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很失望，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注定与自己为敌的人。”
“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如果一定的话——你们只能活一个。”
……
“溱墨！——”
嘶吼声仿佛就在耳边，溱墨涣散的意识回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谁？谁叫我？”那道声音过于刻骨铭心，溱墨缓了几秒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树林中。
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照在草叶，附着在上面的露珠因光照变得晶莹剔透。这里一片安静祥和。
这时，记忆也开始复苏。
片刻后，溱墨揉了揉眉心。
[系统，还在吗？]
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难道系统出什么事了？
溱墨心中正疑惑，忽然脑中响起滋拉声。大约持续半分钟，系统说话了。
［宿主，你醒了啊。］
溱墨揉着耳朵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任务还继续吗？]
［说出来你别惊讶，我刚看了下时间线，我们现在在二十年之后。这个时间，所有主线都没了，所以……］
“所以可以直接回去了是吧？”
[啊……]系统不好意思地说，[事情是这样的，当时事态紧急，所以我启用最后防线让你沉睡，后续我也没想。我刚才尝试了一下，我们跟总局失联了。]
溱墨陷入沉默。
［这不是大问题，宿主可以去找溱宸啊，他现在该有的都有，收留你一下也没关系。你消失这么久，按照他的性格，会很开心的。］
记忆从脑海中浮现，血眸忽然变得黯淡。
当时他过于自信，认为自己就算打不过也有逃跑的能力，但自信，不，是自大带来的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宿主不想回去吗？是愧疚？］
“不，”溱墨面无表情，“是觉得丢脸，我没脸见人了！”
—
最后，溱墨还是决定不要脸了。
一，他现在身无分文。
二，他没有住的地方。
三，经过衡量，回溱苍山最有利的决定。
回去最多被人数落一顿，有吃有住。而为了面子留在外面，只有风寒露宿。
想到这，辰衡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濒临死亡之际，溱墨没想到他会来。他是仙门，辰衡是魔尊，再加上之前溱墨总是干些让对方添堵的事，为什么能忍那么久可能是碍于和平因素。
可是……
在陷入沉睡之前，对方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他所想的那样。
这个想法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溱墨就快被长久的路途折磨疯了。苏醒时是上午，现在已经接近暮色，这地方除了山就是林子，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你问他为什么不飞回去？
因为他现在力量没有恢复，那场对决让他力量耗尽，没死已是万幸。
天黑了。
溱墨决定找个地方过夜，他刚醒，需要休息，熬夜赶路不可取。
火光映射在血眸眸低，银发青年望着火堆，思绪飘向远方。
[宿主，无聊可以跟我说话的。]
“你说，那个人会是谁？”
[想杀你的那个？我不知道。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太强悍，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只有这个？”
[怎么了？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不能算。”溱墨摇头，“到时候再跟你说。”
溱墨能睡懒觉绝不早起，但翌日天微微凉他就出发了。又走了很长时间，溱墨终于忍不住问道：“你选地方之前都不看一下吗？这究竟是什么深山老林？”
系统不好意思地笑：[那啥，今天天气挺不错哈。]
溱墨暗骂两句，继续赶路。
终于，在第三天夜结束，第四天的清晨，溱墨来到一处小镇。
这一刻，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溱墨仿佛看到胜利曙光。他用所剩无几的灵力掐了一个幻术，将银色的长发变成黑色，血色的双眸变成了淡棕色。
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墨蓝色衣服换上。
这时，系统嘿嘿道：［宿主，看我如此知心的份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以不怪我了吧？］
溱墨边整理衣襟边回答：“行，这次就先不计较。”
［还有还有，你兜里还有点钱，我也给你留着，足够你找客栈休息一晚。］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呃……我忘了，而且深山老林的，有钱也用不到啊。]
溱墨是个遵守承诺的人，他会想办法找下次，把吃过的亏补回来。
系统只感觉背后一凉。
小镇建设很好，人们也都很热心。溱墨随机抓住一名有缘人，说自己喜欢四处游历，初来乍到，想问下客栈在哪里。
路人听完眼睛一亮：“原来是外来的客人，你跟我来。”
十分钟后。
路人将溱墨送到门口，临走前跟溱墨说了一堆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哪里有什么美景，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兄弟，来我们这里就是自己家，不必拘谨，祝你玩得开心。”
溱墨眯眯眼：“好的，谢谢你。”
目送热心人离开后，溱墨推门而入，订完房后随便找到一处空位坐下。
客栈的整体结构像巨大圆柱，中间是空心，最中央是提供娱乐的地方。台上此时坐着一位先生，他坐在台上，台下一群听众十分捧场地在他每停顿一次，就拍手叫好。
赶路令人感到疲惫，溱墨决定听听看。
“当年，溱墨仙师陨落后，溱宸掌门赶到，就瞧见了魔尊辰衡。溱宸掌门二话不说就与魔尊辰衡打了起来。不过好在先掌门在场，才避免了一场恶战。”说书人喝了口水，“溱宸掌门问那魔头，是不是他杀得溱墨仙师，魔头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一众人在台下一阵拍手叫好，片刻后，有人问：“那魔尊现在如何了？”
说书人捋了捋他的羊角胡子，高深莫测地说：“自然是……唉，不说了不说了。只是可怜了溱宸掌门，一心只为师弟，只是那魔头修太高，溱宸掌门即使再天纵奇才也不是对手。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两个人依旧争斗不休。”
溱墨：“？”
你说啥？
这时，有人问道：“那溱宸掌门至今未娶，又对溱墨仙师的事那么上心，该不会是喜欢自己的师弟吧？他们两个，不是简单的兄弟情吧？”
“咳咳咳咳！——”溱墨猛地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系统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太超前了，太超前了哈哈哈哈……]
溱墨双耳通红，良久才缓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
回到房，他开始入定。
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恢复灵力。说书的都是半假半真，现在的溱宸没有和女主成亲，反而和反派辰衡都得你死我活。
先不说兄弟情，这都二十年过去了，这俩人就真的斗了二十年？！
溱墨不解，溱墨震惊。
溱墨不认为自己有此等能力。
系统嘿嘿：[感觉似乎有新大陆打开了，说不定他们两个真的都在意你。]
溱墨嘴角抽搐，骂道：“滚。”
又过了一会儿，溱墨道：“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快速恢复修为的东西，现在全乱套了，再任他们胡来，不得天塌？”
[有，但有副作用。]
“是什么？”
[我不知道。]
溱墨翻了个白眼，忍着怒火道：“你作为系统，我的小助手，为何如此无能？不知道不会学着去了解了解吗？”
[唔……嘤……呜呜呜。]
溱墨一噎：“好了，你其实也没那么差劲，还是有进步空间的。”
[真的吗？]
“真的真的。”溱墨道，“骗你我走路摔死。”
—
与此同时，魔界。
辰衡靠坐在窗边，一手拿酒，另一只手是一枚银色戒指。
这枚戒指，是在溱墨消失后掉落的。
是溱墨的东西。
当年，溱宸看到这枚戒指，发疯似地抢，然后双眼通红地质问是不是他杀的。
辰衡没有理会。
两个人打了起来。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金色双眸凝视着银戒，辰衡总是会忍不住回想过往的一幕幕。
说话的溱墨；调侃他的溱墨；故意气他的溱墨……
银戒在烛光折射下发出浅浅光晕，而辰衡的眼睛却逐渐模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湿润他的眼眶。
“二十年了……你去哪儿了？”辰衡看着戒指喃喃自语，“我找不到你……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儿了？溱墨。”
忽然，银戒戒身开始被墨蓝色包裹，很快，银色戒指变成墨蓝色，闪烁着墨蓝色光辉。
像是主人在召唤。
辰衡瞳孔猛缩。
似是心有所感，他抬头望向前方，下一瞬消失在原地。
—
夜幕之下。
力量回归的滋味令溱墨感到愉悦，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眯起眼睛。
“再也不用徒步长途跋涉了，”溱墨道，“得救了。”
—
溱观派，溱苍山。
主殿内。
溱宸已经褪去当年的青涩，眉宇间尽是沉稳。他神色淡淡地听着弟子的汇报，偶尔点头。
“掌门，我们还没有找到溱墨仙师的踪迹，”弟子收起卷宗，“这么久过去了，真的还有希望吗？”
还有希望吗？
还要继续找吗？
溱宸也这样问过自己很多遍。
可他不甘心，师弟现在究竟是死是活，在哪里他全然不知。当年他负伤，不得已，不，溱墨是个很倔强的人，他想做什么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完全是被溱墨单方面约束，然后送走。
如果他没有走，如果那时他在，那现在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掌门？”
溱宸被拉回思绪：“怎么了？”
“您不舒服吗？您也要注意休息。”
“我没事，”溱宸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溱宸缓缓吐出一口气，望向窗外。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点点星光从黑夜中露出，月牙挂在漆黑的天空中，带来光亮。
“师弟，”溱宸自语，“如果你还活着，请赶快回来吧。不要贪玩，至少让我知道你没事。”
溱宸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师弟，快回来吧。”
“铮！”
放在身侧的剑身发出淡淡光辉，随即转瞬即逝。
溱宸蓦地睁开双眼。
—
溱墨掐了个隐身术，轻车熟路地上了山，一路直奔溱宸的住处。
“掌门可真是痴情啊，”有名弟子道，“这都找了二十年了，还这么坚持不懈，我看得心累。”
和他同行的另一名弟子说：“嗐，别说了，我现在还记得上次有个弟子当着掌门的面说溱墨仙师已经死了，结果就被拉出去打了二十大板，罚了三个月的禁闭，抄了三百遍的书经。”
溱墨脚步一顿，嘴角抽了抽，心说倒也不必这么大动干戈。
“可怜我们的玲临师姐，一心只为掌门。”那名弟子唏嘘道，“可是掌门心里满满都是溱墨仙师，哪还有她的地方啊，被掌门冷脸拒绝不说，还坚持不懈。他们三个人的爱恨情仇，能写几百万字的话本了。”
溱墨笑了。
[哈哈哈哈哈！]
溱墨揉了揉眉心，怒道：“你还笑得出来，这剧情都偏处十万八千里远了！世界不会崩吗！？”
系统缓了口气，说：［没事没事，问题不大，之前也有宿主遇到过这种情况，要不你，白天一个，晚上一个？你们仨在一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哈哈哈哈……］
“……”溱墨额角青筋暴起。
压下心中的愤怒，溱墨在窗外扫视了一圈屋子，根本没人。
于是他又来到了大殿，没人。
溱墨又想起玲临，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女弟子住处。
“玲临师姐今天又被拒绝了，在那哭呢。”有名女弟子坐在屋檐下旁边的女弟子小声说，“我承认掌门确实风华绝代，但是他整天冷着一张脸，怎么看都吓人。”
什么？你说什么？
溱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就要冲上去抓着女弟子质问：“你不要污蔑我师兄好不好！他高冷？你逗我呢！”
在溱墨的记忆力，他的大师兄溱宸，主角大大：温柔雅尔、谦和温顺。
高冷？不存在的！
反观，辰衡那才是高冷。
每天板着一张脸，惜字如金。也就偶尔把他气急了对说两句，还都是一说一个气死人。
不过后来就好多了，至少会回你两句。
溱墨站在屋外，屋内是震耳欲聋的、少女春心萌动惨遭拒绝的哭泣声：“为什么！他为什么拒绝我？我哪里不好吗？他难道真的喜欢溱墨吗？！”
“好啦好啦，别哭啦。”
溱墨立马猜出是谁。
是玲临，也就是女主最好的朋友，浏颜。
浏颜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说：“世界这么大，你就非他不可吗？换个人不行吗？何必这么执着呢？”
玲临压根没听进去：“不！我就要他！我就非他不可！”
“好好好，你就非他不可。”浏颜无奈地说，“别哭了，再哭下去你明天怎么见掌门？”
玲临抽泣道：“我为什么比不过一个已经早已杳无音讯的人？”
溱墨默默地叹气：“这我也不知道啊。”
快十点了（上吊）
我来更新了
（变成尸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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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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