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最后,卿如意都觉得自己可以打套醉拳出来。
卿如意也不记得是怎么结的账,只恍惚记得拂尘进了雅间,一身白衣夺目,浑身都沾了月光般,慌慌张张扶起她:“娘子,早些回去吧,怎么醉成这样?”
她似乎嚷嚷着不回,直往雅间里的榻上栽,扯得拂尘跟她一并倒下去。
耳畔还有其他人的说话声,带着怒音,是谁?她已分辨不清。
……
再然后就是混沌一片,只觉头晕目眩,浑身轻飘飘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随时都会被风吹去。
蓦地,伸出一只手,将她牢牢拽住,让她落回地面,只是这地面有点暖,甚至软和舒服得紧。
卿如意迷迷楞楞睁不开眼,干脆彻底扎入大地的怀抱,蹭了蹭带着花香的地面,昏昏然睡去。
辞缘感受到怀中人动作,手臂一僵,烦躁的心稍稍平息。
垂眸看去,她熟门熟路潜入他怀里,一双手还死死拽着他衣襟。
马车安然前行,夜色深浓,间或伴有虫鸣。
他拾起她一缕长发,贴近唇边,轻轻吻着,又缠绕着她发丝,一圈一圈,越来越紧,一颗心也跟着紧缩,想到方才拂尘被她拉上榻,他就嫉妒得发疯。
辞缘紧紧搂着她,没关系,他抢回来了。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她藏着掖着,那他就要步步引诱,让她说出口,他也好在走之前,了却一桩执念。
卿如意睡得正香呢,谁知身下大地晃动起来,她不舒服地拧眉,胡乱摸了把,嘀嘀咕咕:“别乱动!”
辞缘正抱着她,悄悄回府,便被她猝不及防地,在胸前摸了个遍,险些令他足下不稳。
碧桃正托腮,坐在院门石阶前,昏昏欲睡。
他未作犹豫,一个飞身上墙,如燕挂梁,乌云碰巧吹拂开来,露出明亮刺眼的月光。
他轻巧落地,推门而入,月光倾泻榻上。
卿如意眼皮翕动,头脑昏昏涨涨,极其不悦地睁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一个漂亮少年郎!身披银光,衣袂翩翩,像是天上的谪仙。
她眼睛都瞪圆了,天啊,美少年!她在做梦吧!
浑身热热的,这小神仙看上去就冰冰凉凉的,左右不过是梦,照吃不误!
卿如意勾唇,直伸出手,在那白瓷一样的脸上掐了一把:“小美人,生得蛮好啊。”
辞缘眉心一跳,低眸看向她那极其放肆的手,眸光一暗。
卿如意越发不老实起来,酒壮色胆,她甚至顺势摸上他的唇,笑眼弯弯:“你是不是吃酒了啊,你闻上去好香好香啊。”
“师父,你喝醉了。”辞缘嗓子喑哑,室内没点灯,昏暗一片,只有皎洁月光打落他身上,像穿了身月白衣裳。
卿如意眨眨眼,好像听不懂他说话,叽里咕噜说啥呢,长真好看。
她一把扯住他手腕,将他拉上床,流里流气:“小美人,你和爷说说,喝了什么酒,让我看看,你喝了什么酒?”
说完,她便再度伸手,直摁上他唇瓣,压出一个深深弧度,蛮横霸道,硬要撬开他的唇。
腕上被人紧紧扣押,卿如意笑得更欢,看那脸上染了薄红的少年:“性子还这么烈啊?”
那她更喜欢了。
辞缘没有想过,她喝醉了会是这副模样。
他浑身上下都如火烧,可她还越发放肆,全然不怕烈火焚身般,一个劲扇风。
唇上压着的力道越来越重,她甚至主动凑上前,嗅他身上味道,近得仿佛能亲上去。
辞缘启唇,任由她胡来,低低问道。
“师父,你还认识我吗?”
卿如意一双眼迷离着,仔细聚焦看着他,好半天才笑道:“认识啊!我当然认识你!你不是那个,那个……”
辞缘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飞速盘算要如何对付她。
“你不是小美人吗?美人,就是画里的男美人。”卿如意嘿嘿笑了几声,一双眼都酿着薄雾,全然醉着呢。
辞缘缓缓扣上她的腰,她不记得他是好事,可为什么他心中就好像打翻了个醋坛子,酸溜溜又苦涩涩的。
无妨,他本来就是套话的,可他还是好生气……
“喝醉后,难道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卿如意被他微微掐住下巴,这小美人语气怎么沉甸甸的?像是打湿了的柳絮,全都积压在她身上。
她虽不解,仍言笑晏晏,戳着他的手。
“靠我这么近做什么?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可没允许你胡来,主动权不应该在我吗?还有,我跟你说,我见识大着呢,才不会因为你一个就动摇君心,你可要识抬举地放开我……”
下一秒,她却摸上他的手,细细香香的,嘿嘿嘿,小美人,连手都这么光滑。
卿如意笑得眼睛都弯作月牙:“毕竟我见过好多美人,有个叫什么尘的,什么鸿的,哦还有一个,长得也蛮俊的,叫什么游逢安?”
掐着她下巴的手陡然一重,卿如意嘶了一声。
“游逢安?”
她掰扯他手腕:“疼疼疼,小美人你不听话,好端端的,掐我做什么!”
辞缘冷着张脸,看着她那水光潋滟的唇,竭力遏制冲动,一字一顿道:“你不记得我?却记得游逢安?”
卿如意微微歪头,凝神苦思,眼睛一亮:“对啊,你也认识他吗?”
辞缘眸光冷冽,紧紧盯着她的脸:“弟子想不认识都难。你就这般在乎他?”
“哎呀,你最好看,你比他好看。”卿如意压根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满口甜言蜜语,自说自话。
他顿了顿,似是被哄进去了,沉吟片刻,话锋急转:“那你更喜欢谁?”
卿如意睁着黑白分明的眼,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根本没听进去,笑意像月光一样散开。
“喜欢?你觉得我应该喜欢谁呀?”
辞缘渐渐松开手,心中泛出一丝异样,掌心缓缓摊平,她熟稔地将脸放在他掌中,吃吃笑着,手心瞬间发烫。
到底是谁在套话?
卿如意笑得脸有点僵,随即懒懒打了个哈欠,好像有点困了。
辞缘眼睁睁看着她即将阖眼,气极反笑,调戏完了,她就想提裤子跑了?
手一撤,卿如意往下扎了个猛子,惊得她呆着一双眼,懵懂看着少年。
“我和他,你选谁?”美人眯着一双凤眼,似是要吃了她,却还是好看的。
卿如意一错不错看着他,暗道这梦真是执着,一直赖着她不走。
月色在她脸畔淙淙流淌,她长长的睫羽都染上了细细的银尘,直叫辞缘静静止住了呼吸。
卿如意莞尔笑了,暖熏熏的,说话间带着淡淡的酒香:“选谁?那还用说?我当然选更喜欢的那个,我喜欢……”
辞缘屏息凝神,正听得认真呢,却见她捂住脑袋,身体一个摇晃,好巧不巧栽进他怀里,发丝流水般铺散他满身。
待他掰过她的脸瞧去,卿如意睫羽紧闭,早就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了,脸上酡红一片。
辞缘垮起脸,闷声将她提了提,她这才有了点反应,只是抓住他衣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睡。
他一时无语凝噎。
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像是风灌满了胸腔,不过几息,又顺着骨隙溜走,空落落的。
她倒是舒服了,他倒是什么也没套出来。
辞缘放好怀中人,替她掖好被角,这才阴沉沉离去。
卿如意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这是如何一回事?她不应该在雅间榻上吗?
她勉力回忆,却感觉自己好像喝断片了。
碧桃端着一碗白粥进来:“小姐,你以后千万别喝酒了,要是被老爷知道,又要挨一顿骂,奴婢费了好大功夫才瞒下来。”
卿如意扶住额头,狐疑地看向碧桃:“昨夜我怎么回来的?”
碧桃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奴婢还要问小姐呢,等了你那么久,幸许是奴婢睡着了,待奴婢回来,小姐早睡下了。”
卿如意觉得不对劲,这就奇了怪了。
不对,她还做了个梦,梦见啥来着。
“把辞缘给我叫来。”卿如意揉着眼皮,大脑跟卡带了一样,半天转不动,只记得在红香楼,最后拂尘来了。
但总隐隐觉得,和辞缘脱不了干系。
待到辞缘得了许可,进她房中,卿如意定定看向辞缘,少年神色平静,同往常无二,莫名叫她眼皮一跳,脑海中闪过梦中一幕。
“你没喝醉?是你送我回来的?”她犹犹豫豫。
辞缘看着她的唇,视线黯淡着嗯了声。
卿如意一颗心忍不住七上八下起来,不自在地抿唇,浑身燥热。不对劲!
“我好像做了个梦。”她试探道。
辞缘眸子微微转动,也不接话。
卿如意只好继续说下去:“梦里似乎有个美人?”
辞缘神色微妙地看着她,卿如意再度悬起一颗心。
完了,怕不是个梦吧!
“我昨夜喝醉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洋相?”卿如意唇舌发干,“你别骗我。”
辞缘眸光微动,承认了:“是,师父酒后,确实不良于行。”
她心中轰隆隆一声巨响,辞缘却牙关紧闭,不再往下说。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卿如意试图给自己倒水,茶水都溅出杯壁:“梦里那人,身上都好像有光,很好看……”
她试探性看了眼辞缘,殊不知辞缘也在试探她。
“师父这般在意梦中人?”
卿如意绞着手指,呃啊嗯哦半天,顺着台阶憋了个对。
辞缘也跟着收拢掌心,定了定神,努力寻找声音:“若是弟子实话实说,这并非一个梦,师父也不要因此责怪弟子……”
“完了,我竟然真的酒后胡来!”
卿如意痛呼一声,打断辞缘的话——他这顾虑重重,引导她的架势,不就是顾及她面子又不好直说吗?她都造了什么孽!
辞缘脸色也跟着一变,紧张地看着她,压住狂跳的心脏,期待道:“师父?”
她匆匆压低声音,四下张望,才面色惊慌,稍稍走近他道:“你悄悄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辞缘如遭雷劈,整个人僵硬着杵在原地。
卿如意浑然不觉,不安地揪着头发,一圈一圈在手上缠紧:“不对,浑身有光,白色的光……”
梦中人只剩模糊轮廓,唯有一身雪色,像濯濯月华,那就只有一人对得上……最后进来的拂尘。
她表情骇然,一时不敢看自家徒弟的眼,她想起来了,她把拂尘拖榻上了。
辞缘捕捉她所有神情变化,情绪跟着大起大落,以为她认出自己了,艰涩道:“所以是谁?”
卿如意神情古怪地看着他,他并不知道她具体非礼了谁?
定然是拂尘没让他瞧见,不然她都没脸当他师傅了。
“我要出去一趟。”卿如意转身就走。
“师父要去哪?”
她走得很匆忙,头发随意绑起,发带甩过他脸颊:“红香楼落了一件东西,你别过来。”
辞缘跟了她几步,闻此脚步一顿,少女很快没了影。
昨夜脉脉温情,现已凝结成冰,被她打碎成渣。
她不认账?就这样又一次丢下他了?
辞缘:她转身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意:嗯对,就这样水灵灵地丢下了
最近都是甜的,but又要开始狗血了吗?没关系,都是为了强制爱(不是)[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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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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