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嗡嗡作响,似有水声,脑子像是被什么巨物碾过压碎又拼起来过一样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胸口似乎是刚碎过一块,不,几块大石,浑身的肋骨折断刺入内脏,喘的每一口气都用尽了南宫晴全身力气。
心口处插着一柄巨剑,通体乌黑,剑身雕刻着繁复的铭文,剑柄镶嵌一颗暗红色宝石,巨剑散发着森森寒气,如张牙舞爪的巨兽,不断的吸食着南宫晴的生机。
伤口乌黑,还在潺潺的流着血。
喉咙里喷出的血又呛到了鼻子里,本就要报废的肺工作量大幅度增加,调动着浑身最后的力气咳嗽,免得身体主人拖着如此惨烈的伤势反倒落得个被自己的血呛死的局面。
索性胳膊腿还好,一个个都十分贴心的出去玩了,免了南宫晴多受一份苦。
身下是被血浸湿的泥土,血腥味混杂着腐肉的味道直冲大脑。
眼里全都是血,视线被模糊,生理性的泪水不足以把眼睛冲刷干净。
南宫晴下意识的想揉眼睛,别说抬手了,连个使劲的地方都没有。
“我现在是人棍吗……,真像知道我变成人棍是个什么模样。”南宫晴兀自想着。
无边的黑暗袭来,南宫晴只感觉身体在不断的下坠……
自“元齐”飞升,其大弟子“习澜”及其座下弟子广散修仙之法,本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修仙突然烂大街了。
修仙的好处不用说也明白。
凡人争相学习,王朝阻拦无果只得招揽高阶修真者维系地位,除了半数没有灵根不能修仙,其余短短十年就达到了人人筑基,遍地元婴。一个法术就能让田间长满稻谷,一个法术就能让草木还春,酷暑严寒,瘟疫洪灾再不能左右凡人生死。
人间从此改名换姓变成了修仙界,修士自认为超脱凡人之外,将凡人视做蝼蚁
凡人也不再安于天命,仍绞尽脑汁想法子修仙,无意间有人发现杀人,吞服修士金丹可以突破灵根的限制走上修仙之路。
于是所有人都疯了一样满脑子修仙。
皇朝再也压不住这场杀戮盛宴。
修仙者也不甘于受皇帝压制,屈居于一个没 有灵根的人之下。
然筑基易,元婴难,化神难上加难,能再进一步之人可谓凤毛麟角。
高阶修真者不满于屈居王朝之下受人管辖,一场起义悄然而至。
没人再忠于皇帝,皇帝也掌控不了修士,修士打来的那一天皇城的修士默契的在同一时间跑了,只余一众凡人,顷刻间皇城被夷为平地。
第二日废墟之上就立起了一座巍峨宫殿。
修仙界从此开始了修真者之间的战争。
人人修真亦是人人皆兵,打起来可谓苍穹碎裂,日月无光。
攻战杀伐连年不断,万千尸骨垒起了座座峰峦。
黑暗笼罩大地,山河倾圮,草木无光。
百年动荡也没打出个什么结果,反倒打没了修真界的生机。
打到最后灵气变得稀薄,修行困难,天劫强度又加大让渡劫变得格外凶险,本来挠痒痒一样人人可度的筑基雷劫竟能劈死人。
逐鹿九年十一月二日
化神期以上修士的天劫竟同时降下,数百人同时渡劫,竟无一人生还。
同年十二月八日,其余修真者也没被落下,天劫又在同一日落下,又劈死了一半人。
修士们敏锐的发现,被天劫劈死的大多杀人较多,杀人较少的医修竟没死几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杀人会加重天劫。
从此之后几百年竟无人再敢轻易杀人。
王朝消逝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以氏族为单位的仙门百家。以及各种修仙门派。
同时消逝的还有天道对凡人的眷顾,从那以后,新生儿能够修仙的仅万分之一,能修至元婴期的又不足万一,修至化神界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修仙再次变成了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幻泡影——修仙史
……
风移影动,山河不改,弹指万年。
再次醒来,南宫晴发现自己在一座庙里,可刚才的痛感太真实了,胸口处插着的森寒巨剑,血液一点点的流尽的感觉,口鼻里呛入血的窒息感,那种刻骨的疼痛仅仅回想起也会浑身冒冷汗。
不知怎地,南宫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明明记得我在府里晒太阳。”
…………
南宫晴出生皇室,其母是当朝皇后,帝后颇为恩爱,然五年无所出,元朝吸取了前朝夺嫡之争嫡子年幼,庶出皇子暗中拉拢朝廷官员创建势力,逼宫弑父,使得国家分裂,民不聊生,百姓举起大旗,发动起义,最终导致王朝倾覆的教训,立下一个规矩,只有皇后生下长子之后其余妃嫔才可以有孕。况且这位皇帝压根就没有妃子。
眼瞅着一年一年过去,皇后肚子里还是没个动静,大臣们坐不住了,纷纷上书要皇帝废后,再立一位能生出儿子的皇后。
激进派放出话来,皇帝若不废后便集体撞死在大殿上。
保守派相对温和一些,几位大臣联名送上一封奏折。
根据轻重缓急排序的官员看了之后二话不说的就把这份联名奏折放到了第一位。
大概是知道皇帝的习惯害怕他刚看完这封奏折就吐血三升,倒地不起看不了其他奏折吧。
当朝皇帝南宫霄有个习惯,递上来的奏折已经按轻重缓急排好了,他偏要把摆在最上面的放到一边待到其余奏折全部批阅完再处理,当然除了十万火急的加急奏折,为的是不留一本奏折过夜,不放过一件小事。
霄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百姓生活安乐,一片欣欣向荣之势。
南宫霄处理了一夜奏折眼瞅着就剩最后一本了,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而后温柔的看着看着旁边打瞌睡的皇后,皇后穿着火红的窄袖劲装,用一条红色发带高高束着马尾。
脑袋一点一点的,马尾也跟着左右摇摆,困倦一扫而空,想到马上就能抱着香香软软的皇后一起睡觉,南宫霄激动的搓了搓手。
活像一只明黄色的大苍蝇。
翻开奏折一看,南宫霄的心情急转而下,大概是晴转世界末日这种程度。
南宫霄脸色由青变紫再变黑,一句天塌了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奏折大致是这样的,陛下一向奉行大元法度,如今执意不肯废后,可能不是皇后的原因,是皇帝陛下自己的原因也不是不可能呢,既然是皇帝不行,皇后没有问题那就找皇室品行兼优的子弟替皇帝与皇后生一位皇子,如此,便不用废后了。
看了奏折气的险些将后槽牙咬碎才忍住没立刻下旨诛了这写奏折之人的九族。
这封奏折格式与正常的不大一样,南宫霄又翻了一页才看到落款的人名。
落款处是十几位大臣的名字,最后跟着一句排名不分先后。
南宫霄险些被这排名不分先后给气笑了。
皇后摇摆的马尾已经不动了,看着她沉静的睡容,听着细细的鼾声,每晚她都会陪南宫霄批奏折,陪到最后困的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阿柔,以后就别陪我了,你在在战场上受的伤……”
没等南宫霄说完,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如雪山之巅融化的血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我如今是提不动刀了吗?”
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霄。那女子身量很高,一身黑色劲装,束着高高的马尾,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肤如凝脂,嘴唇薄而淡,神色锐利,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啊?!不,不是,姐姐还像以前一样。”
女子向前一步,与南宫霄贴的很近。南宫霄只感觉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那你是嫌我碍事?”
“不,当然不是,我想和姐姐多待一会还来不及呢。”
女子又向前一步,逼得南宫霄下意识退后,不小心跌坐在椅子上。
“那你是喜欢上旁人了?”
南宫霄求生欲极强,一把握住女子的手,快速答:“当然不是。”
孟柔唇角微勾,如冬日暖阳,如冰雪融化一般,“那你为何不让我陪?”
“我,我,我只是心疼姐姐。”
南宫霄声音颤抖,隐隐带着哭腔,抬头看着孟柔的眼眶微红,湿漉漉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梦柔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都要化了。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把人欺负惨了。”
“好歹也是个皇帝。”
“真拿你没办法,我找人在御书房摆张软塌陪你。”
即使这么说着,那张软榻孟柔也没睡过几次
“你一个人,我终归是不放心的。”
往日情景在南宫霄脑海中一闪而过。
心里有什么东西更加坚定的。
第二日
朝堂之上,众大臣等了许久不见皇帝,往日里皇帝上朝风雨无阻,从不迟到。
今日不知怎的,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皇帝来。
大臣甲对着身旁的大臣乙小声嘀咕:“莫不是陛下看了那奏折气昏过去啦?”
大臣乙:“应该不至于,陛下龙精虎猛,怎会被这等小问题吓倒。”
大臣甲:“昨日奏折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说陛下不举来着。”
大臣乙:“你这么说我可要说道说道,那是我,与你,中枢令,陈太史等十七人一起写的。”
“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我自己写的了。”
大臣甲暗自腹诽:“分明是你出的损招,老阴比。”
“陛下驾到——”太监奸细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与以往不同,皇帝没有束发,一头墨发披散着,外袍松垮的披在肩上,本就艳丽的桃花眼此刻红的骇人,半垂的低眸了无生气,常年活在深宫里不怎么晒太阳,南宫霄的肤色比一般人都要白,此刻更是白的骇人,隐约能透过皮肤看见脖颈间青蓝色的血管,本就艳丽的长相加上嘴角一丝戏谑笑意,如茶靡花般致命且迷人。
一时间竟没人移的开眼。
南宫霄晃晃悠悠的走到龙椅旁,只直直的站着没有坐,声音中带着疲惫。
“诸位爱卿,昨日奏折孤已看过了,我已知晓诸位之意,为的是我大元基业不断。”
南宫霄目光一一扫过诸位大臣。
半晌哽咽道:“孤,愿为大元付出一切,知晓应以大局为重。”
“想必众卿家都知道,孤与皇后的情分,当年梁国进犯,先皇……”
南宫霄将马上出口的“昏庸无能,识人不清”咽回了肚子里,斟酌了好一会儿南宫霄吐出了两个字“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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