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点，人基本都回家买了菜回家做饭了就冷清起来了。
一早上肉也卖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根没什么肉的排骨和两个猪蹄、猪尾巴这些了，这年月能吃肉都是难得，野猪本就不肥当然是挑着肥的肉买，猪蹄收拾不好也不香，和猪下水一样没什么人买但猪下水能搭着送，送猪蹄就亏了。
苏明把砧板上的碎肉碎骨头扫吧扫吧到角落准备和猪毛一起丢了。
“能不能把这个碎的卖给我。”桌子靠着门的角落缩着一个半大的小孩，看不出是男的还是哥儿，干瘦干瘦手指黑黑细细，捏着一个铜板。
苏明找了半天才看见墙角这个小狗似的娃娃，还没出声，这孩子有些急又说
“我只有一文，能卖给我嘛，就要这些碎的就行”声音细细的像猫儿一样，有些胆怯。
付山也看了过来，这孩子确实太瘦了看起来只有四五岁。
苏明得低着头弯腰才能看清他的脸，下巴尖的吓人两腮也凹进去
“这些都是碎的煮不出来的，猪尾巴你要不。”
“不.不用”这孩子胆子太小，竟转身就想走。
“哎别走。”苏明有些急摁住了他
“我.我我没拿东西”这小孩慌得不行，但被苏明这个大个子摁住哪还动得了。
“我里头有些骨头不要了，你拿走吧，就收你一文。”苏明反应过来自己吓着人了，赶紧松开，苏明也是过过苦日子的，那时候家里连杂米都得掺着米糠才够吃，满山的翻野菜，见那么小的孩子饿成这样着实有些心里发酸。
小孩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强忍着没跑把一文钱举起来要给苏明，细细的手腕跟麻秆似得。
“你等会”苏明从地上的盆里拿了一根剃干净的小骨，又捡了一块猪血用树叶包了递给小孩。
苏明知道这样的小孩做乞丐都是守不住吃的的，所以给的都小可以藏一藏，其实这小孩干瘦的样什么也藏不住，塞进衣服了就是一大包鼓起。
小孩把东西塞进衣服里，一文钱搁在桌板上，小声道了谢就跑了。
付山没言语，心里有些闷，在哪个时代都有这样苦的人
这样的小乞丐怎么会要买肉呢，有钱定然是买些能饱腹能储存的食物，突然要买肉肯定是有人一块的，应该能有个人护着。
古代就是这样各种福利机制落后，粮食产量也不高，政策也不全面，这么大的小孩在现代才上幼儿园吧。
“卖的差不多了，多亏小付记账，不然今天忙不过来。”
苏父把俩小孩从铺子里带出来，俩小朋友一早上就搁里头呆着，也帮不上忙就怕人多被抱走就被安排在里头玩。
“多亏了小付，中午咱们下馆子。”苏明经过一早上的合作已经是对付山当成自己兄弟了，付山干活利落没一点读书人的清高，也不会拿架子，苏明从前是觉得读书人文弱的没八两的力气，真当上大官的也少 ,多数都是高不成低不就没什么可说的，还爱摆个读书人清高强撑着，家里老小也苦熬，忒没出息，付山倒是让他觉得是个好儿郎，有担当。
“哥，咱们吃林大嫂家的混沌面吧。”苏艾想起上次姨母给的糕饼就是林大搜家的，林大嫂的相公是个瘸的，跑不了堂就只能收帐，顺便卖点糕饼。
“你就嘴馋。”苏明心情也好，今天进帐不少。
“林家那口子手艺确实不错，肉给的也足，小山你刚来不久，去尝尝怎么样”苏父摸了摸苏艾的脑袋，这小哥儿被他阿娘宠的。
“宝宜，我姨母上次给的糕饼就是林嫂子家的可好吃了。”苏艾很活泼，小跳一步搂着桢宝宜，桢宝宜开心的眼睛弯弯和苏艾说着小话。
“好啊，初来确实不熟悉，回去给桢叔也带些糕饼。”付山看着俩小孩互动，心都暖暖的，全然忘记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半大小子，惯来都是大人言行。
在苏父看来，桢家这侄子是个好的，虽然年纪小可做事沉稳人也活泛，对宝宜也好，是个顾家的，桢家也能好过些了。
几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面又提了些糕饼回铺子
“明兄，你可知道哪能买硝好的皮子。”付山牵着桢宝宜快几步赶上苏明
“可是要牛羊的皮？”
“不论什么皮”付山觉得做水壶不拘什么皮，反正会用竹子给编个保护套差一点也没事，只要不漏就行。
“那去秦屠户家买吧，他皮子都会攒着一块给刘二，家里许事有存货的”
付山准备买上两张完整的皮回去试试。
“这会子过去吧，他该是在收摊了，直接去他家，皮子都存在家里。”苏明和秦屠户也有几日没见，正好晚上一块去找刘二喝点。
付山把桢宝宜托付给苏父便和苏明改道去了屠户家。
“小付你要做衣裳啊，我跟你说秦屠户家的皮子硝的可好，那可是有手艺的..”
苏明俨然和付山成了兄弟，付山这才发现苏艾那碎碎念真是随了苏明，之前还没发现呢。
“秦大哥，在家呢”秦屠户家为了搬东西都是大敞门，也没关，苏明还没进门就喊起来了
“苏小子，来找我喝酒啊。”秦屠户和普通屠户不同，不是五大三粗的，瞧这比苏明还壮不了多少，只是高上一截，穿着衣服还显得有几分瘦。
“给带生意来了，这是桢叔的侄子小山，找你买皮子。”苏明也不客气进门就揽着秦屠户捶了下他的肩膀。
“桢叔忙着吧，买什么皮我给你挑个好的。”秦屠户听是桢父的侄子，也热络几分。
“秦大哥好，桢叔忙着山头上的事呢，今日来是想买张牛皮，要硝熟的。”付山按着读书人的礼仪给做了个揖。
“客气，来，昨日刚制好的，软和着呢。”秦屠户立时就钻进西边的屋子去拿了。
苏明有些发笑“秦大哥还是那么急，一点活等不到明天，有活没干就像有虫咬着一样”
付山见秦屠户是个性子豁达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秦屠户不多时就抱着一块完整的牛皮出来，确实是硝制的很好，韧性十足。
“秦大哥，手艺精湛，我就要这块了”付山也没想挑，本身他也不是精通制皮的，这块皮也能看出是上等。
“秦大哥小山也是个爽快人，可得给他个爽快价啊。”苏明已经在院子的宽椅上自觉的坐下了。
“用得着你说，小山兄弟这皮子你给五两就成了。”秦屠户家也算富裕，比刘家差不了多少都是镇上的富户，自然也大方些，桢父也常给他送些果子，自然是要照顾着些。
付山知道没制过的新鲜牛皮都得四两多，秦屠户这只收了材料钱，人家照顾，既如此也不想让秦屠户亏。
“秦大哥，可还有肉，我想买上几斤。”
“有，早上还剩小半扇猪。”秦屠户带着付山转进屋，桌上正摆着还未收拾。
付山便把这些全买了，让秦屠户分两份。
“小山兄弟这可有四十多斤呢，你和桢叔一时吃不完呢，两日就不新鲜了。”秦屠户卖肉常常是前一天剩下便不好卖，只能自己吃了或是制腊肠，但现在天气还不太热，天气又湿不好制腊肠，往往是要亏本卖一些的。
“我想着找明兄的姨母给宝宜拜个师学竹编的手艺，送些肉做礼。”
“这好小孩子学个手艺也能赚点零嘴。”秦屠户便放心的给付山分起肉来。
“小山，待会我娘回来了让他带你俩去，宝宜和苏艾也能搭伴，看着点苏艾，他天天就想着玩。”苏明是高兴桢宝宜跟苏艾一块学的，宝宜性子沉静能看着苏艾那个泼猴。
“宝宜是个乖的，那么小就跟着爹在山上住着，也不闹着要玩。”秦屠户有些叹气，小孩子日日没个伴，话都不爱说整日闷闷的，还好这来了个付山能帮着桢父带一带。
“行，我给你把这些放骡子上，你牵回去，晚上让苏明给我牵来。”这皮子和肉确实不轻，秦屠户就把自己的骡子借给他俩，肉都卖了自己也轻松轻松，还得收拾下屋子，晚上是约了和苏明刘二喝点了。
苏明和付山拉着骡子回木匠铺
“哥，娘带了烧鹅回来呢。”苏艾一手捏着一个鹅翅，从门里探头对着苏明说。
付山往里一走，桢宝宜也捏着一个鹅翅吃得小花猫一样，脸上蹭的都是油。
“小山啊，今天多亏你帮忙收钱，我家这两个都是没用的，记个帐都记不清。”苏母是个和善的，朴实肯干的女人，多亏从小给人帮工学了点记账，才能跟苏父把这个铺子开起来，可惜苏明是个只有力气的蠢脑子，苏艾又还小贪玩着。
“没什么，我们在山上也多亏明哥照料宝宜。”付山对着苏明是一副甜嘴小辈的模样，因为这个女人像老教授的妻子，温柔又有力量。
“今天是县衙录事家的儿子考上秀才了，说是明年就去府城上书院了，席面做的大方，我们帮工还分了好菜回来呢。
“小付你明年是不是也要去府城书院”苏明觉得还巧
“是，今年秋收后去府城鹿鸣书院报道”付山想到明年要去府城上学，不自觉看向和苏艾坐在一块吃得正香的桢宝宜，有些担忧，到时候去府城肯定不能天天回来，桢宝宜又要一个人呆着了。
“小山厉害呀，比录事家的儿子还早考上秀才，他那儿子比我年纪都大。”苏明笑嘻嘻的搂住付山，真心为自己兄弟感到自豪。
“瞎说八道，干活去。”苏父瞪了苏明一眼，他们家是普通商户，明年要交不少税，可不能得罪录事，不然日子更难过。
苏母也给苏明胳膊狠打了一下。
苏明摸着胳膊，躲到后骡子后去了。
“婶子，今天来是想让你给搭个线，宝宜和苏艾一块学竹编”付山对求人办事有点生疏，说话都带了点腼腆。
“行，苏艾一个人学也是有些孤独，宝宜跟他一块也能有个伴，宝宜性子也好，待会我带你去找我嫂子，她指定愿意。”
苏母和这个嫂子关系不错，平时就照应着一块接点帮工活，本来嫂子是自己一个人编点物件养家，男人死的早，她一个人带着儿子，前段时间儿子去学赶车伤了腿，这才想教几个孩子手艺挣点钱补贴家用，不过也才收了苏艾一个因为孤儿寡母的遇上那个家里横的孩子孩子学不好怕闹事。
“多谢婶子，我准备了些肉，待会去拜访可行？”付山心下一喜，这事八成是有谱了。
“行，不拘什么东西，我嫂子是个和善人，这会子咱们就去吧。”苏母看了看天色还早，晚了过去怕人家不方便。
桢宝宜听着苏母的话，赶紧把手在巾子上蹭干净，学手艺要给师父一个好印象，西游记里的猴子拜师可是很认真的，这样才能学会本事。
付山看着紧张起来的桢宝宜，被小朋友逗笑了，还知道整理衣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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