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柳砚清依旧带我在山中各处打坐,美其名曰“修道”。为了不让我脆弱的身体在山头吹冷风而感冒发烧,出发前我特意在裙子里藏了条毯子。然而,柳砚清一眼便识破了我的小伎俩,毫不留情地驳回了我的请求。
“修道,是磨炼意志。等你达到境界,自然就不会冷了。”他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高冷姿态,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淡然却不容反驳。
我本想争辩几句,但见他神色冷峻,只得悻悻地将毯子放回原处。谁知他反而皱起了眉头,似乎对我的顺从感到意外。我忍不住小声嘟囔:“不是你叫我放回去的么?”
柳砚清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也该习惯新的你了。快走吧。”说完,他振袖一挥,转身走在前头。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揣测:从前我大概是个混世魔王,还是个喜欢抬杠的木头吧。
后山有一片梅林,终年盛开着白色的花瓣。穿过一条潺潺的小溪,绕过一片幽静的竹林,梅林便赫然出现在眼前。梅树下的一方木台上摆着小小的方桌和坐垫,木台上落满了飘落的花瓣,显然已许久无人光顾。
每次修道的地点都是柳砚清临时决定的,这些日子我们几乎走遍了医鹿山的每一个角落。我心中暗想:师尊莫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唤醒我的记忆?若真是如此,倒也不失为一种巧妙的方法。
“师尊!”我踏着满地如雪的花瓣,小跑到他身边,笑脸盈盈地唤他。
“说了,不用叫我师尊,名字即可。”柳砚清的语气依旧淡然,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叫全名?会不会显得太生疏了?”我歪着头,故作天真地问道。
“名字而已。”他淡淡回应,似乎对我的小心思早已了然于胸。
“那,砚清?”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随即又摇了摇头,“好像有点没大没小的……”
“行。”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反倒让我愣了片刻。
“啊?好吧。”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相对而坐,拂去坐垫上的花瓣,摆上茶壶和茶盏。山间幽谷,疏花如雪,这场景不像是修道,倒更像是文人雅士的修身养性。
柳砚清一袭天青色的长袍,与这白雪般的世界融为一体,近在眼前,却又仿佛遥不可及。
“所以,什么事?”他端起茶盏,淡淡问道。
我倒茶的手顿了顿,沉默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能告诉我,我的名字吗?”
世间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真实的名字,而这个人,正是柳砚清。他显然早就认识我,也一定知道我的过去。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如直接问他。
“风。”他抿了一口茶,语气平静。
“风?就一个字?”我有些诧异。
“风,是你的名。”他放下茶盏,目光深邃。
“那我姓什么?”我追问道。
柳砚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你不是要下山吗?告诉你,还找什么?”
我一时语塞,随即恍然大悟:“所以,您同意我下山了?”
“我不同意,难道你还真不走吗?”他挑眉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我嘿嘿一笑,凑近他,小声说道:“谢谢师尊。”
“……不许叫我师尊。”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柳砚清从怀中掏出一本不算厚的书递给我:“在那之前,先把书上的内容学会。掌握一项技能,你在世间也能有个赚钱养活自己的门路。学不会,你也不用下山了。”
我欣喜地接过书,迫不及待地翻开。然而,序言中的一句话却让我瞬间傻眼:“本书共三千万字,学成共需花费三十年,请诸位学者努力钻研,刻苦学习。”
“三千万字?三十年?!师尊,您这是……故意为难我,诚心不想放我走啊!”我抬头看向柳砚清,眼中满是委屈。
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我,脸上忽然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却让我心头一紧。我知道,他不是在对我笑,而是在对从前的我笑——那个重生前与他有过过往的我。
心突然绞得生疼,我低下头,努力掩饰眼中的落寞。或许,那是一种嫉妒,嫉妒那个曾经与他有过深厚羁绊的自己。
柳砚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轻声解释道:“三千万字和三十年只是针对自学者而言。若有高人指点,用不了那么久。”
“原来如此。那得找个师傅教我才行。找谁呢?清雨和如雪愿意教我吗?”我故作思考,偷偷瞟向柳砚清,试图从他脸上捕捉一丝情绪变化。
“自己琢磨吧。”他闭目起身,语气淡然,似乎不愿再多言。
“诶?砚清师尊,你就这么走了?”我连忙起身,想要追上他。
柳砚清走得飞快,仿佛生怕被我追上一般。我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直到他房门口才勉强赶上。突如其来的停顿让我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他冷冷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中攥着的、已被揉皱的书上。我刚想笑着打马虎眼,却被他那冰冷的眼神止住了嬉皮笑脸。
“好生保管,仅此一本。”他淡淡说道。
“这么贵重!那我还给师尊吧。”我拍了拍书面,试图将褶皱的部分抚平。
“……不许叫师尊。”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对不起师……砚清师尊。”我吐了吐舌头,故意逗他。
“……”
入夜,如雪提着灯笼巡夜,路过我窗外时,见我还在挑灯夜战,忍不住凑到窗边,探头问道:“姑娘在干嘛?”
“抄书。师尊说这本书仅此一本,太贵重了,我打算全本抄下来后还给他。”我头也不抬地答道。
如雪站在窗外,目光在我脸上和桌案的纸张上来回游移,最后忍不住噗嗤一笑:“想不到师尊还会跟你开玩笑。这书书房里有几百本呢,堆在一个书架上。你要的话,回头我给你拿。”
我握笔的手一颤,正在写的字顿时歪歪扭扭,墨迹晕开,今晚的两页算是白抄了。
次日,我左手拿着书房的印刷品,右手拿着柳砚清所谓的“仅此一本”,冲进他的药房质问:“师尊!你骗我!这书明明书房有几百本!你却说只有一本!”
柳砚清头也不抬,一边抓药一边淡淡回应:“不许叫我师尊。你手里的确实只有一本,我没骗你。”
“啊?”我愣住了,随即开始仔细对照两本书。字迹不同,书房里的显然是印刷品,而我手中的这本却是手抄的,字迹工整,显然是出自柳砚清之手。
“难不成……这是师尊亲自抄的?书房里的模板也是您的字迹吧!”我惊讶地问道。
柳砚清打包好药包,冷冷看了我一眼:“不许叫我师尊。闭关修行期间抄写的,仅此一本。你要是不想要,就还给我吧。”
“好,还给您。”我将书递过去,他却连手都不抬一下。
“嗯?”我有些疑惑。
“我不要。”他淡淡道。
“您怎么又不要了?没弄脏,真的!我保管得很好的!绝对没有吃饭睡觉的时候翻阅,真的!”我急忙解释。
“那你继续保管吧。”他丢下这句话,带着药包越过我,径直离开了药房。
我拿着两本书愣在原地,半晌,无奈地笑了两声。
“师尊闭关修行?”清雨端着茶壶,正给我和如雪倒茶。晚秋的凉风袭人,但午后的暖阳照在身上,依旧暖洋洋的。趁着好天气,我邀约清雨和如雪在后山的凉亭中品茶闲聊,顺便打探些消息。
清雨倒好茶,在我对面坐下,说起关于柳砚清的事:“师尊不会闭关修行。打坐修道,也只是近期陪你才有的。虽然人间相传师尊是修行千年的仙人,但他并没有那么老。而且师尊一般修行都是下山行医,救治百姓,不会闭关的。”
如雪放下茶盏,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等等,我听说姑娘醒之前……去年吗?师尊去后山呆了一段时间,是去干嘛?”
清雨轻咳一声,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解释道:“师尊那是受罚,被关了一段时间。”
“受罚?因为什么?”我追问道。
“因为救你。”清雨低声说道,“医鹿山的规矩,不能轻易干涉人的生死。师尊破例救了你,按理说应该被逐出山门的。”
我低下头,看着杯盏中淡黄色的茶汤,心中五味杂陈。
医鹿山,顾名思义,是学医之地,也是神鹿和仙人居住的地方。人世间无数人想上山求医,却终不得路。医鹿山隐没在崇山峻岭间,终年被云雾掩盖。传说只有得到仙人允许的人,才会在林中偶遇神鹿,跟随神鹿找到医鹿山,从而登殿求医。
而柳砚清,人间传说是医鹿山修行了千年的仙人,随手便可起死回生。尽管他不喜我唤他师尊,但在我一顿撒泼打滚的拜师下,他还是答应教我一些足以在人世间谋生的医术。
我留给自己时间不多,每拖延一天,便觉得身体内的空洞逐渐扩散,终有一日会吞噬我的整个灵魂。我狠狠咬牙,给自己制定了三个月出师的学习计划。每天在紧绷的学习中度过,柳砚清偶尔下山行医,我便随他一同前往,一面做他的助手,一面学习。
三个月转瞬即逝,我的学业却只学了皮毛。走出书房时,医鹿山飘下了新年的第一场初雪。柳砚清忽然顿住脚步,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向大殿前的广场。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清冷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的炼丹炉里冒着轻烟。大殿前的台阶视野开阔,甚至能看到层层远山间缭绕的云雾。
“下山后,多写信。”柳砚清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乖巧地点头:“好。”
“还有,洁身自好,不要和来路不明的男人跑了。”他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我挠了挠脖颈,避过他的目光,没敢出声。我得去找九个男人的啊,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见我没吱声,柳砚清轻蹙眉头,往前跨了一步。清隽的脸庞瞬间在我眼前放大,无论我怎么闪躲都避不开。
“屡教不改。”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我不服气地别过脸,借着胡话掩盖发烫的双颊:“你又不是我师父。”
“你天天学着清雨和如雪叫我师尊,现在又说我不是你师父了?”他淡淡说着,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欣然。
我回过头,对上他微垂的眼眸,忽而间,余光中燃起一些火光。我望向天际,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耀眼的明灯升入半空,照入晦暗不清的天际,灿烂得如深海升起的明月,耀眼而绚烂。
“这是……”我微微张着嘴,惊喜地望着浮于上空的盏盏明灯。
“清雨和如雪为你准备的。”柳砚清站在我身侧,与我一同欣赏着眼前的绚丽。
突然,我感觉到手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掌包裹住。低头一看,掌心多了一条红色的绳子,上面坠着一块小小的玉。
“护身符。需要我时对着它呼唤我的名字,我能听见。”柳砚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而低沉。
我握紧护身符,转过头去,悄悄抹掉眼角流出的泪水。而他温柔地将我鬓边的发丝别至耳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发簪,很好看。”
我将手链戴在左手手腕上,低声问道:“我重生之前……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向我身边跨了半步,抬手替我整理有些松垮的大褂:“普通关系。”
“多普通?”我追问道。
“普通到——你不会给我写信的程度。”他淡淡说道。
我们立于殿前的石阶上,望着飘落的雪花和升起的明灯交相辉映。沉默片刻后,我终于下定决心,问出困惑已久的问题:“既然是普通关系,师尊为什么还要违背门规,冒着被逐出山门的风险救我呢?”
柳砚清勾唇浅笑,伸手理了理被寒风吹乱的碎发:“那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你可别笑啊。我以为……”我轻咳两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很重要的关系。托付生命,说好厮守终生的关系。”
“为什么?”他低声问道。
“一开始,你知道我失忆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告诉我的。是绝望,对吗?你救活了我,却没有救回你想救回的灵魂。我把你忘了,忘了我们过往的种种。”我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
柳砚清沉默片刻,最终轻声说道:“或许吧。”
我从怀里取出抄了三个月的书,塞到他手里:“师尊手抄的那份就归我啦。作为交换,这本是我抄的,送给师尊吧。”
柳砚清看着手中的手抄书,手指擦过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哭笑不得:“从前你怎么都不肯学,和清雨如雪一起上课也不认真听讲。罚你抄书你就撒泼不肯,罚你关在房中不许出来,你便趁着夜色上房揭瓦,偷溜进厨房偷吃。现在……却主动抄起了书,学了医药。听清雨说,你还帮忙一起把书房的书都归了个类,整理了一遍。”
我嘿嘿一笑,得寸进尺地开起玩笑:“你看,你以前还给我上过课。怎么现在不许我叫你师尊呢?”
“你从未拜入我门下,自然不是我的徒弟。”他淡淡说道。
“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追问道。
柳砚清沉默片刻,转而看向远处的西方,轻声念道:“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
我下意识地接出下一句:“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如此私情幽会之诗,与眼下情形完全不搭调。柳砚清为何突然念起这首诗?我心中疑惑,却未再追问。
三百余年前,年轻医者求学蓬莱。
东海仙岛,月明云淡露华浓,为寻书阁,不知闯入第几宫。
推门而入,花香萦绕,似荷香,又似梅香。
年轻医者推门,身后的月光照进屋内,遍地狼藉,上古书籍肆意散落。他一步一拾,从门前不知不觉立于珍珠制成的珠帘前。
抬手拨开,只见床榻上的仙子抛枕而眠,乌黑的头发披散如水波,且散发出阵阵异香。
是年轻医者从未闻过的香,只轻轻一嗅,便此生难忘。
炙热的眼神打扰了睡梦之人,扰人清梦。
仙子睁眼,四目相看。
如期的狼狈并未显现,仙子的脸上慢慢从诧异变为笑脸盈盈。
“我认得你,近日来岛求学的。自西洲而来,名为……”
年轻医者拱手行礼。
“柳砚清。”
仙子起身,轻纱离肩,露出半身春光。
柳砚清连忙转身,致歉后准备离开。
仙子一甩手中的羽带,缠上柳砚清的手腕。只需一带,柳砚清手中的书簌簌落地,仙子勾起的唇角,鲜嫩娇贵的玉肤赫然出现在的眼前。口鼻呼出的热气打在仙子的身上,撩起一阵旖旎的喘息。
滚烫的肌肤泛起红晕,柳砚清的眼神如何躲闪,总会不自觉地落向身下之人。无奈,只好闭眼。
仙子盈盈笑道:“闭眼做什么?”
冰冷的指尖描摹柳砚清的眉眼、唇线、脖颈……如同描绘一幅旷世绘卷,每一笔都细腻轻盈。
手腕被羽带紧紧缠绕,根本无法脱身。
柳砚清的双手撑在仙子的身侧,愈发颤颤巍巍,险些压上仙子的身体。
仙子笑着,抬起外侧的一条腿,膝盖顶上柳砚清的腰腹,带着他翻了个身,调换了阵营。
“柳砚清……”
仙子跨坐在他大腿之上,指尖还在继续作画。
“研墨和之濡也。无污之净。”
口中品读着柳砚清的名字,仙子回味之余喃喃道——
“不知你,是喜欢研磨时沾染的墨汁,还是山泉流淌的清净呢?”
柳砚清没明白仙子的意思,单凭表面意思回答了自己喜欢的。
“墨。”
“墨啊……”
仙子了然一笑,指尖停止描摹,翻转掌心变化出一支沾有墨水的笔。
“还以为你更喜欢清水。不过也省了事,把这床榻弄湿了,可就麻烦了。”
话音落下,仙子拿起手中的笔,以柳砚清的身子作纸,褪去碍事的衣裳,开始从上至下勾勒线条。
柳砚清皱眉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内心却随着笔触越发燥热。
双手颤抖着,两眼紧闭不敢睁开一点。
“仙……仙子……可以了……”
“还没画完呢。”
柔软的笔尖一遍一遍扫过敏感的位置,柳砚清从未觉得一夜如此漫长。
仙子丢开手中的笔时,饥饿已久的困兽终于抓住了反击的绝妙机会,转守为攻,抽过仙子手中的羽带,在仙子懵然中,捆绑住她的双手,轻易而举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吻上她水润的双唇,吮吸她起伏的肩头。
“你!”仙子恼羞成怒,呵斥道,“放肆!胆大妄为!你知道我是谁吗!”
怀中之人双手被禁锢撑在自己的胸膛,手肘下是她刚绘完的经脉图。
柳砚清不知餍足地亲吻仙子的唇,吞没她的喋喋不休。
直接双方的嘴唇都隐隐开始作痛。
柳砚清抬手擦拭仙子嘴唇上自己的痕迹。
“确实不知仙子姓名,敢问是何方仙子?”
仙子心疼地舔舐自己略微肿胀的唇,生气地别向一边。
见仙子不肯说,柳砚清也不追问,欲壑难填的人啊,只想着一件事。
直到东海之上的明日高悬于天。
柳砚清看着身旁熟睡的仙子,打算等她醒后问道姓名再离开。
苏醒过来的仙子闷哼着朝他身上蹭了蹭,感知到自己寻求的热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后,仙子猛地睁开眼,看向头顶深邃的眼眸。
“还不知仙子姓名。”
“就为了问我的名字,你一直在?”
柳砚清点头,答道:“若不能知晓仙子的姓名,砚清恐怕接下来的日子都无法专心学习了。”
仙子肉眼可见的脸庞染上红晕,埋下头,估计是恼羞,额头轻轻撞了下柳砚清的胸口。
“西风,我的名字,你现在知道了。”
不出一日,柳砚清便知道了“西风”并不是仙子真正的名字。
随便一打听便知,那是蓬莱仙岛方大仙的小女儿,雷电雨风四仙之一的“南风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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