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东郊。
目的地是名为“准心”的实弹射击体验馆。
姜肆顺着城市最边沿的绕城高速一路驶来，发现丧尸的数量在那场幸存者大会的影响下急速增加。
那场“救援”中，前去赴约的路上三分之一幸存者成了感染者。爆炸声失控以后，在蜂拥而至的丧尸潮中能侥幸逃脱的人恐怕不超过十分之一。
丧尸聚集起来，一旦不小心吸引它们，就会遭到成千上万的围攻，在这样的蝴蝶效应下，城市中心的幸存者数量锐减，处境更加艰难。
黑色的车在平坦的柏油马路上飞驰着，发动机产生的轰鸣声引来十几只丧尸跟在车后，又很快被甩出视线。
天气转凉，沈偃穿着连帽外套，懒懒地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
道路两旁大多是正在建设的厂区，绿色的安全网围在脚手架上，在风中微微晃动，环境没有变化，工地里却不复往日人声鼎沸。
丧尸让世界停摆，耳边只有敲打着玻璃的呼啸风声，沈偃觉得没意思，视线又粘回姜肆身上。
她看起来在认真摆弄方向盘，神色专注，眸色幽深。
柔软发丝被利落地高高束起，她的侧脸很流畅，认真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儿凌厉。
沈偃的目光在她脸上腾挪着，一寸寸慢悠悠地细细梭巡，终于把她看烦了，换来冷漠的呵斥。
姜肆分出注意力侧头瞥他一眼：“我脸上有字？”
他笑，潋滟的桃花眼泛起细碎光芒，并不言语。
前方道路尽头出现指示路牌，写着左转五百米准心射击馆。
姜肆微微挑眉，这一路比她想的要顺利许多。据地图上的介绍，这家射击馆是国内最大的实弹射击场所，占地近万平，可以体验近百种枪械。
沈偃的异能虽然是S级，但副作用太大，目前来看沈偃根本不足以承受那么剧烈的头痛。接下来要面对的组合技只会更多，她的[凌驾]又实在太莫名其妙，小小[冰锥]也指望不上。
如果能在这里有所收获的话，以热武器巨大的杀伤力，姜肆估摸着，只要不是精神异能，她对上三个二级异能都不是问题。
思索间，车已经下意识停在了巨大的展馆门口。
门前伫立着一个大型雕像，是一个圆形靶，十环的正中心雕刻着“准心”二字，大理石材质，异常精巧。
姜肆推开车门，等沈偃下车后把车收回空间，才带着他绕过充作影壁的石靶往里走。
依旧是她在前沈偃在后的队形，姜肆边走边回头问他：“今天还用棒球棍吗？”
“随便。”沈偃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看起来异常随和。
她依言从空间里随便翻出来了一把长刀，比她的刀要短一些，质感也不如那把，但摸着还算趁手，姜肆便掏出来递给他。
沈偃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一番，刀刃锋利，在阳光下泛出锋利的光芒，能清晰反射出他昳丽的眼。
“没你的好。”沈偃点评。
姜肆一心往里走，瞥他一眼冷哼道：“还挺识货。”
“我那把可是小师...他精心打造很久的，大师之作呢。”
姜肆很喜欢她的那把斩\马\刀，不论从长度还是形态都是专门根据她的使用习惯打造，简直是和她最契合的冷兵器。
她骄傲的语气尖锐地扎进沈偃的笑容里，微微刺痛，几乎要撕扯下他精心维持的假面。
沈偃的唇角弧度不由得回落下来，抿成一条线，他的声音有点阴沉，泛着冷：“谁？”
视线转过石靶，是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大小小地散落着许多展柜，摆着各式各样的枪支模型。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天窗倾洒而下，如同金色的纱幔般轻柔地覆盖在地面和展柜上。
“好漂亮。”
黑色的冰冷武器沐浴在温暖的光芒里，抹去了大部分的冷硬，看起来甚至有些神圣气息。
沈偃冷着脸跟在后面，拎着他的长刀，双手抱胸，淡漠的目光扫过大大小小的玻璃柜。
姜肆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宝贝们，光是想象着靠着这批武器打爆丧尸快速通关，她的脑子就忍不住兴奋起来，抬脚往展厅深处走去。
沈偃见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无机质的眸子诡异颤动着，片刻之后还是垂下眼帘，跟着她往里走。
偌大的展厅空无一人，连丧尸也没有，除了积攒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一切陈设与和平时代并无差别。
准心的占地面积极大，光是展厅就有近千平方，沿着阳光洒下的中轴道路一直走，穿过结实的防弹墙壁，来到选择枪械和安检的过渡区。
推开厚重的大门，姜肆率先进入这方空间，全玻璃天窗的设计极大地保留了外部的自然光线，在失去电源的今天也毫不黑暗，比上次去的暗沉沉超市要好很多。
“嗬嗬——”
一只游走于门后空间的丧尸闻到久违的鲜活肉香味，咔咔扭动着僵硬的头颅，以一种很诡异的角度将头转向了姜肆所在的方向。
它穿着黑色的制服，浑身皮肤异常干瘪，呈青绿色，凸起的白色眼球上完全失去了黑色瞳仁的存在，茫然转动头部是想依靠视觉和嗅觉对新鲜食物进行定位。
好香啊...好饿啊...
它疾速翕动着鼻孔，在空气中成功捕捉到气味的来源，对着大门方向飞身扑了过去。
沈偃还在慢悠悠地推门往里进，眼神随意一瞥，不期然看见浑身青紫的丧尸正极速逼近姜肆，尖锐的指甲就快要划到她的脸。
沈偃心中一紧，不等他作出反应，姜肆的那把斩、马、刀就凭空出现在她手中，随意挥出，顷刻让它身首异处。
“砰”
干瘪的丧尸身体像两块枯树枝，异常酥脆，发出重物着地的声音。
姜肆习惯性地挥动刀身将污浊的血液甩出，却并没有出现想象中血液飞溅的画面。姜肆低头望去，发现血槽依旧锃亮，半点脏污也不曾有。
地上被一刀劈成两半的丧尸尸体像受潮的酥饼，衣服下掩盖的皮肉慢慢软化着，逐渐塌陷下去。
腐化过程进行的异常迅速，这很不对劲，姜肆不敢大意，给沈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警惕四周。
姜肆握紧镌刻着龙纹的刀柄，手心微微泛起潮湿，右前方的安检机遮挡住一小片视野，直觉告诉她，那后面有东西。
只是一小会儿，丧尸的躯体就已经彻底化成一滩尸水，墨绿色地粘腻地在地上徜徉着，尖锐的腥臭味钻入鼻腔，狠狠攻击嗅觉，熏得人眼前发黑。
这难道是一种生化攻击？
姜肆生怕中毒，来不及在空间里翻找防毒面具，只得屏住呼吸，左手向前挥动，给沈偃比了个“行动”的手势，率先持刀静步快速逼近。
安检机的后方空无一物，静静的，与大厅如出一辙，连陈设也没有改变。
旁边的小桌上有一个玻璃水杯，里面是暗色的液体，大概到杯身的三分之二。姜肆细看了下，是一杯浓茶。
茶叶已经沉积在底部，将水染成暗黄色，水面上方漂浮着一层墨绿色的菌，得幸于杯子的密封性良好，这杯末世前的水还留存至今。
很奇怪。
杯子的位置在小木桌边沿，旁边还放着一串钥匙。
按照刚才那只丧尸的状况，姜肆判断着至少已经丧尸化十天以上了。就算这段时间里从未有人闯入这里，难道一只完全失去理智四处游荡的生物会避开桌子吗？
只要它不小心撞到桌子，即使杯子不翻倒在地，水位也不会平稳到覆上这层菌膜。
姜肆伸出手，将钥匙拿在掌心，拉开桌面下的抽屉，仔细翻找着。
只有几本册子，登记着体验设计人员的身份信息以及来访日期，除此以外并无什么特别的东西。
姜肆失望地合上抽屉，可那股强烈的危机感并未散去，被窥视的感觉愈演愈烈，她实在找不出来源。
眼神扫过一旁的沈偃，他还是那副悠闲样，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嘴角勾起古怪的弧度，眸色深深。
她觉得是沈偃，但又不止来源于沈偃，姜肆四处转动视线，试图揪出那股神秘气息。
一无所获。
这个房间不过大几十平，过了进门时的登记处就是安检区域，只有一台安检仪和安检门，另外就是桌子上搁着的一个手持金属探测仪，其他的地方一览无余，根本没有丧尸藏身之地。
身旁的沈偃见她四处扫视，闭上眼任由黑雾从脚下的阴影处涌出，脸色在苍白的基础上更失几分血色，半晌睁开眼，无机质的黑瞳轻颤。
“在里面。”
“一个光点，至少二级。”
姜肆点点头，知晓不是她的无端猜测，心中定了定，正欲抬脚往里走，还是回头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沈偃你真是我们队伍里的顶梁柱。”
他似乎很受用，轻轻颔首，耳尖蕴起一抹薄红，立马将什么铸刀之人抛诸脑后，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墙之隔，黑暗的房间里，一双纯白的眼睛茫然转动几下，精准锁定脑海里的那对男女。
昨天没更不好意思[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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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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