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宋岚星张嘴剧烈地咳嗽着,胸腔肺腑充满了窒息感,后脑勺剧烈疼痛着,后背又硬又膈人,他确信自己现在是平躺着的。
他永远忘不了落水的时候耳膜灌入水似乎要把脑袋挤爆的感觉,而现在耳朵周遭的声音却变得嘈杂起来,全都是肮脏的辱骂声,但宋岚星听不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岚星神志不清地想着,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宋岚星大学毕业后父亲离世,子承父业接受了家里和Z大学合作的中药店,他和学校的支教队一起到山区志愿,归途中突遇山洪,他不知道自己时怎么被石头砸中,又是怎么被水淹没的,细节的东西早已被疼痛冲走了。
正当他庆幸自己总算捡回来一条命的时候,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中,他竟然穿书了!而且还是穿进他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主角身上,他对这本小说印象十分深刻,因为里面的主角跟他同名同姓。
这是本古代种田文,不过这个朝代并未在现实生活中存在过。小说讲的是主角宋岚星原本是穷乡僻壤里的一个小富家庭里的二世祖,因为挥霍无度败光了家产,父母双亡,从此他出走山村打拼事业,浪子回头最后成功成为上京首富,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美满生活的故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看到的剧情和原先的有一些出入,在原主败光家产一年前,他父亲突然带回来一个中年女子花文芳做妾室,百般纵容,不久便生下了一个男孩,原主和他的母亲吴梅被扫地出门。
宋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因为当地医疗条件十分落后,宋家一家独大,照理来说随便给原身拨一个小分店经营,母子俩都饿不死,偏偏那花文芳是个狠心的,从牙缝底下分了一家多年亏本经营的小药铺给母子俩,左右是亏本的生意,分出去还省心,就当是不要了,又堵了那些说她“狠心吝啬”的人的嘴。
宋岚星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头一回看到这么直接的争夺财产的戏码多少还是有点震惊,不过此刻他没心思想太多别的,因为此刻他浑身难受。
原身被赶出去后,也曾想过着手经营那小药铺,为了筹到启动资金,他向之前的赌友借钱,赌友知道他现在不是锦衣玉食的宋家大少爷了,大多都借病拒绝,有少数人愿意借给他也权当是打发乞丐,态度嫌恶不说,钱也少得可怜。
和原书不同的是,原身此时心智并未成熟,所以即使他有成为首富的潜能,但时机不对也没能发挥出来,兜兜转转一个月,那点积蓄花得差不多了,而他之前赌博时的债主闻着味道找上门,历时一个月,这些人都已经确认原身现在是没有了宋家做靠山的窝囊废一个,于是半夜上门催债。
原身把母亲骗出门去买盐,债主要不到钱把原身给狠狠揍了一顿,宋岚星就是这个时候穿过来的,原身已经死在了债主的拳头下,此刻宋岚星躺在地上浑身发疼。
宋岚星反应十分迅速,在拳头再次落下来之前,他忍者痛从地上爬起来朝屋里的几个大汉说:“两个月……给我两个月钱我全部还上……”
其中一个大汉鄙夷地笑了一声:“这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你当我三岁小孩信你的鬼话?”
说着上来还要再揍,宋岚星愤怒喊道:“若我没有记错,当初借钱的时候各位也借着宋家的名声做生意吃尽了好处,况且我可从未写过字据,若是我告到衙门,诸位猜猜最后是谁占理?就两个月!我说到做到……”
几个大汉不知道为何须臾之间眼前的毛头小子竟是大变了样子,眉眼锋利起来,不似先前窝囊的样子。见他如此决绝的样子,几个人倒是有点踌躇不前。
屋里静默了片刻,没人敢说话,毕竟他们也都不想因此惹上官司,最后还是那个大汉开口,这个人似乎是他们的领头人:“就两个月,届时若是拿不出一百两银子,可不会像今天这个简单了!”
说着,他最后砸了家里那口唯一看着还行的空坛子后带着人走了。
一地狼藉,宋岚星体力不支昏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心口被拍了拍,中年妇人的声音又伤心又可怜,还带着哭腔:“岚儿……快醒醒啊……别吓娘……”
娘?
难道是他母亲吴梅回来了?
他身上泛着暖意,后背也没有冷硬的感觉,估计自己现在是躺在床上的。
宋岚星尝试开口说话,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屋子内响起:“娘……”
妇人呜咽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又惊又喜,抓着宋岚星的手腕急切地叫道:“岚儿醒了!季大夫你快来看看……”
宋岚星感到自己的手腕点上了几根手指,他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青年,轮廓干净,一双桃花眼泛着粉红,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子半扎起来,剩下的长发瀑布般垂下,在他款式简单的白色布衣的映衬下发着乌亮。
他与这简陋的房屋格格不入。
没一会儿,他把完了脉,轻轻把宋岚星的手收进了被子里,站起来背对着宋岚星交代了什么,旁边的药童熟练地递上纸笔。
宋岚星盯着他高挑修长的背影出神,听到他开口时低沉好听的嗓音:“他没事,身上的伤按时上药便可,我写个方子,吴婶照着抓来一日两次用上便好。”
吴梅点点头,付了钱,季翎朝她做了个礼,看起来十分有大家风范,村里本来有个老郎中,不过最近老郎中闭馆不看病了,说是让这个新郎中代替他,这新来的郎中看着真是气度不凡,与这里人都不太一样,不过她救子心切,也没有多想。
季翎又回头看了一眼宋岚星,宋岚星正出神发愣,眼神都没来得及收回来,顿时有些难为情起来,不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赶紧撇开了眼,像是不愿见人似的。
丢人死了。
那人也收回了眼光,带着药童离开了。
“岚儿……岚儿……”
吴梅在他耳边叫了好几声,宋岚星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发烧了……”
吴梅见儿子这样还以为精神上出了问题,她又着急地问:“岚儿你真是吓死为娘了,我就出去买些盐,回来就看到你浑身是伤躺在地上,这才去请了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宋岚星躺在床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吴梅便更担心了起来:“一百两银子!我们上哪去弄这么多钱啊?要不我们离开这里……”
宋岚星安慰道:“没事的娘,儿子已经想到办法了,我只要……”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娘还不知道你……自从你开始赌……你眼里哪还有别的事,你不要打那个主意了!我这就收拾行李……”
看来吴梅是误会他,以为他想通过赌博赢钱来还债,宋岚星叹了口气,她还不知道真正的宋岚星已经被那群人打死了。
眼看着吴梅就要动手收行李,宋岚星急得从床上爬起来,费力地说道:“娘……儿子不赌了……我们还有两个月……若是赚不到钱我们到时候再走也不迟,现在走……我们能去哪?”
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他身上还有伤未愈。
吴梅听了这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小声呜咽着:“罢了罢了……你就是要赌我拼了老命也不让你去了……走也走不到哪去……还是先养伤吧。”
宋岚星还想再安慰一下吴梅,但吴梅明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抹了眼泪转头去给他煎药去了。
晚饭是一菜一汤,汤上零零散散地浮着一些鸡蛋花,吴梅为了让儿子尽快恢复,把鸡蛋汤都给了宋岚星,但宋岚星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家里食物本就不多,吴梅这阵子想必也吃了不少苦,不能因为他受伤就搞特殊,他要真是这样做了恐怕晚上都要睡不好觉。
吴梅一开始还不愿意,后来在宋岚星的坚持下,母子俩把鸡蛋汤平分了,吴梅喝着鸡蛋汤眼里带上了雾气。
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这儿子娇生惯养,为人处世之道是一点都不会,这次竟懂事了许多,连眼神也不似之前那样颓废,许是被人讨过一回债,便知世道险恶了。
宋岚星自己的母亲很早就离世了,现下吴梅对他的悉心照顾,虽多有责骂,却能让人感到是真的在关心他,让他心底泛起了一丝温暖,左右也回不到现代了,往后他就把她当娘一样照顾,把家撑起来。
宋岚星遵医嘱喝了汤药,又在伤处上了药之后,睡意涌上来,在好梦中度过了在这个陌生环境的第一晚。
在家躺了一天,宋岚星实在躺不下去了。左右他没伤得半身不遂,就想出去走走,也熟悉一下陌生的环境。
第二天宋岚星早晨起床洗了把脸,他呆愣地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惊叹原身和自己的容貌竟是一模一样,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宋岚星去的是原身常常去的桃花楼,在这里必然能听到市井方圆好几个个村子的八卦,不过他来酒楼这事谁也没敢说,毕竟都知道他以前“劣迹斑斑”,若再被发现他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扮成小厮模样的宋岚星蹲在桃花楼的一个角落里,桃花楼是酒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要不出乱子,像个鹌鹑一样静静待着就没人管他。
宋岚星连续好几天都在观察那个每天都在固定位置喝花酒的人,那个人叫王斌。
原身虽然赌一把输一把,但是要说全怪他也不行,有些人就是以和赌庄勾结骗钱为营生的,王斌就做的是这档子生意。
王斌当初和原身是顶好的朋友,原身很信任他,但王斌却不是,他就是看中了原身的家业,原身去赌博也是他在一旁又逼又诱的结果。
当时王斌和赌场的人勾结,原身在那里输了很多钱,而这些钱里面的很大一部分都落到了王斌手里,知道真相后原身就再也没理会过王斌。
不过听说王斌最近金盆洗手不干了,家里娶了个比他家业更大的妻子,他妻子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自然容不下他去赌场和酒楼。
他这个人狗改不了吃屎,他赌场没少去,酒楼也没少去,就是多花了些银子堵住了别人的嘴,但这事在酒楼里却不是什么秘密。
此刻王斌正在酒楼把酒言欢,突然发现酒杯底下夹了一封信,这人还以为是哪个小娘子写给他表心意的,兴冲冲地拆开却被里面的内容吓得一口酒都再没心情喝了。
而宋岚星满意地离开了。
宋岚星知道直接去跟他要是要不回来的,这人不知骗过多少人,早就是个老油条了,无论怎么跟他说都会被他一套统一的话术搪塞过去。
宋岚星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王斌以前骗了原身都不止一百两银子,但是这人现在钱财大部分都在他妻子那里,而且此人花钱大手大脚,要他拿出这么多银子是不可能的。
宋岚星只在信中跟他要了三十两银子,不日便在指定的地点收到了。
这人仇家太多,根本想不出来写信的人到底是谁,且又心虚胆小,害怕自己去酒楼和赌场的事情东窗事发,好好一场姻亲若是散了,他要被家里抽筋扒皮不说,女方家里更是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只得乖乖照做。
这三十两银子,就当是替原身报了仇,从此后“王斌”和宋岚星再无瓜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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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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