】
【我也，难道你们不好奇？】
【好奇】
【那确实好奇】
【我真的不能接受】
【粉丝别挣扎了，真实拍摄两次都这样，还不能说明她们是真爱？】
【综艺那次不算吧】
【徐成英为了票房什么事干不出来啊？我觉得他是想蹭之前那个综艺的热度故意安排的剧本，不会有人觉得演员能决定一切剧本走向吧，除非再来一次，不然没什么好说的】
【至少能决定动不动心啊】
【笑了，她们不想谈恋爱导演还能强按头？电影出来就知道了】
【啊啊啊快去看这个新放出来的采访！cp粉过大年】
哦，还有那个电影专题访谈。
荆棠想起那天宁雨霁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我过来接你，荆棠老师？毕竟我们的营业期现在就要开始了。”
倒也不用她专门提醒……荆棠当然记得她们的CP营业合约。
她接受采访前还有些别扭。虽然不能说没炒过CP，但主动在镜头前装没公开的小情侣还是第一回。但很快她就发现根本不用特意假装，实话实话就是同样的效果——谁让电影里那俩人是真的呢？
主持人问原本徐导准备的是商业竞争的双女主剧本是真的吗？
——是。
那途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的成片会是爱情喜剧片呢？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荆总对宁雨霁一见钟情了啊！
当然，荆棠的回答是提前斟酌过词句的，要婉转许多，也很官方，但不妨碍它们是同一个意思。
主持人最后又含蓄地问：“那经过这次的拍摄，两位老师是否有长期搭档的打算呢？”
宁云舟的电影项目还没到需要宣传的时候，在这里说也不合适。荆棠经常遇到这类问题，敷衍的官方话回答成自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倒是宁雨霁说：“电影要看荆棠老师有没有档期，我是很愿意再度搭档的。至于别的方面，或许很快就会有合作机会了。”
嗯？
荆棠诧异地转头看她，有机会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惊讶太明显。宁雨霁忍不住对她笑：“是惊喜。荆棠老师，能请你现在开始期待吗？”
荆棠：“……”
她不会承认，在看见那轻快的笑容时，她心里确实升起了某种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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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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