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谢两家是世代交好,爷爷辈就是过命的生死交,一代一代的挚交,可偏生到了顾斜这里就犯了浑。
顾斜从青春期起就盯上了谢伯伯家的谢谨一。
等啊等啊,终于逮到谢谨一出国留学的机会,马上就跟着出国了。在双方家长伸手都够不到的海外,顾斜放开手脚地死缠烂打终于把人弄到手里了。
当时让顾斜的爷爷知道了,打个飞的过去把顾斜拽回国,拎着顾斜衣领子就让跪到谢家长辈面前赔罪。老爷子手狠,谢家的人拦都拦不住这顿打,顾斜疼得龇牙咧嘴都进医院了,谢谨一听电话里顾斜的语气不对连忙飞回国。他是在医院见到的顾斜,嘴角都裂了的顾斜还冲着他咧嘴笑。
谢谨一这么一回来,出柜也就顺理成章,两方家长只能当亲上加亲。
在谢谨一毕业那年顾斜哄着人去结了婚,回国后谢谨一进了医院进学校,救死扶伤,培育祖国花朵,顾斜则接手老爸的公司,位高权重,赚钱养老婆。
出了分手这桩事,除了怪顾斜娘胎里带出来的风流体质,还怪他当时阅历少没明白,只知道这世界上只有男的喜欢女的,女的喜欢男的,竟然不知道男的还能喜欢男的。
他喜欢谢谨一,懵懵懂懂不自知,傻不啦唧还当自己是喜欢女人的浪荡子。
孟潇是早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才上高中,还没开始追谢谨一呢。
孟潇比他大两岁,那时她还在上大学,他一发小把她带到他们这帮世家子弟的场子里来,谁知道孟潇一进来就往他边上黏啊,再加上当时一群发小真不信他从良了,还吹口哨看热闹。姑娘家家的,他没好意思当着一帮人的面说重话,免得大家都难堪,哪里想到她后来就黏上他了!他也蒙啊,大姐我是浪过,但是早改性了,而且我不喜欢你啊,不喜欢你啊。
顾斜从前玩心太重不假,他没打算否认自己做过的糊涂事,但是他顾斜对天发誓,自打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性向,踏踏实实要追谢谨一起,就没行过半点歪路。
他唯一想的就是变着法儿地把自己一颗心捧到谢谨一面前。
可是天知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每天过着幸福到没边儿的小日子,压根都不记得孟潇是谁,这次他就只是下车抽个烟而已,正好就撞见了,孟潇黏过来的时候他差点没叫性骚扰好吗。
就是这么巧,还就被谢谨一亲眼看到孟潇往他身上赖,他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推开孟潇,带着谢谨一回家解释。
谢谨一坐在沙发上就这么听着他说,一声都不吭。
他又怂又急,觉得谢谨一指着他鼻子骂一顿也好,别这样闷着,偏生谢谨一就是没说话。
当时他也被弄急眼了,一口气顶上来:“合着我每天每天地把被窝都给你暖好了,狗也给你抱上了,拍拍床就等你上来抱着我亲几下,你写论文写到半夜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心里烦下车抽个烟而已,我什么都没惹你就这样了?”
顾斜捂着发炎的智齿说起来没个停,疼得龇牙咧嘴。
谢谨一还体贴地给他端了杯水:“然后呢?你想怎样?”
顾斜说话没过脑就说了一句他不想吵架,各自静静吧。
谢谨一沉默了一阵,然后起身就往卧室去了。顾斜拉不下脸跟过去,没一会儿就见谢谨一拖着箱子出来,走到门口:“钥匙我放鞋柜上了,记得给汤圆喂狗粮,养不了就打电话给我,我抱走。”
门“哐当”一声关上的时候,顾斜还没反应过来,等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多严重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下汤圆汪汪汪叫了。
真是单身狗了!
今天顾斜是拉下脸去医院的,可是他连一声对不起都还没说,孟潇那通电话就火上浇油了,他都不知道她怎么弄来的自己号码。晚上搂着单身狗钻被窝,大夏天的,顾斜觉得这被窝冷得和冰窟窿似的。
顾斜“呸”了自己一声。
该!
真他妈该!
第二天顾斜是被牙疼醒的,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搂:“宝贝儿,我牙……”
一搂,一□□毛,顾斜瞬间惊醒。
两双眼睛互相瞪着,汤圆“汪”了一声,准备黏过来舔顾斜。顾斜智齿发炎腮帮子疼,汤圆的狗脸就这么撞过来,顾斜躲闪不及,疼得龇牙咧嘴。
今天顾斜是捂着腮帮子进公司的,饶是如此,顾斜往办公室里一镇,眯着眼睛看秘书的时候,秘书被冷得声都不敢乱吭。
老板心情不好啊。
好不容易见着气氛缓了,助理才敢把咖啡端进来给顾斜。
顾斜瞟了一眼咖啡,抬头挑眉:“我还没吃早饭……”
谢谨一交代没吃早饭不能喝咖啡。
“我去买我去买。”
“那等吃完了,咖啡就凉了。”
“我再去给您磨。”
“哦。”
助理擦了擦汗。
“我牙疼,早饭吃不了,咖啡喝不下。”
“……”
“去预约B大附属医院口腔科谢谨一的号。”顾斜推了桌子上的收购案企划,对着下属很肯定地说,“我有病,得去治了。”
真得治了,再不把媳妇儿拖回家,心都要疼死了。
顾斜还在长智齿,他们在国外签字结婚的第二天顾斜的智齿萌出了芽。
顾斜的智齿停停长长两三年,家里当医生的谢谨一好说歹说都耗不过顾斜。
一开始顾斜还拿牙疼当资本,一疼就往老婆身上靠。再后来谢谨一是被他诓到麻木了,只要顾斜捂着腮帮子往自己这边靠,说“老婆,我怎么……”,一本专业书“啪”地就冲顾斜左腮帮子上摔?
从此以后只要牙龈发炎,顾斜就是一口血吞下去也不敢让谢谨一知道。
医院是好几天后去的,发炎不拔牙,作为医生家属顾斜还是知道的。口腔科谢教授,他老婆可是专家,身为谢教授的家属绝对不能是医盲。
谢谨一的号难挂,大厅里看口腔的,大半都等着谢谨一的号。秘书小姐给副院长打了个电话,一通电话后,总裁就这么亮敞敞地开车去了医院,进了医院直奔口腔正畸科。
这一次顾斜来医院,是来得心甘情愿,来得无怨无悔,名为治病实为哄老婆,说白了他就没打算拔牙,他就是打着幌子来献吻甜滋滋的。
顾斜进了口腔科,护士说谢谨一还在给病患看牙,顾斜干脆坐在诊疗室外面等着。诊疗室和外面隔着玻璃,顾斜坐在这里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谢谨一。治疗床上是一个小孩子,一看到谢谨一手里的器械就泪眼。小孩子嘛,最怕的不是打针就是牙医。
谢谨一弯着眼睛说了几句话,小孩子泪眼汪汪攥着谢谨一的衣角:“真的吗?”
“真的,我轻轻的。”谢谨一睫毛又多又长,一眨,又软又苏,笑起来一弯柔得不得了,所以天生招小孩子喜欢。
当然也招顾斜喜欢,而且是喜欢得不得了。
顾斜撑着腮帮子等在外面时招了不少女生的眼。一个小护士见一个大帅哥在外面等了又等,就热心地凑过来问他挂的哪个医生的号,顾斜指了指里面的谢谨一。
“谢大夫啊,还要一会儿呢……”
顾斜说那就继续等着吧,护士小姐热心地指了指谢谨一的办公室让他去办公室等着,等谢大夫忙完她就跟谢大夫说一声。
顾斜谢谢护士后就往谢谨一办公室里去了。
谢谨一办公室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文件病例码得整整齐齐,再后面还有一书柜,柜子下三层是专业书,上两层是牙模,上面都标了病人名字的简写和病历序号。
嘶,看得牙疼——
顾斜捂着腮帮子到窗边,伸手掏烟,点火,狠狠地吸一口才缓解一点,也就只是一点点而已,顾斜吐出一口烟,这尼古丁的效果远远不及把他的医生怼到死角里甜蜜蜜地亲一口。
顾斜抽了一根烟后等了一会儿又抽了一根,烟快燃到了头,顾斜才慢条斯理地弹了烟。
多巧,他家的小医生这就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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