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门的教导之下,他又天资聪颖,很快就学会了各种药理,现在能自己治疗大部分的病症,识得多重药草,还能给自己开药方。
他常爱奔走于药田之中,一来二去,身体也不似从前那般羸弱。
他天生不足,无法运转内力,但有位师叔精通剑招,他也学了不少,总之,与三年前的颜韶判若两人。
本以为他要到很多年后才能接受到玉京的新进展,没想到居然这么快,玉京就要再次陷入大乱。
小圆在旁边剥瓜子,看自家少爷看完消息之后,就久久不说话,伸手就从颜韶手里拿出纸条,看上面写了什么。
“让我看看有什么大事,宫中传,皇帝病危……”
她满脸不可思议,继续读,“乔太后欲立徐璟。”
她把纸条翻了个面,纸条上只写了这么几个字。
“真的假的?”她说。
颜韶说:“有离月宗私印,又是小花儿亲自带回来的,自然是真。”
小花儿是这头大鹰的名字,其实本来不叫这个,它曾经有一个很凶猛的名字,颜韶说那名太锋利,不适合这么可爱的小鸟,就改名叫了小花儿。
后来叫着叫着,喊这鹰原本的名字它都不理人了,只有叫小花儿时应的比谁都快。
掌门溺爱颜韶,索性就让全门派上下都喊它“小花儿”。
喂了小鸟一口瓜子,颜韶说:“徐璟十七岁了。”
小圆说:“不是个好年纪。”
颜韶说:“这年纪还不能封王的皇子,养在后宫中,在太后眼里比眼中钉还难受。可为何是徐璟?先帝又不是没有更好把控的皇子在,为何乔太后要扶徐璟上位?”
……
夜间,常安殿内。
茂王徐珏被太监引入宫中,他头上冒了汗,那太监看出他的紧张,安抚说:“茂王殿下两年前赈灾有功,一年前又在围场救驾,解陛下之围,今日不过是兄弟夜谈,您何须紧张呢?”
徐珏忙说:“不敢不敢,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解围。”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向常安殿内走去。
入目皆是金银器具,古董玩物,还有几个美艳妃子。
常安殿在瑞延一年时就让人重修了里面,作为皇帝寝宫,修得可谓是极尽奢糜,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国库金银。
从异域进来的香像不要钱一样点燃,整个宫殿都充斥着浓烈的香味,茂王打了个声音很小的喷嚏。
皇帝笑说:“珏弟的鼻子,敏感的很。”
妃子都半脱不脱坐在那里,见是亲王来了,也不披上衣裳,像是完全不在意。
皇帝挥挥手,说:“都先下去。”
一妃子说:“陛下的仙丹还没吃呢。”
皇帝一拍头,说:“忘了,爱妃喂朕吃。”
又是一阵娇笑,几人发出奇怪的声响,徐珏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做尽不敢抬头看的姿势。
等莺莺燕燕都走了,只留下两个把门的太监,他才敢上前去。
他想给皇帝倒酒,却被人一把按住手腕,皇帝摇了摇头,他放下了。
“这里都是自己人,珏弟,不用倒那些东西。”皇帝说,“刚才的妃子之中,有太后的眼线,朕才不得不做这昏君姿态!”
徐珏跪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听他说。
皇帝猛拽住他的袖子,握住他的手,徐珏有洁癖,下意识就要抽开,看到皇帝的眼神,咯噔一声再也不敢乱动。
“珏弟,朕……快要死了么?”
徐珏喉头滚动,口中干涩疼痛,说:“皇兄,都是些谣言罢了,太医不是说,只要皇兄按时服药,再佐以仙丹,肯定能长命万年的。”
皇帝一把将桌上的酒瓶与餐盘推倒在地上,各式的水果落了一地,瓷器碎掉的声音叮铃作响,鲜红色的酒水在木头地板上流淌,浸在徐珏的衣服上,染上一整块带着酒味的红。
他没去擦。
他还被皇帝抓着手,无暇顾及那抹红色,皇帝的眼睛是无神的深褐色,这让徐珏想到秋日的干枯杂草,毫无生机。
这怎么会是一双属于皇帝的眼睛?
“朕信任你,才在这时候将你喊来,朕要死了!”皇帝的声音有些大,门外的太监动了动,却没有人进来,想必是提前嘱咐过的。
徐珏像安抚小孩子般安抚他:“皇兄,您不会死的。”
“朕记得,朕即位第一年,你想出了新奇的抗洪方法,让朕的子民少受多少洪水之苦,朕即位第二年秋天,在皇家围场中,有歹人混入侍卫中想谋杀朕,是你替朕挡了心口那一剑,若不是有珏弟在,朕早就死了。”
徐珏低头说:“陛下吉人天相,臣弟不过是做分内之事。”
皇帝说:“不,从那以后朕就特别信你,朕没有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朕从来都是把珏弟当亲弟弟看的,做亲王时还对你诸多怀疑,现在想起,实在是愧对了你。”
他拉着徐珏的手,与他并肩坐在一起,像是世间最好的两个兄弟。
徐珏强忍着恶心,被皇帝揽着肩膀听他说这些兄友弟恭的话。
皇帝并未发现他的异常,接着说:“所以在这时候,朕第一个就想到了珏弟。”
徐珏假作乖顺,说:“皇兄想让臣弟做什么?”
皇帝的身子同他靠的很近,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还有说不出名字的药味,徐珏身体不好,喝酒从来都是浅尝辄止,从未有过滥醉,闻到这烂泥似的酒味,他头都有点发晕,胃中也翻涌起来,几欲干呕,面色苍白,额角出了层薄汗。
他手指捏紧了自己的衣摆,捏的指甲发青,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皇帝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徐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满身上下的毛都竖起来了。
强忍着没有推开皇帝,又觉得这姿势太过于暧昧,实在不像兄弟之间该有的距离。
直到他听完了皇帝说的话,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讶。
他说:“那可是您的生身母亲……”
皇帝说:“可她要立徐璟做皇帝,这宫内都传遍了!”
徐珏说:“说不定是有人来挑拨您和太后的关系,皇兄切莫全信。”
“她就是盼着朕死!朕不听她的话,不愿意娶她的侄女做皇后,她就要朕死!”皇帝说话已经有些癫狂,他起身抓起远处的一坛酒,仰头倒了下去。
辛辣的酒刺痛他的口腔,又大片大片打湿他的胸膛。
他似哭非笑,说:“她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宜兰听她的话,她也最喜欢宜兰,总说宜兰像少年时候的她,若宜兰是男孩,她必定不会正眼看朕,可惜宜兰并不是。”
“朕不听她的话,她就要废掉朕,她想立谁就立谁,她想废谁就废谁,我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我竟不能选自己的皇后。这边疆辽阔、伟大的玉国,究竟是姓徐还是姓乔!”
皇帝将酒坛子砸在了地上,瓦片碎了一地。
徐珏跪在地上,往后挪动了两寸,他看向皇帝时,皇帝已经满目血红,全是恨意。
他想到了三年前那个夜晚,宸王舍身保护乔皇后时,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天。
“她要让朕死,朕也能要她的命!”
徐珏乖巧地看着他,像柔顺仰慕长兄的弟弟那样看着皇帝,眼珠却早已失去了温度,那是双极其冷漠的,充满憎恶和恨的眼睛。
可惜,皇帝沉迷于烈酒,没有注意到那条蛇目般恶毒的双眼。
“臣弟遵旨。”他轻声说,像在唱一首哄睡的歌谣。
……
祸事好像总是不单行,在宫中充满隐患的同时,一支离奇的军队出现了。
军队的首领自称是契朝后裔,流淌着契朝亲王的鲜血。
军队发源于玉朝东南部,不知是从哪个城市开始的,他们招兵买马,蛊惑百姓,宣扬“玉朝仅仅三十三年,就让百姓受尽苦楚,并非明主”的核心观点,打出了“反玉复契”的旗号,保证自己即位后,必将效仿契朝几位明君,励精图治,造福百姓。
“这不是画饼吗,谁不会?我不看好这劳什子契朝后裔。”
一人在茶馆喝茶,谈论起国事来,其他人给他使眼色,那人权当看不见。
看围着他的人更多,说的也更起劲了起来。
只是不一会儿,就被不知道谁举报了,官兵一左一右把他架了出去,他还喊:“官老爷,我没说咱们玉朝一句不好啊!”
其他人都不敢再讨论这些,只说些近来的新奇事。
“要说这事还真有一件,你们都知道,方敬方捕快前些日子升了捕头,听说最近在办一个棘手的案子。”
那人喝了口酒,旁边的人催促他说:“别卖关子!”
他笑了笑,接着讲:“玉京外的东边儿有个乱葬岗,有人路过时发出森森鬼火,蓝色的,像埋葬着极深的怨气要发泄出来!”
他讲的绘声绘色,还比划着,周围的人像亲眼看到那簇蓝色的鬼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店内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这声音小,但他们都坐的近,好几个人都看了过来,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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