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时有光洒落。照在玫瑰上,也给那女人勾勒一弧金边。
女人静立着,光却被云遮着明明灭灭,转出四季的颜色,妃色始终定在那儿,流转出光的舞姿。
她伸手,有蝴蝶在她周身飞舞,旋转着,亲吻过她浪湾似的发,落在她手指上。
手套比雪白,松松的勾勒着手指美好的形状,凉色把季节由夏拉入冬。
唯一不变的是女人的笑。宠辱不惊,倾城百媚,顾盼生辉。
“你是无霜的女儿?”在秦入砚看得屏息,生怕打扰到落凡的仙女时,仙子动了。
她回眸,一双无害鹿眼清澈,倒映着四周的玫瑰蝴蝶,也印下一个秦入砚。
“我……是。”秦入砚就差按住跳动过快的心脏。
这位美好到不似凡人的女子,说出的是自己母亲的名字。
显而易见,她是母亲的情人。
“今天是上学日吧?你不去学校?”她声音也满是韵味。
不媚不娇,很有质感,独特醇浓,辨识度极高。
分明是很正经的话,很正经的语气。
配上她一身打扮,神情可爱单纯,像一直被保护在温室的嫩芽,让人愣是生出些不合时宜的欲|望。
可再看女人洁净的手套,湿亮的眸子,这份欲|望又显得无比肮脏。
“逃学了。”秦入砚低头,不敢再把过分的妄想施加到母亲的情人身上。
她说服自己,只是青春年少,有点奇异的冲动很正常。
取向也才刚刚启蒙,随了母亲倒也不奇怪。
重要的是,她要守好自己的底线。
这是母亲的情人,母亲的爱人。
无论如何,跟自己的交集,都仅限于此。
“逃学可不好。”女人款款向秦入砚走来。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有多婀娜,身段多优美,步伐都带了些年少的跳脱。
也对,从容颜来看,她顶多大学毕业的年纪,还算不上很成熟。
以她的风韵,特地装出成熟,反倒会破坏那份浑然天成的干净。
“不过,是学校很无聊?”她没有苛责秦入砚。
只是像朋友,普通的询问她可能逃学的原因。
这给了秦入砚抬头的勇气。
她愣愣的扬起下巴,随后才发现自己得低头,才能看见对上美人的眼。
好生犯规的眼神。
“不是。我有别的事要做。”秦入砚匆忙避开对视。
怎么会有这样的秋水眸?每一次眨动都能带起涟漪,瞳仁含的水轻颤出情,随意一瞥,都能把那过盛的眼波渡送到旁人心里。
“这样。”女人也没有多说。
她倒是抬手,隔着那手套,戳了秦入砚的鼻尖一下。
“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孟琼华,是秦无霜的爱人,以后就算你的妈妈了。”
秦入砚被迫抬起头。
她想,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残忍的自我介绍了。
也没有比她更惨的人。初动春心,喜欢的人名花有主。
这个“主”,还是自己的母亲。
即便是四年后,二人离婚,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见识了这小鹿无害的美皮下藏着的黑心,秦入砚依旧被孟琼华吸引着。
秦入砚回到现实,继续给孟琼华洗着她的手套。
一双又一双。谁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手套。
跟那动画人物一样,天天戴着,睡觉都没见她摘过。
也或许孟琼华有摘。只是秦入砚不知道。
洗洗停停,半天也就过去了。秦入砚拿起其中一只,悄悄戴上。
她身段避着摄像头,手却特地露了出来。
就像屏风后的美人,摆一云衣角,勾着人去一探究竟。
她把手套戴上,学着孟琼华,动了动手。
又放到鼻子下轻嗅,对待玫瑰一般。
而后红了耳根,把这手套摘掉丢进烘干机,甩开了这个烫手山芋。
做完这些,秦入砚想了想,还是去了藏书阁。
全家唯一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在那里,她才可以安心露出疲惫的表情。
让眼底的锋芒略微流露。
如果孟琼华的手有问题,她方才那番表演,今晚应该能得到一些回馈。
如果没有,顶多就是孟琼华拿这手套调戏她一晚。
那么多羞ru都扛过来了。不怕这一个。
* * *
最开始秦入砚对孟琼华的白手套有痴迷。
孟琼华太亮眼,随便某一处,都能让人一眼万年。
秦入砚独记得这手套,有蝴蝶吻过,点过自己的鼻尖。
白霜平白无故给孟琼华增添一丝禁欲感,冷调又恰好中和了她旗袍、首饰的香妃色,可谓点睛之笔。
而秦入砚偷窥过,孟琼华戴着这堪称疏离的装备,抱着秦无霜的腰,手指按得紧,不时颤动过。
尽管两个人的接触只有一个吻。
甚至算不上吻。秦入砚离得还很远,只是看着母亲随意对着算得上天神的炫技之作的脸,上下其手。
曾经的孟琼华都不反抗,乖顺的受着,予取予求的,把自己全身心交给了秦无霜,她合法的爱人。
这骨子里透露出的放浪,和外表的妖媚很搭,又被最显眼的白手套提亮。
仿佛皓月皎洁无暇,又有柔肢在冷光中翩翩起舞,带着最纯洁的欲|念。
对秦无霜,孟琼华是费尽心思去讨好。手套只是她们的情|趣。
对秦入砚……
孟琼华在她们的第一次,曾试着取下这只手套。
在秦入砚瞳孔微缩,身子因为没有遮挡,又淋了冰酒而发颤,正期待着一点温热的接触时。
孟琼华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抽松手套。仿佛就要对她下手。
秦入砚喉头因此微动,有些干涸。
她才刚满21岁,还不如刚进家门的孟琼华年纪大,哪儿懂情啊爱啊。
她只知道喜欢与厌恶。
对孟琼华,她有盛大的喜欢。
对沈家那少爷,她满是极致的厌恶。
于是一刻钟以前,她带着酒,只穿一件浴衣,敲开了孟琼华的门。
她不想出嫁。至少,不会选沈家。
若要她结婚。
秦入砚解开长袍脱下,往自己身上倒酒,动作生疏僵硬,看得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到无以复加。
表情都有些绷不住。
冰凉的液体覆盖过她的隐si,流淌进她的血液,热了她深藏的热忱。
如果要结婚。她只想和眼前的人。
哪怕眼前人曾经是……
哪怕这位带毒的菟丝子害了她的母亲,害了她的秦家。
哪怕现在,眼前这人眸中满是讥笑与嘲讽。
秦入砚觉着,要么是酒精,要么是她疯了。
她看这嘲讽,竟也觉得好美。
这好美的人,对她产生了兴趣,让她就这样兴.奋。
佯装要摘手套来碰她,让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手套看着就要摘下了。
孟琼华忽然停了动作,把白丝绸拉回去。
“我可不想碰你。”孟琼华勾了下嘴角,拿过秦入砚手里的酒瓶。
把剩的酒往秦入砚身上泼,淋她个猝不及防。
寒意从头到脚,由外向内。
最后冰透了秦入砚的身心。
“秦无霜的女儿,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孟琼华随手把酒瓶放到一边,也不在意自己究竟泼冷了什么。
“你母亲刚出事,就能来勾|引自己曾经的小妈,自己的仇人。可真是厉害。”更难听的话,孟琼华还不屑于说。
光是这么一句挖苦,就比剖心还让人痛。
“做吧。让我看看你究竟能有多自私。”孟琼华躺下了。
戴着她那双手套。
象征着她不愿意碰自己的手套。
秦入砚中断太过疼痛的回忆。
她确实是一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
因此,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关上藏书阁的门,靠在高高的窗台,身体紧贴着玻璃,身下是需要搭梯子才能上到的高度。
她已经很久没有选过这个最高的窗了。
摇摇欲坠的感觉让她紧张,因此不再去有闲心管她那死去的少女情怀。
她那不道德的暗恋,藏了四年的玫瑰蝴蝶,最终夭折惨死的喜欢。
现在该彻底丢掉。
想着想着,秦入砚睡着了。
梦里是天堂和地狱,极热与极寒。
就像她曾经的爱,已逝去的美好。
温婉可人的孟琼华,到头来也只是一场梦。
不知过了多久。
“秦入砚。”孟琼华又一次推门而入。
“今天有活儿。”她抱臂站在长长的梯子下,抬头看向秦入砚。
她不喜欢这份仰视的感觉。
秦入砚轻飘飘的睁了眼,顺手把膝盖上的书放下,随后翻身,几步跳下梯子,不让她的主|人仰视她。
“去会客室接待一下。你得换一身衣服。赶快。”孟琼华捏了下秦入砚的脸。
大概是昨夜很愉快,孟琼华的催促声也不那么刻薄。
接待……无非是陪客人说话,倒茶,介绍这个有些规模的庄园。
秦入砚点头,往她自己的房间跑。
无论接待谁。这是个机会。
已修,本章前段为回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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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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