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没工夫仔细计划接下来的行动,她手心的重量沉甸甸的,拎久了手心被勒得有些发热。
她没换手,毕竟另一只手刚碰过垃圾,再碰吃的不太合适。
塑料袋提手上带着不容忽视的潮湿,蒸发之后闷在皱起的塑料膜里,湿漉漉的,又很黏腻。
像是从哪里沾染了汗液。
想到这,姜朝皱巴着脸,快走回屋里,将双手来来回回洗了个彻底。
等把冰箱归整好后,看着橱柜上散落的桃子,姜朝犯起难来。
按照两人的关系,她是不该拿这东西的。
可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把她堵在门口,除了动作,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恐吓她的。
颇有她不拿就要揍她的架势。
姜朝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带了有色眼镜看人,她记不太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了,好像是像个呆瓜,很丢脸地接过了男人手里的东西。
后面还迫于对面的威势,摆足了一副受气包模样。
想到这,姜朝神色愤愤,怒捏了一下怀里的无辜抱枕,将这笔账再次记了下来。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她一点亏也不愿意吃,面对新仇旧恨,姜朝最后一点犹豫消失不见,打定主意要让男人吃个教训。
体力上不占优势,但她可以攻心。
——即追上他,甩掉他,玩弄他的感情。
姜朝很清楚,单凭目前浅薄的见色起意,没办法让人真正得到教训。想要让人觉得痛彻心扉,她还必须下一点功夫。
不可否认的是,姜朝是个坏女人。
可是她要报仇,哪管用什么方式呢?
姜朝捧着脸,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的坏。
*
等到六点多,太阳终于有了要落下的趋势,它的半边脸遮掩在云朵之后,染出成片的火烧云铺在天边。
姜朝磨磨蹭蹭,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脚上趿着一双拖鞋便准备出门修车。
在她处理电瓶车上积尘的短暂三分钟内,有不下五只蚊子袭击了她,甚至专挑些刁钻的位置咬人。
姜朝痒得受不了,勾起脚尖蹭了蹭脚踝。
她的两手在艰难和电瓶车的挡风做斗争,腾不出手解决蚊子,也没办法缓解身上的痒意。
因为不小心拉错了绳子,系绳的活扣成了死结,想要把它解下来实属不易。
姜朝解得烦躁,吧嗒吧嗒地踩着拖鞋,回屋拿剪子去了。
干脆的两剪子下去,挡风应声而落,搅弄出大片飞扬的灰尘。
姜朝一时不慎被迷了眼,她捂着鼻子不断打喷嚏,一边朝旁边走开,一边拼命眨眼缓和眼睛的不适。
都不用去想,姜朝知道自己此时一定狼狈极了。
她感觉到胸前有水滴滑下,落入松软的海绵垫,在她的肚脐上方无礼地横出一条湿凉空隙。
宽松的衣服下摆透风,姜朝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沾了一手的汗水。
她体虚,即便是在炎炎夏日,腹部也堪称冰凉。
不合时宜地因肚子上的热源感到舒适,姜朝惬意地眯起眼,稍稍打起了精神。
左右已经这么狼狈了,姜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踢下了电瓶车的脚架,推着它朝门外走去。
在踏出这扇门之前,姜朝有思考过她会不会碰到某个不想见到的人。尤其她现在这么狼狈,更不愿意碰到过往的仇人,让他看自己笑话。
不过昨天的这个时候,架子上的人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想到这,姜朝没了顾虑,放心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锈迹斑斑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祖伦循声望去,看到红漆铁门前的少女缩了下肩,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姜朝恰巧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脸,两人四目相对,祖伦清楚地看到了她杏眼之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祖伦大步朝姜朝走来。
看着逼近的年轻男人,姜朝几乎立刻就要后退。
可她最后还是立住了脚,带着些许不服气一般,梗着脖子生硬地问道:“干、干嘛?”
姜朝大学是在南方上的,四年下来,她说话有时会不自觉地拖长音,就好比现在,她尾音拉拽得细弱,其中的僵硬几乎可以忽略,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短短两天,祖伦发现自己有些习惯了小邻居的说话方式。
内容像是带刺的,可声音却是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力。
上午忘记自我介绍了,祖伦回去之后还有点懊恼。
虽然从杨至秦嘴里知道了姜朝的名字,可两人并没有正式认识过彼此,直接喊名字有些奇怪。
想着自我介绍的事,祖伦看了眼姜朝身边暗着的电量表,心下了然。
“车坏了?”
“嗯。”姜朝点了点头,想起自己的计划,身上竖起的刺缓缓放下。
她再开口时不太自在,磕巴了一下:“你……你要帮我吗?”
像是料定了男人不会拒绝,姜朝说的话堪称不客气。
但白皙透粉的脸颊让主人说话时,更多地显出乖巧,让人很难对她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祖伦视线在她脸侧贴着的黑湿碎发上打了个转,舌头抵着上颚,含混地嗯了一声。
这原本就是他的来意。
祖伦从院里开出杨至秦借给他的电动三轮车,停好之后,他示意姜朝过来踩着刹车。
姜朝照做,拘谨地坐在对于她来说大的过分的车座上,脚下一丝不苟地踩着刹车,将它压到了底。
“嗑嗒”
“嗑嗒”
三轮车的锁扣被打开,姜朝没有转身去看,只是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
她其实想问需不需要帮忙的,毕竟要把这么大一个车抬高并不容易。
但是先前的请求仿佛用光了她的勇气,姜朝的手脚现在都是发软的,她用上了全身仅存的力气,才勉强踩实刹车。
尴尬姗姗来迟,她根本不敢转身。
*
祖伦一条腿踩在车上,举着电动车后座把它的后半截车身抬上了车,他支起车脚架后跳下车,将锁扣重新扣上去。
米白色的电动车正正好放在斜对角线的位置,看起来颇为稳固。
但这只是表象。祖伦从侧边踩着脚踏,又翻身坐上了车,他坐在栏杆上,一手把着车把。
姜朝依旧是原来的姿势,右脚一动不敢动,就连眼睛的眨合也放慢了不少。
以祖伦的角度,他无需偏头便能看到姜朝的睫毛,微微卷翘,眨合时像极了被蛛网粘住的蝶翼,脆弱又美丽。
——像一只等待着拯救的可怜蝴蝶。
祖伦低头扫过脊背挺直,宛若小学生标准坐姿的姜朝,心中发笑,“好了,不用再踩刹车了。”
他带着懒散笑意的声音响起,的确拯救了姜朝。
她忙不迭收回腿,并在一起。
祖伦还没收回视线,目光无意识地追着动态景象,便这么不设防地看到了一片白。
姜朝真的很白。
她的白不是病白,祖伦想了想,觉得用羊脂白玉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可看到姜朝抵在一起的膝盖,他又不确定起来。
祖伦的视力有5.2,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细节,即便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可眼睛与大脑早已记住了这双腿的特点。
——肤肌理细腻,底下又透着点血气,膝盖处也是漂亮的粉红色。
都是暖色调。
……
“喂,喂!”
姜朝伸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试图让人回神。
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触底反弹,姜朝现在又不觉得尴尬了,她甚至有些烦躁。
祖伦没看出来,他握拳抵住唇,干咳了一声。
他现在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是搞艺术的,看到漂亮的东西出神也正常。
清醒过来后,祖伦第一时间想起自我介绍,他态度随意自然,略微前倾身体靠近了姜朝,只那一双眼睛紧盯着少女清亮的杏眼,暴露了他的真实反应。
“对了,Neighbour,我叫祖伦,单人伦,正式认识一下?”
姜朝被他盯得后脖颈发毛,更有一种直面天敌的危险直觉。
她忽然对自己制定的计划产生了质疑,甚至想要退缩。
但最终,报仇的决心还是占了上风。
而且姜朝也想看看,像祖伦这样假惺惺装样子的臭屁男,在发现自己被欺骗玩弄之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在祖伦的注视下,姜朝缓缓点了下头,露出个笑颜:“好呀,阿伦哥。”
她喊完像是才发现不妥,羞怯地看了眼男人后,声音也低了下来:“可以这么喊你吗?”
太阳完全躲在了云后,天色一时暗淡下来,祖伦的额发垂着,在脸上打下阴影,让他眉眼的攻击性柔和下来。
良久,他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见男人答应,姜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开心,她夹着嗓子,控制好力度,甜腻腻地说道:“嗯!我叫姜朝,阿伦哥可以喊我朝朝哦。”
一句话说完,姜朝忍住反胃的冲动,先去看祖伦的表情如何。
她觉得自己用力过度了,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带着这样的猜测,在看到祖伦迷离呆滞的眼神时,姜朝很是意外。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人吃小夹子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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