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悠震悚地站起来，“你说，我的信息素？”
她要窒息了，二十一年来，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能释放信息素，像ABO设定中的omega一样，但她却毫无感觉。
金恩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我真的在释放信息素？”沈星悠在身上猛嗅了几下，是有香味，但她并不能分辨，也许是衣服香，也许是沐浴露香，也许是洗发水香。
“是，你的腺体释放着omega信息素，每时每刻，冲击着我的心灵。”金恩站起来，目光炽热地看着沈星悠，语气宠溺，“你不用觉得害羞，我知道你喜欢我。阿悠，我也喜欢你。”
“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你。”沈星悠烦躁地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她记得ABO设定里，腺体在后颈，但她那里皮肤光滑，没有任何异常。
“我不知道自己能释放信息素，我也不能控制它，我想你一定是误解了，我真的不喜欢你。”
“对不起。”沈星悠的声音严肃而郑重。
青年明显错愕，他看着沈星悠，明亮的目光变得黯淡，那眸中的光点慢慢散去，最后变成了幽深的蓝色海域。
一会儿，他笑了笑，“没关系，我爱你。”
“阿悠，我会永远爱护你。”
沈星悠心中叹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omega，在此之前，她确实是一无所知。
她真的是omega吗？这个正常的世界，在异能者之外，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我们今晚举行婚礼。”他温柔道，“你休息一下。”
“你的父母需要告知吗？据我所知，你与他们并不亲近。”金恩语气平淡，“至于生态园，他们应该算不上你的亲人。”
他知道生态园？沈星悠忽而难过起来，生态园的那些人，确实算不上她的亲人。外婆去世后，这个世界上沈星悠已经没有真正的亲人了。光尘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他早已调查了沈星悠的一切，罔顾法律，肆意妄为，沈星悠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这个人。
“我不想和你结婚。”沈星悠严肃地看着他，“你把我带到这里，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爱吗？”沈星悠质问。
“我没想囚禁你。”金恩平静道，“成为我的妻子，婚礼之后，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任意享用我一切的财富与资源。”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哪怕是星星。”
“我对你不好吗？”金恩问。
沈星悠轻笑：“我不需要。”
金恩也笑了笑：“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既然得不到神明的垂爱，那就得到神明好了。
金恩走出房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况且在地球的十年，已经将他仅有的耐心全部耗尽了。
夕阳的余晖慢慢散去，城堡里灯光明亮，隐隐有恢弘的乐声传来，今晚似乎有客人。
索菲和芙莎进来了，要给沈星悠换婚纱，她们很焦急，用不流畅的中文努力劝说，很明显金恩给她们施压了。
逃跑是不切实际的，这里位于陌生荒凉的东欧，周围全是山，她能去哪里？
但真的要这样嫁给他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接受他的控制？
沈星悠很清楚婚礼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形式，结果都一样，但是她不甘心。
沈星悠后退，直至来到了窗前，夕阳在天边消散了最后一丝色彩，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房间大概三层高，楼下是平坦坚硬的道路，在夜色中昏暗模糊，似乎有人在下面走。沈星悠突然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跳下去！
不会死，但会受伤，最好是骨折，摔得鲜血淋漓。当自己的惨状出现在婚礼上的时候，就算那些参加婚礼的人和金恩沆瀣一气，今夜也不可能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她倒想看看婚礼之夜新娘跳楼，金恩怎么收场？
跳下去是一瞬间的事情，沈星悠已经预想到了身体骨折的疼痛，但她却没有如预想那般摔到地上。
是柔软却有力的怀抱，是静谧夜色中清晰的心跳声。沈星悠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沉静悠远干冽。挂满冰霜的松林在阳光下孤独融化，目睹着神明走过深沉的夜色，陈旧的焚香带着世俗的**，而无垠的时间长河流转不息。
昏暗夜色中，看到的只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让沈星悠安心。
“求求你，带我走。”沈星悠抱着最后的希望祈求，她忽而觉得这个人，注定是来救她的。
“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在黑暗中把沈星悠抱紧，手臂有力。
但是，沈星悠感觉很安心，很安全，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在令人安心的香味的萦绕中。沈星悠被他抱着，向远离城堡的方向走去。
他在带她走。
“阿衍，你干什么！”背后突然传来金恩不可置信的声音。沈星悠的手指不觉抓紧了衣服。
他转过身，声音冷硬：“她不喜欢这里，你何必强求？”
“强求的是你，认不清现实的也是你。”金恩轻笑，语气里带着愤怒，“阿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今天是疯了吗？”
“金恩，抱歉。”他语气真诚而淡漠，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一个人站出来，伸出手强硬地挡在金恩与他们之间。
“霍斯，你敢拦我？”金恩冷笑，“我现在就杀了你。”
“殿下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声音平静，手却没有收回。
沈星悠悄悄往后看去，他们似乎在对峙，但声音已经听不清了。
有人打开飞机舱门，沈星悠被那人带上飞机。一会儿，那个叫做霍斯的人也进来了。
飞机起飞，庄园在远去，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这是一架私人飞机，机舱像客厅一样，宽敞开阔。此时，沈星悠坐在沙发上，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复古优雅的白色衬衫，剪裁繁复，袖口有些微敞的花摆，增添了几分飘逸与灵动。他整个人明亮而矜贵，黑亮头发蓬松地覆在额头上，露出那双碧绿如幽深湖水般的眼睛。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天真中带着点悲悯，可爱中带着点清冷。
像沙漠中突然出现的湖水，满溢着希望与柔情，引诱孤独的旅人走近，但其实远在天边。
湖水没有情感，它只是在那里，形成于大自然的风雨激荡中，情感都是旅人臆想的。
这样的眼睛看骆驼都深情。
沈星悠心里惊叹，已经完全忽视他同样精致漂亮的脸了。
他也在看沈星悠。
沈星悠忽地不安起来，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平静的水面下，似乎正在激荡着说不清的情绪，像某种强烈的渴望，又像湖水之下深沉的悲哀，有按耐不住的惊喜，也有强制隐忍的无奈，甚至是痛苦的愤怒。
那是一种沈星悠不能理解的，却在金恩眼中同样出现过的情感。
然后他忽然靠近过来，抓住沈星悠的手，在她手腕上深深地咬了一口。
沈星悠感觉到尖锐的疼痛，他的牙齿已经咬破了沈星悠手腕的皮肤，甚至咬到了血管的位置，有鲜血流出来，溢满他的齿间，他重重地吮吸，发出一声沉闷的吞咽声。
手腕上除了疼痛之外，还有一种怪异的酥麻感。空气中充满着浓郁的松林与焚香味道，像一整瓶香水打翻到地上，在干燥的阳光下蒸发着。在那一瞬间，整片湖里都在沸腾着香气，几乎要把沈星悠席卷进去。
好香！香得人喘不过气来，快要溺死在湖水里。
沈星悠甚至有一种想要咬死他的冲动。
“放开我！”沈星悠真的害怕了，她用力抽回手。他此时正在喝她的血。
他停下来，松开沈星悠的手，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压抑，“对不起。”
沈星悠接过一个人递过来的纸巾，在手腕上擦拭。伤口血液擦干净之后，又有新的血液顺着破损的皮肤流出来。
他盯着沈星悠的伤口，低声道，“要按压止血。”他拿出纸巾准备帮沈星悠。沈星悠迅速站起来，走到一个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他没有过来了，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沈星悠站在角落里，空气中香味淡了一点，她意识到那好像又是所谓的信息素。窗外黑暗，遥远的地面有零星光点。不知道飞机现在正飞向何方，她想念南陵。现在的处境并不比在金恩的庄园好多少，那个人竟然真的吸她血。
伤口经过按压，血已经止住了。那人走过来，手上拿着棉签和药液。他距离沈星悠一段距离，再次道歉，语气里自责而失落，甚至有点可怜，“对不起，请让我帮你处理好吗？”
“不用了。”沈星悠说。
“那你自己消毒。”他将棉签和药水放在沈星悠近前的桌子上，看着沈星悠，眼睛里满是自责，“对不起。”
沈星悠心中轻轻叹气，在他的注视下给伤口消毒，那一排牙印被黄褐色的消毒水覆盖，早已经不疼了。沈星悠心绪低沉，淡淡看着他。
“我是宋衍。”他真诚地看着沈星悠，温和道，“对不起，我处于易感期，你的信息素能让我平静。”
“易感期？”沈星悠眉头微皱，她觉得这个世界疯了，竟然真的有易感期存在。
在庄园的时候，她还对金恩说的信息素有所怀疑，但现在竟然出现了第二个人，而且沈星悠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信息素，和金恩完全不同，却一样地具有侵略性。
“你也是血族吗？”沈星悠问他。
宋衍：“不是。”
“可是你，吸我血……”沈星悠声音弱下去，不想再提那个字。
“我只是在获取你的信息素。”碧绿的湖水里蒙上了一层薄雾，宋衍轻声道，“你，太香了。”
沈星悠默然。金恩说过她身上每时每刻都在释放着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她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发红的耳朵和脸，好像湖水里飘满了花瓣。
她有些无奈道：“我不能控制我的信息素，你不要误会。”
“我知道。”他说，“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抑制器。”
“我可以给你做一个，能阻挡信息素的释放。”他语气真诚，除了最开始突然咬沈星悠那一下，他都主动与沈星悠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沈星悠没那么反感了，他看起来比金恩精神正常点。
“那请你给我做一个吧，谢谢你。”沈星悠说。
“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飞机上没有材料，明天早晨到家给你。”
到家？所以飞机现在是飞去哪儿？
沈星悠看着他，从交流来看，他算是一个有礼貌的人，应该不会再突然咬她了。他的言语温和而克制，现在自己应该没什么危险。
沈星悠问：“去哪里？你能送我回家吗？”
“南陵市。”他问，“你想去哪里？”
“南陵！”沈星悠开心起来，她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地方。
“好巧。”他笑了笑。
压抑的氛围在他的笑容中瞬间撕碎了一个豁口，沈星悠也不觉微笑。
同样的目的地，气氛缓和下来。
“休息一下吧，还有七个多小时。”他回到沙发上。有人送来了食物和水，沈星悠认出他是那个叫霍斯的人，以他的行为来看，他的工作内容接近保镖和助理。
沈星悠也走过去，坐在沙发另一端，看到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水。他刚刚好像说自己是宋衍。
宋衍是谁？沈星悠艰难地想了想，这个名字她觉得似曾相识，一定见过听过。
漂亮，碧绿的眼睛，“songyan”，沈星悠心中重复地念着他的名字。忽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模糊的影像，一些画面闪现，与眼前的人逐渐重合。
内娱流量宋衍，不知道哪一年出道的，感觉是好几年前，但印象中一直都很火，经常出现在各种美颜盘点视频中。一双碧绿眼睛是他的标志，“人间BJD”的起源。
不太关注娱乐信息的沈星悠，还是能在网络上刷到他的视频剪辑和高清美图。有时候会看完，确实很漂亮。
沈星悠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衍，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小。
沈星悠不想吃任何东西，她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等着飞机抵达。远处的椅子上，安静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霍斯，另一个人，应该也是宋衍的工作人员。
“去那个房间休息一下吧，还有很久。”宋衍指了指某处关闭的舱门。
“我就在这里休息。”沈星悠说。
宋衍拿出一条毯子，递给沈星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沈星悠。”
“你安心休息，我会送你回家的。”他笑了笑，走进那个舱室。
飞机在夜幕中航行，跨越地面上的星光与黑暗。
沈星悠不知何时在沙发上睡着了，梦中她好像回到儿时的海边，整个世界冷静下来，耳畔只有规律的海浪声，一排排地漫过沙滩，又渐次退回深海。
再醒来时，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巨大的落地窗前，是辽阔大海。
海水翻涌，撞击礁石。
大海无边无际，她仿佛置身孤岛。
床边放着折好的衣服，上面有一支百合花，一张纸条：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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