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炸了。
自打荆棠和宁雨霁水边碰面,弹幕的火药味就迅速变重,从阴阳怪气到隔着屏幕骂架也不过半分钟的事。
谁料粉丝打得激烈,直播间里的两人却手拉手落水,那个以口渡气的画面一播,密密麻麻的问号立刻占据整个屏幕。
【???谁快来掐我一把】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展开啊??】
【宁雨霁和荆棠在接吻……我怎么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救命】
【路人看了都沉默……】
【天啊上热搜了】
【以前那些互相对视同款首饰细思恐极了好吗?她们不会是真的吧】
【这……也不是不行】
【不行!!】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荆棠脑袋一片混乱。
她都不知道那之后宁雨霁是怎么把她带上去的。直到夜风卷走身上残留的温度,她狠狠打了个冷颤,才从难以置信的情绪里回过神。
宁雨霁斜坐在岸边青石,偏着头试图把头发里的水绞出来。
她只着抹胸和白色绢裤,沾水后紧贴身体,曲线毕露,裸露在外的肌肤湿润而光洁,映着月辉莹莹生晕,比藏在发间的珍珠耳坠更为明润。
荆棠触电般转开目光,想想又觉得不对,强迫自己转回来,正好对上宁雨霁看向这边的眼神。
“……”
两人相顾无言。
对方似乎是在等她说话,荆棠一时半会儿却很难理清思路。事态发展大大超乎预料,她并非计划被打乱就束手无策的类型,但是、但是……
她镇定地用手背贴贴脸颊。
热的。
宁雨霁倒很坦然,见她久久说不出话,思衬片刻,很是懂事地道:“对不起?事急从权,冒犯你了。”
荆棠:“……”
她下意识答:“不要紧。”
不对。这是重点吗?
虽然刚刚在水下……确实……还是别想了!忘了这回事吧。
荆棠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对方都不在意,她又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自乱阵脚?
再者说,眼下她撞破贵妃娘娘行踪可疑,为求自保,赶紧示好服软才是正经事……
荆棠张口,又紧紧闭上。
……说不出口。
她素来自认能屈能伸,此时怎么都想不明白,面对宁雨霁时这股压不下去的气性是从哪来的,性命攸关的时刻竟然连句软话都说不出。
这点自尊能比命重要吗?
理智和情感短暂交锋,荆棠恨恨地下定决心,目光不再游弋,回到宁雨霁身上。
宁雨霁还在看她。
她的眼眸如水,薄薄的月光倒映其中,纯净而明澈。乌黑湿发贴着雪白的脸颊,此时还在往下滴水,或许是因为受凉,唇色微微发白,看起来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荆棠深吸一口气。
可怜什么?可怜的是我吧!
她反应过来,立刻掐灭这个可笑的想法,态度却不由自主软化。
“见过贵妃娘娘。”有些话也能顺畅地说出口了,“不知您在此游水,冲撞贵人,是我的不是。”
宁雨霁:“游水……”
大半夜来御花园玩水,荆棠也知道这个理由编的离谱。可你总不能这时候否认吧?
在她的沉默里,宁雨霁才反应过来似的,轻轻点头:“……嗯。”
“你呢?”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荆棠想要撇开关系的潜台词:“我记得你,是在浣衣局当值的。这个时辰来这里……”
荆棠立刻提起戒心。
她谨慎道:“今夜皇后娘娘在浮香榭设宴,我是临时到御膳房顶差的。”
宁雨霁:“你想见陛下?”
荆棠:“……”
这是怎么看出来……哦。
以宁雨霁出现的地点时机,先前自己在岸边忸怩作态的模样,恐怕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吧。想到这里,荆棠心里莫名生起几分烦闷。
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还是说贵妃娘娘为此不满,想敲打敲打痴心妄想的小宫女?
荆棠心里不快,嘴上依旧让人挑不出错,避重就轻地回答:“陛下是九五至尊,若能有幸,谁不想一睹天颜呢。”
宁雨霁沉默数息。
半晌,她轻声说:“但做陛下的妃嫔,恐怕没有旁人想的那么好。深宫寂寞,规矩森严,连哭笑都不能自主的日子,又有什么乐趣?”
荆棠:“?”
她做好宁雨霁要为难自己的心理准备,谁知道对方话锋一转,开始吐露心声……她们很熟吗?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荆棠狐疑地抬起眼。
这番话听着很有几分自怜自艾的幽怨,她本以为会看见贵妃娘娘清愁寂寞的神色,还在思衬要不要开解两句。然而视线相接,宁雨霁似乎始终都看着她,从未把目光移开过,那眼神是出乎意料的安然平静,如同淡淡月光撒落水中。
不像是在诉说心事,更接近出自善意和同情的劝告。
荆棠微微抿住唇。
宁雨霁……不会是在劝说她“迷途知返”吧?别笑死人了。
“还是娘娘见解独到。”
荆棠知道,不管怎么回事,最好的选择是附和两句把这件事揭过。
但她就是不想。
她此刻心情极为糟糕,带笑的话听起来也冷淡而尖锐:“我这样给人当奴婢的,想的不过是冬日里能过得舒坦些,不必大冷天的洗衣守夜,哪有空闲考虑日子有没有趣味?”
难道我喜欢仰人鼻息吗?
我不想活得自在吗?
荆棠的话里带着嘲意。她原本就生得貌美,褪去低眉顺目的伪装,明丽的五官便绽放浓烈艳色,哪怕落水后形象稍显狼狈,依旧难掩那种如鲜花盛开到极致的灼灼容光。
宁雨霁微微一怔。
荆棠以为她要尴尬,更甚者恼羞成怒,却听见她放缓声音说:“是我想的简单了。我向你道歉……还请不要见怪。”
荆棠语塞。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宁雨霁不假思索地放低身段道歉,她就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这宫里除了皇帝,谁都过得如履薄冰,贵妃想必也有贵妃的难处,何必计较这么一句话?
也是仗着人家脾气好,换成皇后娘娘,敢这么说话,这会儿她就该被拖下去了……
荆棠反思自己的冲动。
宁雨霁接着说:“既然是我搅了你的事,不如就调你到永乐宫来,权作补偿如何?”
有这种好事?
她顿时又警惕起来。
要是能调到永乐宫,自然不用大冷天洗衣服,也大大增加她见到皇帝的概率,不必像今天这么费劲。但天上怎么会掉馅饼?
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折腰向她这样的底层宫女赔罪,还要补偿……
她对谁都这么好说话吗?
荆棠可不觉得宁雨霁欠她的。反而是她撞破了对方的秘密行踪,立场对调,她自觉只会让人永远闭上嘴。
她心里各种念头飞快转过,面上却笑了一笑:“娘娘言重了。您有要差遣的地方,我自然听从吩咐。”
宁雨霁说:“差遣谈不上,你只当今夜没见过我就好。”
只是这样?
荆棠明白了。宁雨霁确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收买她保守秘密。
但可以用权势压人,却偏偏绕这么个弯子……荆棠得承认,宁贵妃确实和那些宫女说的一样,竟然是个“心善温柔”的好人。
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荆棠点头的同时,浮香榭那边传来阵阵骚动。不知发生什么事,皇帝怒而高声斥骂,宫人慌忙跑向太医署的方向。
荆棠心中一动,看向宁雨霁。
大约是两人已经达成一致,她并没有掩饰什么的意思。
夜色里,那张新月般的脸庞不见先前说话时的柔和,她遥遥望着浮香榭,眼底沉默的深色,如同潮水退去后浮出水面的嶙峋礁石。
宁雨霁轻声说:“看来皇后娘娘那出了事。你也早些回去吧,过会儿怕是不好离开了。”
“……您说的是。”
荆棠回过神,不动声色转开有些逾越的目光,轻轻吐出屏住的气息。
是该早点走。
荆棠也吹够冷风了。
她没有多问,只是行至拐角,回过头见宁雨霁还孤零零坐在岸边,身形在夜风中看着有些单薄。想到这往后也算是她的上司……
她摸摸自己湿透的外衣。
尚且犹豫时,有个身影已经拿着披风从另一边走出来。她穿着掌事宫女的服饰,荆棠对那张脸也有些许印象,是宁雨霁身边侍候的人。
宁雨霁对那宫女微微一笑,由着对方担心地念念叨叨,扶着她的手站起来,低头让她系上披风。
也是……毕竟是贵妃娘娘。
她自然有自己的心腹接应,哪里用得着别人献殷勤?
荆棠回过头,暗嘲自己多事。她没有再往后看,快步离开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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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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