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间,那个想质问的人就在咫尺间。
短短一息的时间,王如鸢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她不可以把阿宁置于险地,绝不对不可以那么做,可生父的大仇眼看就要有眉目突破了,错过了不知道何时再有这样的机会。
“鸢姐姐你要真的放不下,我可以——”
“大人,我们在守门,似乎听到了异常响动,出去巡查后并未发现有人接近,为防万一特意进来禀报。”
方宣的心落下去没好气地挥着手,“这点小事去找铁甲卫就行了,还特意来打扰我,得了得了,明日去王管家那里拿赏钱,去吧,无事不要打扰我。”
魏清宁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如鸢,还想说什么,王如鸢已经带着她出了门,两人沉默地离开游廊,走出了璃院,按照路线顺利地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口。
微光中,魏清宁清楚地看见了王如鸢的美眸中有了盈盈泪光,她的心也揪起来,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暗自攥紧了手。
那个人在哪里她都没看清楚,她也不敢再放大气息去乱看。
屋内的那个人的气息藏匿得非常好,要不是她耳力不同寻常人,根本是觉察不到。
出门以来太顺风顺水,以至于她觉得没有对付不了的人。
今夜的事情远远超过她的预估。
“鸢姐姐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时间的。”魏清宁向她保证,“他不是明日走,我们就跟在后面,伺机下去直接捉走他!”
王如鸢轻轻地拭去泪水,勉强地笑笑,“不说了,我们回去吧,我相信只要他活着,我肯定有机会问到真相的,何况千机卫的大人断案如神,即便这里失败,那里也会有转机的。”
凉风吹过,吹起两个女孩的鬓发。
魏清宁重重地点着头,带着她往府邸的门口走去。
璃院内悬在廊下的灯笼经风一吹,轻轻地摇曳着。
“那两个是乔装进来的。”抱着剑的男子走进来说着。
方宣手里的毛笔顿落在宣纸上,他有些气愤,“你知道为什么不留下,你知不知道那日在花月楼如鸢那丫头认出我了!她不是个不知愁的闺中小姐,万一牵扯出更大的乱子怎么办!”
抱着剑的男子冷笑了,“有我在,你死不了。”
方宣一噎,想要拍桌子发火,瞧见他怀中的那短剑还有他背后的势力以及男子罗煞鬼的名号,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罗煞鬼提剑走到门口,“那个进来站在后面想来就是你说的那个用剑高手了,气息敛得很好,他们今日得知你明早要离开的消息,果然是忍不住了,就是为何不出手呢?要是她出手,我也不会在考量间错失机会对付她了。”
要不是他在府外草堆里找到了昏迷的那两个护卫,他还真的不敢肯定那两个人是乔装进来的。
“你拿我当诱饵!”方宣勃然大怒。
罗煞鬼看也没看他,“要不是你还有价值,在你被发现那日,公子早就不会留下你了。”
方宣大怒,“我那日去花月楼还不是因为他的邀约!”
长剑出鞘架在了方宣的脖颈上,罗煞鬼开口了,“太聒噪了,你再啰嗦,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方宣生生地咽下这口气,他其实也不怕罗煞鬼敢杀他,要知道,那个人想要的东西还在他这里,普天下除了他没人知道东西藏在哪里,那是他保命的筹码。
“明日你出行不要带人马,我一个人陪你去。”罗煞鬼收剑入鞘,也不去管方宣同意不同意,径直离开了屋内。
方宣有些站不稳地瘫软在了地上,他神色有些黯然,苦涩地笑了笑,又狠戾地盯着门外的夜色。
深夜的街衢上十分安静,凉风吹来还带着寒气。
路过一个糖葫芦摊子,王如鸢站住了。
魏清宁看着光秃秃的糖葫芦棍子,也不知道她的鸢姐姐在想些什么?现在这在东市的朱雀街附近,没有西市那样的繁华热闹,过往摆摊的商贩这会儿都早早回家了,只留下了明日要用的摊位,这根光秃秃的冰糖葫芦棍子估摸着还是别人不要的。
她试探地问着,“鸢姐姐,你要是想吃东西,我现在轻功就可以的带你避开巡夜的官兵,我们去西市,想吃什么有什么。”
王如鸢含着热泪摇了摇头,“我刚才见到方宣的时候,看着他活生生的站在跟前,我完全不敢置信,那日我去府衙见到两具烧焦的尸体,我因为父亲悲恸欲绝,也因为他悲痛。”
“小时候,他每次来拜会我爹爹,都会给我带着我最爱的糖葫芦,偶尔父亲训斥我他也会极力地劝说我爹爹的。我的模仿易容也有很大的部分是他教我的......在我心里他也算半个爹爹......”王如鸢彻底放声哭了出来。
魏清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要是说方宣有苦衷,她也说不出口。
即便是有苦衷,那么久了,得知自己的侄女四处奔走,他一点音讯也不透露,还暗戳戳的接走了自己的家人。
在得知自己侄女见到自己,直接派人追杀过来,桩桩件件都指向王清贵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自沧澜山出来,她遇到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原以为江湖是快意恩仇,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魏清宁有些丧气,她的师父说的很对,江湖上不是靠着谁的武功剑法最好说了算的,还有这么多的理不清头绪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心。
他们一路回到了子午草堂,没想到冯掌柜还没睡。
冯掌柜给两人斟了热茶,“去过了?看样子是无功而返,好在是没有受伤,先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魏清宁坐下来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遭。
“江湖上有这般深厚内力的高手,应该不出二十个,还好你们没有出手,要是出手,我想肯定会中了圈套。”冯掌柜还是心有余悸,他傍晚越想越不对劲,正要自己去接应她们,没想到她们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魏清宁放下茶杯笃定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替鸢姐姐抓到那个方宣!今夜不成,那就明天早上跟着过去!”
冯掌柜没有作声,他捋着胡须细细想着,“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明天同你们去,千万小心。”
“多谢两位了。”王如鸢眼圈还红着,她站起来微微一拱手。
魏清宁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清澈坚定,“我们是朋友,朋友间肝胆相照不言谢的,不过是要好好谢过冯掌柜。”
冯掌柜笑了笑拍着两人的肩头,“好了好了,先去休息吧。”
这一夜,魏清宁没睡好。
她往常都是没心没肺的,脑袋一沾枕头就睡得死死的。
想到明日的出发,她怎么也睡不着。
没想到下山一趟,她也有了心事忧愁。
翌日一大早她就醒来了,推开门冯掌柜他们也醒来了。
冯掌柜神情凝重看向她,“方宣今日就一辆马车出去了。”
“那不是很好吗?”
“那是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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