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念念住的酒店是当地最好的温泉大酒店。
温泉大酒店,顾名思义,一楼是一个大温泉。本着不泡白不泡的原则,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带着手机就下楼去前台了。
前台的小姐姐说,泡温泉的话,有单人间,也有大澡堂,问她办理那个。
绩念念工作也有三年了,业绩也一直是公司最高的。钱,她是一点也不缺。
当然,单人间的浴池也比大澡堂干净,绩念念便办理了个豪华单人间。
但当前台的漂亮小姐姐把她领到包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泳衣。
前台是有卖的,包间里有拨打前台的电话,她就打了个电话,让人送套泳衣进来。
前台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前台小姐姐就拿着一堆泳衣进来了。
绩念念看着面前各色各样的泳衣,随意挑选了一个她最爱的颜色。
绩念念身材很好,但因常年只穿宽松的衣服,不怎么凸显身材。
奶黄色的泳衣穿在身上,下面的裙子是包臀款式的,腰间交叉缠绕着两根同色系的细绳,最后在两侧轻轻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上身的泳衣上印着精美的花纹,V领的胸衣不着痕迹的包裹着胸,裹得严严实实。
绩念念看着自己这身打扮,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能穿的这么好看,她从来没穿过这种款式的泳衣,之前都是连体的,乍的穿这种分开的小两件,她还有点不适应。
不愧是豪华大包间,整个浴池成一个玫瑰花的形状,池面上还撒着娇艳的玫瑰花瓣,池中见摆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点着熏香,也是玫瑰味的。熏香的一侧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
绩念念缓缓步入水池中,刹那间的温度变化让人不禁轻轻颤栗,但随即被那柔和的水流包裹,舒适感遍布全身。
温泉水的清澈见底,映照温泉周围轻柔地光。绩念念享受的闭上眼睛,感受泉水轻轻抚过每一寸肌肤,如同情人的手在细腻地摩挲,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关怀。全身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被洗净,心灵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泡了很久很久,看着温泉上涌现的腾腾热气,她又想到了那个冬天。
这次想起的不是初遇,而是陆淮给她过生日的那晚。
那天是她的生日,没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平日的每年,都是姥姥陪她过的。今年在学校,她自己一个人过。
那晚,她安静的上着晚自习,自习课下了课,她慢慢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说来也巧,她本该是开春出生,却因为妈妈早产,生在了寒冷的冬天。
那天天很冷,绩念念紧紧的裹紧了自己的围巾,双手捂在嘴上轻轻的哈气,她好冷。
这个时候,有一只手从她背后轻轻的伸出来,然后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轻呼一声,那只手好热,像是一块暖手宝。她不住的往前凑,又控制的用双手拿下了覆盖在眼上的手。
来人轻笑了一声,笑着提起了另一只手上的蛋糕——“生日快乐”
是陆淮。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的?”陆淮坏笑道。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吃完蛋糕,就告诉你。”
绩念念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着他那双眸子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柔。
绩念念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
陆淮有是没忍住,笑着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这个蛋糕可是我旷课去买回来的,赶紧吃了吧,外面好冷的。”
绩念念低下了头,陆淮正奇怪,抬手刚想拍拍她的肩头,就看到身底下的小女孩身子轻轻颤动着,那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不停地轻颤。
哭了?不应该啊。陆淮心里咋舌。
只听面前的小哭包说“谢谢你。”
陆淮悬浮在她肩膀上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忘记那天晚上只怎么过得了,只是朦胧的记得,陆淮牵着她的手,去了角落的一个小石桌上,就在凄冷的夜晚,过了她的17岁生日。
最终也没有说是怎么知道的她的生日。当时的她真的很开心,又很难过。
这是第一次有除了姥姥以外的人给她过生日。她心里真的好开心,好开心,所以一直在哭。
陆淮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拂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其实到现在,绩念念知道,自己心底还是喜欢陆淮的。
陆淮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的高中,照亮了那段阴暗的时刻。
她是个慢热的人,性格又孤僻,很少有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里。但陆淮就是一个例外,她走进了她得心里,用他的热情,慢慢融化了她的心。
可她也始终不懂,为什么先炽热的人却先变冷了,只留她一个人还在慢慢沸腾。
她就这样,自己沸腾了一年又一年。
绩念念又泡了一会,就出来了。她现在有点饿,打算去吃点东西。
餐厅离这里不远,很多泡完温泉的人都会去那里吃点东西再回房休息。
绩念念在泳衣外面套了个浴袍,就动身去餐厅里。
刚刚泡温泉的时候她把头发盘起来了,可是还是不小心打湿了。
现在她散开头发,虽然去餐厅之前简单的吹了吹,但还是处于那种半湿不湿的状态。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肩头,黑色卷发映衬的她的脸愈发的娇小。
餐厅是自助的,绩念念正在挑选寿司。没有注意身边的来人。
只见一只油腻的手搭在了绩念念的胳膊上,掰了掰她。
绩念念被这忽然的力道推了下,看到一个肥头大耳,油头满面的男人正意味不明的打量她。
绩念念感到非常的不适,甩开了男人的手,就想要走。
但男人依旧不依不饶,拽着绩念念的胳膊不让她走。猥猥琐琐的说“小姑娘一个人吗?要不我来陪你啊?”
那个男人扯得很使劲,拽的绩念念眼泪都快出来了。但顾不上那么多,绩念念一个巴掌就甩到了男人的脸上。
并开口骂到“你有病吧。哪来的滚哪去,看你自己这个肥头大耳的样,真是不要脸了。”
男人明显是被打蒙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趁这个时候,绩念念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迈开腿就想走。
但男人好像反应过来了,一把拽住绩念念的头发,尖声骂到“你个小贱人,尽然敢打我?”
绩念念本来都转身准备走了,忽的被从身后拽住头发,整个人不受控的往后仰。
男人的骂声还在继续,吵的绩念念耳朵直耳鸣。
周围看笑话的人越聚越多,尽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绩念念的手也没闲着,摸索着旁边桌子上有没有什么顺手的东西。
刚好,她摸到了一个酒瓶,她毫不犹疑抄起酒瓶就想往那个男人头上砸。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拽着头发的力道松了,绩念念愣了,男人也愣了,在一旁看笑话的人们也愣了。
绩念念手中的酒瓶还没碎,碎的是一个男人的酒瓶。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站在中间,手里拿着半截碎了的酒瓶。
瓶中的酒业溅了他一身,灰色的西装湿了大半。
男人没说话,把绩念念推到了一边,众人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看到那个西装男人高高的抡起了拳头,直往油腻男的脸上砸,一下又一下,眼见就要砸出人命来,周围的人吓得不敢知声。
绩念念也赶紧拦住男人,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拦住了男人挥起的拳头。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但男人竟真的松了拳头,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抽了一张纸,擦拭着手上的酒液。
保安人员早不到晚不到,现在来了,他们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
地上躺着一个满脸血的人,旁边站着两个人,倒是看不出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不过经理还是先疏散了人群,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到了陆淮面前,“小陆总”
陆淮伸出腿踢了躺在地上的人一脚,开口道“你们来的要是再晚一点,人就死了。”
经理不明所以,身侧的服务员赶紧和他说了刚才的情形。
经理的面部表情很丰富,他先是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绩念念,最后不敢看陆淮。
他低着头说“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惹出这么多麻烦,您看这件事怎么处理的好?”
这话是对着陆淮说的,陆淮看了眼手中的表,淡淡的说“被骚扰的是我吗?”
经理眉心突突,又转身朝绩念念,毕恭毕敬的说“这位小姐,您看怎么处理合适。”
绩念念没想到会问自己怎么处理,她挑了挑眉毛,看了眼陆淮。
沉默良久,她说“先押着吧,等雪停了,送警察局立案。”
经理眉心又突突的跳,他本是想私下解决的,这倒好,闹到警察局,少不了领领导一顿骂。但陆淮这个活爹就站在这里,他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等一切都处理完,绩念念完全没了吃东西的**,她看着不远处在打电话的陆淮。
心里麻麻地。
有一次遇到了,还是以这样的场景。
但是还是要去给他道个谢,于是等陆淮打完电话,绩念念就起身走了过去。
陆淮没说什么,绩念念开口问“聊一聊?”
“嗯。”
两人开了一间单独的小包间,本来是想在外面餐厅聊的,可刚出完那种事,外面的人还没散去,绩念念只好带着陆淮开了一件单独的小包间。
“刚刚的事,谢谢你。”
“嗯。”
“……”
气氛就这么莫名冷了,他们面对面坐在桌子两侧,谁也不说话。
绩念念低着头,不去看他。
陆淮却是抬着头,静静地打量着她。
她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已经没了当年的稚嫩,改换为了一股成熟清冷的感觉。
他的眼光从她的眼,慢慢移到她的唇,又往下看到她搅在一起的手。
她还是老样子,紧张的时候,习惯搅手,搅衣角。
良久,陆淮哑声,“好久不见。”
这是他第二次和绩念念说好久不见了,他这些年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再和她重逢。
可上一次她对他这么说,换来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这次呢?
他紧紧的盯着绩念念。
只见绩念念的唇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陆淮问。
“还好,去了自己想去的行业,闯出了一番业绩,还不错。”她回答,紧接着,习惯似的跟了句“你呢?”
问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她闲的没事问他干什么?他又不会说。
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笑自己的愚钝。
陆淮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也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他低下头,沉默着,开口道“我来临城见一个老朋友,今晚和他们来泡泡温泉,我刚进来,就看到你在和那个男人吵架,我就…”
说到这里,他牵了下嘴角,没再往下说。
绩念念也没再问,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你什么时候回徐市?”陆淮开口。
绩念念没搭话,她警惕的抬眼看了陆淮,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量和震惊。
她沉默了一会,说“雪停了,我就走。”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绩念念拿起了身侧的手机,一副不论你有什么事我都要走的架势。
“嗯。”
绩念念听到陆淮嗯了声,也不再多做停留,转头就要走出包厢。
她刚打开门,就听到背后的陆淮说“加个微信吧。”
她迈出的脚步就顿在了门口,良久,她说“算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淮看着紧闭的包厢门,烦躁的心情又涌上心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刚想抽一根。却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的扔下了手中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门想要出去拉住绩念念。
可走廊上早就没了绩念念的身影。
他又错过了他。
其实绩念念没有走,她就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她是想走的,可走到一半她又回来了,她想去质问他当年为什么骗她,为什么抛下她。
可在拐角处她又怂了,她顿在哪里,犹豫着。就看到了匆忙跑出来的陆淮。
最后,她还是走了。
人生怎可能永如初见,除非故事根本不开始,
既然享受了故事的美好过程,就必须接受最终潦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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