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钢苦逼的站在沈妄身后,看着沈妄放肆的翻阅他办公桌上的重要文件,心里有苦说不出。
在知道沈妄是修为高深、大白天都能自由出入官府的鬼以后,王钢是一点都不敢造次了。
他听道长说过,修炼到这个层次的鬼,大多被鬼气侵蚀,没了理智,暴躁易怒又嗜血,若是惹了他不开心,伤筋动骨都是轻的,恐怕这命就一去不回了。
想到道长的警告,王钢打了个冷颤。
在知道沈妄是鬼以后,他立刻就让公堂内的官兵们离开了,他可不想冒着触怒沈妄的风险留着那些人,也不想看着那些人为了保护他,白白给沈妄送菜。
沈妄知道王钢的小心思,但他并不在意,毕竟对鬼王这样的强者来说,这群人的战斗力就跟蚂蚁差不多,有一只和一百只都没区别。
沈妄光明正大的进了王钢的办公室,又顺势在王钢的座位上坐下,开始翻开王钢桌上的文件,他态度自然的好像本身就是官府的主人,而不是被抓来的犯人。
王钢也不敢动他,但也不敢放他一个人乱走,便坐到了自己办公室的客位上,眼也不眨的盯着沈妄。
王钢一边盯着沈妄,一边思索道:这到底是哪来的鬼怪,怎么能随便进官府呢?而且看沈妄的穿着气质,显然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金娇玉贵的主。
可若单纯是个金娇玉贵的小少爷,他身上的气势又解释不通,沈妄那身气势简直可以和朝堂上那群老狐狸旗鼓相当了,只是他还太年轻,不像官场上混出来的。
王钢暗自琢磨道:难不成是哪个老怪物死了以后返老还童了,因为生前当过官,所以进官府也不会被官府的正气镇压,身上的法力也能运用自如。
王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沈妄的脸,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前朝老怪物们的痕迹,从而猜出沈妄的身份。
可无论怎么看,沈妄这张脸都太年轻太俊美了,眼神黑亮,鼻梁挺翘,下巴白皙紧致,怎么看都和他记忆力那群菊花脸毫不相干。
王钢只能放弃了找出对方死亡前身份的想法,可堂堂朝廷官员,他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又在脑子里思索起了,找一个修为高深的道士收了沈妄的可能。
他想得太过出神,连沈妄翻完了桌上文件,走到他跟前都没发现。
沈妄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找个道士收了你。”王钢本想找个借口忽悠沈妄,可不知怎么的,沈妄那个响指似乎开启了他脑中的什么开关,让他只能实话实说。
王钢简直要崩溃了,这他妈,沈妄这修为简直不讲道理,能修炼就算了,他居然还有逼人说实话的法术。
看着沈妄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王钢凄凄惨惨的想:吾命休矣,他这死得实在是太冤枉了啊。
可不想沈妄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你坐这想了一个时辰就想这点破事,三通运河的堤坝破了,五万人流离失所,朝廷命你在京郊征兵八千,你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事?你就是这么当官的?”
王钢:……
这前朝老臣的既视感更强了啊,这熟悉的上官拷问和警告的口吻。
王钢下意识的绷紧了脊背,之前是因为害怕,现在则是因为绝望。
害怕是不知沈妄会如何对付自己,绝望是知道这问题答得不好,沈妄一定会弄死他。
王钢拿出了十分的谨慎,小心的回答道:“收到消息的当日,我就已经通知了各县里正,过几日就会按照户籍册去征兵。”
沈妄眉头皱的死紧,“所以任务发下来整整三天,你就做了这一件事。”
王钢皮绷的更紧了,他尴尬的想要为自己挽尊道:“这几日有流民入京,我怕生乱,我一直在带兵巡视。”
沈妄没有被他这说法哄过去,他毫不留情的抽了王钢一鞭子道:“废物。”坐在他现在这个位置上,无能就是罪。
他掐住王钢的脖子道:“你现在还想骗我。”
王钢瑟瑟发抖,咬紧了自己的说辞道:“下官不敢,下官字字属实。”
沈妄却根本不信,三通运河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即使真有流民想要来,也必然得耗上一个月,怎么可能现在就需要人巡视。
沈妄冷眼看着王钢,眼里杀气浮现,这种没用的,还试图欺骗他的官,不如现在就杀了。
王钢察觉出了危险,他猜测这老鬼生前一定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铁面将军,知道对这种人,只有把责任推给别人,他才有活下来的机会,于是他连忙求饶道:“大人饶命啊,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沈妄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冷眼看他,他倒想看看这人还要怎么狡辩,他冷漠道:“说。”
王钢便急急说起来,“自从三通运河河道决堤,皇帝就一直在找十年前修理水坝的齐大人问话,同时还调出了当年户部拨款的账本,太后不想让皇帝追查,便一直劝他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查谁谁谁的罪,而是安置好河道中的百姓。”
沈妄冷笑一声,“所以呢?”
王钢吞了吞口水道:“皇帝自然也是同意的,可他一边下令征兵去救民的时候,还一边查当初的账。”
沈妄懂了,他眼神阴狠道:“所以你们在征兵这事上拖延,是想皇帝在征兵这事上焦头烂额,从而放弃查账的事。”
沈妄怒极反笑,他虽然性情喜怒不定,但并不是个不负责的皇帝,只是从来没人给过他机会证明他自己。
或许正是因为他从登上皇位那日起,从未真正掌管过一个国家,只能看着国舅把他的大齐弄得乌烟瘴气,最后害他当了亡国之君,被林深一剑刺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就更想当一个皇帝,更想创造一个盛世证明自己。
他早已将这大杨朝的皇位视为他的囊中之物,所以更不能容忍王钢如此去玩弄一个皇帝。
沈妄气得一拳烂了王钢的办公桌,原主虽然根据林凤仙的话收集了一些朝臣的秘密,可他本身对朝廷敏感度不高,对国家大事漠不关心,所以他对朝堂的情况了解并不多。
可如今,王钢一句朝臣在三通运河水患一事上挡皇帝的路,他敏感的察觉到,这个世界皇帝和朝臣的关系似乎也挺不好。
沈妄垂眸,阴狠的盯着王钢道:“把你知道的有关三通运河的事都告诉我。”
见他凶神恶煞的,王钢不敢隐瞒,将自己所知急急说出。
沈妄从王钢口中得知,这个大杨朝的皇帝居然和他的处境差不多,两人都是幼年登基,因为年龄不够,所以家中长辈替他掌管朝政,只不过他的权是被国舅抢走了,而皇帝的权是被太后抢走。
当今皇上并不是太后的亲子,他生母早逝,被先帝送给了无子的皇后养着,后来先帝驾崩,英年早逝,留下的孩子中,最大的也不过是八岁的皇帝。
太后一手扶持了皇帝上位,在自家父亲和兄长们的帮助下,慢慢的站上了朝堂,朝臣还特地为她做了一个凤椅,放在皇帝的旁边。
粗粗一算,皇帝今年也十八了,到了一个想夺权的年纪了。
只不过,亲母都不一定愿意把权力还给儿子,更何况太后只是一个养母。
沈妄垂眸深思,所以朝堂上,这两母子一定在斗法,这三通运河决堤一案就是他们斗法的中心,太后想要拦皇帝查当初的账,那钱一定是流向了太后的母家,皇帝查出来了,那这就是皇帝手中的一个把柄,能削太后的权。
想明白后,沈妄冷嗤一声,即使换了个世界,这些汲汲营营的人还是没变,为了自己一己私利,能弃天下人于不顾。
皇帝若是想要救天下人,就要放过太后贪污的证据,放弃现在这个最好的时机,继续忍耐,继续蛰伏。
沈妄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曾经也面对过这种选择,那时天下已经风雨飘摇了,可前朝的官员们还在不停的朝国库伸手,朝百姓伸手,他想改变这种情况,想彻查官员们的底细,想将他们连根拔起。
然后他遇到了阻力,很大很大的阻力,他的桌面上出现了很多没有意义的折子,好像全天下的麻烦都一下子冒出来了,全天下的小事都找过来了。
沈妄知道这是国舅想让他知难而退,知道对方在警告他,他不在意,他能解决,只要给足他时间。
可他没有时间,国舅不在意他的国,他的百姓,他不在意苛政杂税会害死多少人,不在意阻碍赈灾会饿死多少百姓,所以国舅可以拖着。
但沈妄不行,沈妄不能拖,沈妄在乎。
于是太傅们找到了这场吵架的突破口,他们劝沈妄忍,劝他想想天下的百姓,劝他说:若是朝廷都不能上下一心,又如何能抵御外敌?可上下一心,一心的不是他的心,而是国舅的心。
他忍得太久,装得太善,所以最后他的国没了,他成了亡国之君。
重来一世,他还要继续过这种憋屈的日子吗?
沈妄双眼通红,狠狠的将手里的“三通运河”文件扔到地上,“不行,绝对不行,这一次,我决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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