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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久违的短信

上大学以来,程延未的成绩依旧保持在优秀的阶梯队伍。十月底,辅导员找到程延未谈话,希望他能参加学校的一个阶段测试,测试通过的话下个学期就能直接安排大四的课程了。意思就是跳级考试。

为了这个考试,程延未仿佛又回到高三的那段时间,每天都会学习到很晚。许淼青的信息他也只能抽空回复。

十一月初,他通过了这个考试。许淼青等一众人都替他高兴。这晚,许淼青发来信息邀请他出去庆祝,他也没拒绝。两人约好在一个商场碰面。

商场很大,还有露天餐厅,许淼青选择的就是这个露天餐厅。十一月初,特城的天气刚刚好,不会太热,也没有很冷。

两人一见面就能聊很多,快吃完的时候,程延未收到了一条未知人发来的短信。他没有看,更没有回复。

到寝室后,岳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紧紧挽住他的胳膊:“呜呜……下下学期你就要被调到大四的宿舍去了……你就要和我们说再见了……舍不得你啊呜呜……”

程延未无奈笑笑。

晚上,他有些失眠,可能是晚饭的时候许淼青点的咖啡效果太大了。他突然想到晚饭的那条短信。他点开看。

是未知发件人。但是这个号码显然是A城的。

短信很长一条:程延未你好。我是江宜。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我暗恋了你整整三年,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给你发这条短信之前我想了很多,怕打扰到你休息,也怕打扰你的生活。但我觉得再不说就没机会了,给你发这条短信主要是为了感谢你。我并不是一个自律的人,但是之前为了和你同在光荣榜上,我付出了不少努力,也终于如愿以偿。谢谢你,在我黯淡无光的世界里给我增添了些许色彩……

他认真读完了这段话,他确实对“江宜”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好像又有一丝,好像是之前在许淼青那里听到过。他也认真给对方回复了一段话。回复完后就睡了。

一个周六,阳光很好。他约了许淼青去特城著名的森林公园游玩。

他七点多就起来了,许淼青也是。室友们知道许淼青今天要和那个青梅竹马出去玩,都早早起来协助她准备了。

“还是不要吧……我都没试过。”许淼青还是有些犹豫。

早上,傅梦芷说要给许淼青尝试一个新妆容,顺便尝试尝试新穿搭,寝室里的人都知道傅梦芷的穿搭类型和妆容一直都是偏帅气风格的,许淼青没尝试过这类风格,自然也会有一些犹豫。

“试试呗,你忘了上次梦芷给我化的那一次吗!老帅了,感觉直接换了一个人。”戴柔温梨说的是上一个月,她想尝试新妆容,于是傅梦芷就帮她化了偏甜辣类型的妆容,一开始她也有所顾虑,但最后的效果属实惊艳。

“对呀,实在不行帮你化淡点。”傅梦芷觉得许淼青的五官很立体,所以化她这种妆容绝对有优势。

最后,许淼青还是妥协了。

没多久,傅梦芷就完成了帮她完成了“改造”。换好衣服后,许淼青迫不及待地去照镜子。没想到确实挺令人惊讶的。甜酷的妆容搭配上了一条黑金色的短裙,把她的优点全部展现了出来。

因为森林公园在一号线的终点,所以两人约好在特城地质大学站碰面。

在路上,许淼青很紧张,她第一次尝试这种妆容,她不知道末末看见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嫌弃她吗?会嘲笑她吗?

下车后,她隔老远就看见了末末,但她不敢跑上前去见他,于是又拿出镜子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自己。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她才敢上前。

“末末!”她出现在末末身后。

程延未回头,她今天尝试了新妆容,不属于浓妆,但是很耐看,很漂亮。他忍不住微笑。

“笑什么……”许淼青见他笑,连些掏出镜子。妆没花啊……难道是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好笑?

程延未也察觉到她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看你今天很漂亮。”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给许淼青整得脸红了。

森林公园面积很大,所以两人索性租了一个双人单车。两人就这样骑着单车在一颗颗高挺的树中穿梭着,还时不时聊着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许淼青好想一直这样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末末在身旁,她就会莫名的感到很安心。

两人骑到了一片松树林中,树紧挨着树,但好在给留了很宽一条道路。路的两旁都是树,一眼望不到尽头,好像这里与世隔绝了一般。唯一的缺点就是……蚊子太多了。许淼青穿的短裙,腿上已经有两个包了,都是刚刚被咬的。

树林中有一个双人长椅,许淼青刚好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末末,那里有长椅,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程延未没说别的,两人把单车停好后就往长椅走了。

坐在这里抬头望,是一棵棵树的绿叶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这里很安静,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许淼青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在这里,她不受任何干扰,心情也会变得很愉悦。

程延未从包里翻出了一瓶花露水。他已经看见好几只蚊子往许淼青身上扑了。但他看着许淼青闭眼享受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扰。

他没叫醒许淼青,自己给她喷上了。

许淼青正闭眼享受,突然有液体喷到自己腿上。她刚想睁眼,就闻到一股花露水的味道。她知道了,是末末。

回到寝室后,许淼青给几人说着自己今天的感受和经历,几人似乎永远听不腻她和程延未之间的事情。

另一边,程延未回到寝室洗漱完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小床。他看着手上的镶花手串,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当时和许淼青相处的场景。当时两人准备离开森林公园的时候,许淼青突然瞥见有一个全是花朵的小店铺,周围还有不少人正在做着什么手工。她走过去问了才知道,是做镶花手串留作纪念的,花是假花,但是做出来的效果真的很美。她说什么都要去做。程延未不太擅长做手工,就在一旁陪着她。

她的手巧,没多久就做出来了,而且很成功。她想了一会,把手串拿着拍了几张照。拍完照后,她把程延未的手扯过来,给他戴上了。

“嗯……刚刚好。你戴着吧。”许淼青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其实许淼青是故意做大了一点,她就是特意做给程延未的。

程延未有些疑惑:“做给我的吗?”

许淼青点头。程延未表面平静道谢,其实内心已经乐开一百朵花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十二月份,特城大降温。特城是一个北方城市,所以通常情况下十二月份是会下雪的。许淼青很期待下雪,很期待特城的雪景。

周日,许淼青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时,发现窗外已经白茫茫一片了。下雪了。她激动地拿出手机拍照。此时,宿舍里只有她一人。

她刚想和余沁分享喜悦,就注意到手机里有一大堆未读短信。大部分是潘悦悦发的。

她点开聊天框,第一条短信就让她身体一僵。

潘悦悦:江宜自.杀了。

潘悦悦:你在特城了吗

潘悦悦:你要不要来参加她的葬礼。

潘悦悦: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她看得一脸问号。明明几个月前见到江宜还是好好的啊,怎么现在就这么突然……她有点不敢相信,打给了潘悦悦。

接通电话后,那边率先发言:“你在特城吗。”

许淼青:“嗯。江宜好好的……怎么……”

对方的语气明显有些生气了:“我真搞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妈!你知道江宜她父母有多过分吗!”对面哽咽了一会。

“她……她明明考上了林市大学啊!她还有个弟弟,好像读小学吧。她妈妈重男轻女,觉得她离家这么远,以后就没人帮忙照顾弟弟,照顾她小姨的奶茶店了,就……就刻意把她的通知书藏起来了!”

许淼青心脏似乎漏了一拍。原来那个奶茶店是她小姨加盟的,那上次见到的那个瘦女人是不是就是江宜的母亲了?她还没想完,对方继续说。

“她没找到通知书,电话也是写的她妈妈的,可以说,她压根不知道这个事情,她以为自己滑档了,就复读,可是她妈妈不准,幸好她小姨对她还好,给她交了复读的学费,她小姨之前还给她报过小提琴兴趣班,对她挺好的。”

是的,之前在那场比赛中就遇到了江宜,她小提琴确实还不错。

许淼青疑惑:“那复读了……是压力太大了吗?”在她的印象中,江宜特别厉害,特别肯吃苦。按常理来说,她复读应该会意外顺利。

潘悦悦叹气:“唉……她妈妈知道之后,怕她读出什么花来,就跑到学校去闹事,给她退学了……还把所有真相告诉她了,把过效的通知书给她看了,还当着她的面表示,她妈妈的钱是要给弟弟的,不会给江宜花一点,哪怕是一毛钱……”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许淼青:“那她小姨能同意她退学?”

潘悦悦更无奈了:“她小姨在她复读开始的一个月后就被车撞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她老公就把奶茶店卖了,拿出所有积蓄给她治疗。江宜妈妈失业了,就和抽风了一样,就想让江宜和自己去厂里打工呢!”

许淼青:?

“后来啊……江宜真和她妈妈进厂了!还被那个老厂长骚.扰,她妈妈也不管,她就承受不住压力,跳江了。”潘悦悦的语气,似乎想立马手撕江宜妈。

其实潘悦悦和江宜并不是特别熟,江宜在学校基本没朋友,但之前潘悦悦在操场被人嘲讽的时候,是江宜帮她解围的,所以她对江宜就有特别好的印象,两人有时在学校偶遇了也会互相打招呼。江宜去世的消息还是江宜的弟弟告诉自己的。当时她正在洗水果,突然接到江宜弟弟的电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有些不信,直到她弟弟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后她才回A城参加葬礼。

潘悦悦考到了B城。这个结果是她不喜欢的,她本想考到很远的地方去,奈何高三那时没怎么认真,只考到了B城的二本大学。

两人挂断电话后许淼青对着窗外发了好长一阵呆。她不明白,她不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怎么会有这种母亲,为什么不多心疼江宜一点,为什么不能多给予一些鼓励。

直到傅梦芷开门的声音响起,她才缓过神来。

傅梦芷给她带了午饭,寝室里开了暖气,所以一进寝室就能脱掉厚重的棉袄了。

“咋了,怎么不开心?”傅梦芷很快察觉到她的情绪。

她摇头,闷声吃起了饭。见她这样,傅梦芷也没好多问。

吃完饭后,她一个人来到了特城地质大学。这次她告诉了程延未。她看到了,看到程延未在特城地质大学校门口等自己,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了。

看到程延未后,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程延未见她闷闷不乐,就问起了原因。她也没说,程延未也心领神会,没多问。两人走在雪地上,明明早上看见雪还那么激动,现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雪地被两人踩得嘎吱嘎吱响,这又挑起了许淼青悲伤的心情。终于,她还是将这一切告诉了程延未。

程延未听完后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两人都为江宜的离世感到惋惜。程延未有人说出了之前江宜给自己发短信的事情。

许淼青推算了一下时间,发短信的那段时间,应该是江宜刚被母亲逼退学的那段时间。

“也许那段时间,你给她回复的短信就是她的一束光。”许淼青哽咽起来。

两人都没说话。天空又飘起了小雪。程延未将她带到一个小亭子去躲雪。

人这一生要经历很多离别与分离,这似乎是人生常态。

许淼青带着悲伤打开曾经那个网站。

是A城一中的吐槽、表白、表黑墙。果然,和她猜的一样,网站里有很多人在说这个事情,大部分同学都在为江宜感到惋惜。还有一部分索取存在感的人说风凉话,都被同学们骂了。大家都在给江宜制造最后一段良好的舆论氛围。

讨论热度最高的几个评论是:

匿名用户1:江宜妈妈真是没文化,好可怕……江宜太强了,从小到大我不敢想象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

匿名用户2:林市大学啊……我要是考上了,我祖.坟都要冒金光了……江宜妈妈你心不痛吗。

匿名用户3:江宜一路走好。愿下辈子有病妈妈远离你……

匿名用户4:江宜学姐幸苦了。这算一次解脱吧。希望你下辈子无忧无虑。

匿名用户5:抛开别的不说,江宜爸爸也挺软弱的,整天喝酒打牌,挣的那点钱还不够买双好鞋子的,还要找江宜要钱,把一切都丢给别人,自己倒是开心了哈。

……

确实,林市大学算是一个好大学了,虽然不是名校,但也是一个口碑不错的一本大学。她真心不明白江宜母亲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她才18岁啊,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大好前程的,却被母亲给毁了,被亲生母亲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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