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焰愣了楞，他倾身上前，毫不在意林灿身上的雨水和泥泞，就像不在意泼在林灿身上这些年来的脏水和指摘。
但是他没有脸红心跳，更像是一种并肩作战的战友的仪式。
林灿转身推开车门，冲进了雨里，地上射起无数箭头，天上垂下无数线条，雨幕之中，已经看不见前方的路了，哪怕她再揉眼睛再抹脸，雨水还是无缝不钻地冲刷在她脸上。
水坑太多，也看不清楚，林灿不小心就摔在了水坑里，赶紧又爬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两道光，是李枫焰打开了车灯的强光，她不用转身就知道，正因为这两束光，她看得清晰了一些，爬起来赶紧继续跑。
李枫焰看着她跌倒后爬起来的身影，默默道：“不要回头。”
——
控制室外，所有观摩者已经到齐了，他们都在看着控制室内孤零零站着的直播架，有的面露疑惑，有的窃窃私语——
“真的能完成这样方式的纪录片吗？一个人都没有啊……”
“早就听说林灿因为工作失误才被发配到这里的，是真的吗？”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现在这个时间点都没有到，之前演讲里提及的方案，都是虚的。”
“她能力就这样吗？那之前的成绩到底怎么得到的啊？”
“你不知道吗？她的前男友就是赵森啊。”
“但是我总觉得她可以……”
“可以什么？关键时候就知道靠男人。”
柳玉的声音从众人后方传来，尽管外头是瓢泼大雨，但是她的妆面一丝不苟，连发梢上的雨滴都成了妆造要素似的，与这里的环境有种格格不入的美。
刚有人替林灿说话，就立刻被柳玉枪声，她满脸的得意看着空荡荡的直播的位置。
“虽然选题的想象力不错，但是做业务也不能只靠想象力呀。”柳玉叹了一口气，说了些似是而非道德制高点的话。
毕竟这话单独听，就是没错。但是联系上下文这么简单的事情，常常被忽略，当观点跳开上下文的时候，目的就只有一个——攻击别人。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尴尬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雨衣跑动时候的摩擦声。
林灿一边脱掉雨衣一边往里头跑，虽然有雨衣，但是早就湿透了，身上还有泥，因为体力耗费太多，只能用嘴巴大口地呼吸，喉咙也早就干的要死了。
此刻没有什么比抵达控制室更重要的事情了，这里是王烁宇的战场，也是她的。
她就这样满身泥泞地冲进了控制室的直播区，孤零零的直播区，无人问津的直播区，就像她一路走来的孤独。
她的眼神坚定，有种不顾旁人死活的勇。
这一瞬间，王烁宇控制不住地愣住了。
好像这一千年来，她遇到绝境的时候的样子，如同蒙太奇一般浮现在眼前。
沧海桑田，或贫穷或富裕，或繁华或孤清，或顺遂或低谷……
她的勇气似乎能穿越千年，没有委屈和不满的坚强的样子，这种坚韧，让他始终对她保持敬意。
或许这就是她事业的意义？
或许这就是这一世的林灿的意义？
或许这就是生生世世的林灿最爱的梦想？
时光荏苒，她好像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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