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每年这个时候我们一家都要回外婆家拜年。
今年有个小小的例外，何燕女士说要在那边住两天。
“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
“不去了，妈。你帮我跟外婆拜个年。”
送何燕女士和老娄上车后，我回到家，给叶余非发消息：“你一个人在家？”
叶余非：“你回来了？”
我：“我爸妈去外婆家了。”
叶余非也不啰嗦，直接给我发了个定位。
我推掉群里的聚餐，联系好顺风车，离开了。
叶余非发给我的地方是个靠近市中心的小洋楼。小区满满的西式风格，一进来就是喷泉，路旁还有白色的天马雕塑。
叶余非来给我开门，“你真来了！”眸色潋滟，满是惊诧。
“找你喝酒。”我把家里带来的红酒递给他。
我换了鞋，不着痕迹地打量房内，地板纤尘不染，沙发除了靠枕空无一物，就连餐桌的椅子都整齐地摆放在桌旁。
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无人居住。
叶余非从厨房取了两个高脚杯和开瓶器，倒上以后往我面前一推。
我晃着酒杯，随口道：“你没养小猫小狗的吗？”
叶余非垂眸：“没有。怕他们不在了以后伤心。”
啧。我转移话题：“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过要调酒给我喝。”
叶余非有些气结地笑了笑：“不是，你还真就只是来找我喝酒的啊？！”
我理直气壮：“对啊。”
叶余非败下阵来，无奈地摇摇头。他从酒柜里拿来一瓶瓶酒和调酒工具一件件摆在吧台上，所用器具在他指尖飞舞，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熟练地挥舞酒瓶、倾倒。
最后放上一粒红色的樱桃，“天使之吻，请用。”
我轻啄一口，细腻爽滑，甘甜柔美。
“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我有个朋友之前盘下一家酒吧，开业的时候邀我过去玩玩。我那天心情不错，就换了酒保衣服在吧台调了几杯酒。结果有个男的上来就说‘你一个月挣多少？要不要哥哥请你喝两杯？’，还摸了我的手。”
我放下酒杯，“然后呢？你骂了他？”
叶余非微微一笑：“怎么会，我当然是好好请他‘喝’了一杯。”
那估计是动手了。好吧，不愧是叶余非。
我感觉有点热热的，身体里像有一团火在烧。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喊叶余非出去一起放烟花。
可叶余非家里真是什么也没有，比我的口袋还干净，翻来覆去只找到两根仙女棒。
他说是他那天看烟花秀的时候别人塞给他的。
我们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看着那一小簇火星在黑夜里燃烧。
“叶余非，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他目光微动，嘴角向上扯了扯，想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终，他抿着嘴角，轻声说道：“我也祝你平安、快乐。”
手上的仙女棒很快烧完了。只有短短一会儿。
四周寂静无声，小区里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其实我最不喜欢过年。”叶余非突然开口道：“我父母是商业联姻，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出国了。每年除夕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才能聚在一起，在老宅和我爷爷吃饭。可是吃完饭以后，母亲马上就坐飞机走了，父亲也回公司去。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
我哑然，“你爷爷呢？他也不管管？”
叶余非冷笑一声，“他在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放任我父亲跟那几个叔伯相互厮杀、争权夺利。明明知道他们心里恨对方恨得要死，却还是让他们在过年这天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饭，就为了营造家庭和谐的氛围。”
“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我从小学了很多东西，可是大部分都不是我真心想学的。我什么都尽力做到最好，可是父亲不会多看我一眼，只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高中的时候，我再也受不了，从家中搬到了这里。结果他还是不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跟他打赌，没有他的帮助，我也会比他年轻时候做得更好。这才短暂的逃离了他的掌控。”
我想起了舒易可跟我说过的话。他说得容易，付出的代价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确实有不少朋友。但是不管平日里再怎么浪荡，过年这几天全都乖乖待在家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地陪我过年。”
他叹了口气，“娄青，你怎么······”
我意识渐渐模糊，再听不清后面的内容。之前好几种酒混在一起，后面出来吹了风，这会儿酒的后劲一上来，终于晕倒在叶余非怀里。
第二天醒来，看着房间内陌生的装饰，我应是在叶余非家中的客房里。
我打开房门，下了楼。
叶余非正好在沙发上用平板打游戏，见到我，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柠檬水。
“难怪你之前剧组聚餐的时候总不喝，原来酒量这么差。”他打趣道。
我窝在沙发上喝着水，斜了他一眼。“你说得对。我应该在来找你之前就吃几颗解酒药。”
他不轻不重地打了我一下，“少爷我千杯不醉！”
叶余非问我：“你是不是今天就要回去？”
“不用，我可以明天再走。”
我便在叶余非家多留了一天。
我洗完澡后换上叶余非没穿过的衣服。下午的时候我俩趁着有时间，在瑟瑟寒风中搞起了烧烤。幸好庭院够宽敞，摆了桌子和凳子，慢慢消磨时间。
到了晚上，我们找了部养活了巨多吐槽区up主的片子，看的津津有味，房子里满是我俩的说话声。
又过了一晚，吃完早午饭后，叶余非说可以送我回家。
我没推辞。
到了楼下，我说要不要上去坐坐。
叶余非笑了笑，“不用。少爷我兜风去。”转身开车离开。
所谓聚散终有时，再见亦有期。此刻的分离不算什么，过了初八，我们又能相聚。
不过我还是先过好这个年吧。之后的工作是什么样，现在就不管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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