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穿上外套,蹦起来准备出门去找,刚走到门口,跟拄着拐回来的井弦撞了个满怀。
“你这火急火燎的,去哪啊?”井弦差点没被撞到仰过去。
“找你。”文森特看到井弦,提起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
“怕我跑了?”看着文森特一脑门的汗,井弦乐了。
“嗯。”文森特点了点头。
“我要是跑了,你就一个人回法国。”井弦逗他说。
文森特听完眼珠子都绿了。
“咱俩算是生死交情了,两次,我说会回去,就会回去,你对我这点信任总得有吧?我刚才下楼倒垃圾去了,看把你急的。”
文森特听到井弦用“回去”这个词,眼神明显一亮,他觉得这是井弦对芒萨的归属感,是对他的归属感。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这货是一点城府也没有,直来直去地问道,“不然,我先把机票买了?”
他害怕夜长梦多。
“机票我买了,明早咱们就回去。”井弦安慰他道。
“你哪来的钱?”
“那你就别管了。”
“走,带你吃点好的去!”
“小龙虾?”
“中国好吃的多了,不止那个。”
井弦直接带着文森特去了码头,只见几艘快艇停泊在那,几个黝黑的人拿着各色招牌,站在他们的快艇前面的岸上,那些字文森特都不认识。
井弦瞄了一眼,选了一个,然后回头对文森特说:“上去。”
文森特一脸狐疑,不是吃饭吗?坐什么快艇啊?但他丝毫没表现出抗拒,井弦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乖得跟梵高似的。
俩人上船后,开船的吆喝了一声,启动快艇,飞一般开走了。
滨湾属于东南沿海城市,濒临的是真正的海,风大浪大,快艇在浪花上跳跃着前进。文森特牢牢抓住把手,生怕自己被颠下去。
看着快艇离码头越来越远,文森特越来越觉得奇怪,前方看不到岸,四周看不到岛,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很快,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渔排,确切地说,是一片渔排,上面立着挂着白帆的竹棚,很有渔家风情。
“这是什么地方?”
“海鲜餐厅。”
“什么?”文森特震惊了。
开船的此时关掉了引擎,借助惯性让快艇自己飘到了渔排边,渔排上的服务员放下一块舢板,伸出手,牵着井弦上了渔排,井弦转过身,把手伸向文森特。
文森特被他拉上渔排后,更加疑惑了,吃个饭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餐厅的含金量——这个大渔排中间是个几米见方的窟窿,窟窿旁边都是渔具——现吃现钓!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方式更新鲜?
“菜单呢?”文森特被勾得食指大动。
“不用点菜,钓什么吃什么。”井弦看着他猴急的样子笑了。
“香辣的吗?”文森特问道。
“你是真不会吃,这种程度的海鲜,就要用最少的调料,最朴素的烹饪方式,才能最大程度地保留鲜味。怎么能放辣椒呢?自然都是清蒸,顶多来个酱油水。”
这一餐算是把文森特吃嗨了,他吃到了这辈子最让人快乐的一餐,海虾、螃蟹,花蛤,虾蛄……叫得上名和叫不上名的,应有尽有,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认为芒萨那些生物叫海鲜了。
吃饱喝足,回去睡上一觉,俩人清早神清气爽地赶往机场,办理值机时,文森特惊呼道:“不是直接到芒萨机场的票?”
“到芒萨的机票比到戴高乐的贵一点,我就选了便宜的。”井弦洋洋自得。
文森特一听,差点气笑。
“那你有没有计算过,咱们两个人,从巴黎到芒萨的费用,其中包括,机场快线,食宿,以及从巴黎到芒萨的TGV的价格。TGV可一点也不便宜,尤其是我们这种当天买当天走的。”文森特语重心长地说道。
TGV会推出一些特价高铁票,但那必须很久以前就提前抢,临时买几乎都是原价。
井弦拿出手机查了一下TGV的票价,心算了一下后,一拍脑壳,大喊:“亏了!”
文森特看着他大智若愚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不过,你知道算账过日子了,是好事,总比之前那样人家要多少给多少有进步。不过下次别算账了,我来算,你算账方面脑子不行。”文森特认真进行了总结。
那个“人家”说的就是他自己!
井弦这个人就是这点好,虚心,他听完后,同意了文森特的意见:“那怎么办?好亏呀,我心里难受。”
真·人穷志短。
井弦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但他那样的家庭,也没缺过钱,他又是个艺术家,根本没有精打细算的概念,花钱根本不问价的。这是到了芒萨,一穷二白了,才开始注意生活细节。
“你逛过巴黎吗?”文森特想了想,问道。
井弦摇了摇头,他之前一落地法国就一门心思找爹,哪有心思到处游玩?
“别难受,咱们干脆在巴黎过境玩两天了,当旅游了,就不亏了。”文森特安慰他道。
“难道是AA制?还是你要记在我账上?我可没钱啊!国内的车子还报废了!更穷了。”井弦警惕起来。
“我请我请!你这人真是没良心,我最近哪有记过你的账?”文森特略带委屈说道。
井弦仔细一琢磨,还真是如此,但这货之前给人的算盘感太过根深蒂固,导致井弦一时之间无法改变固有印象。
不过他现在十分开心——能从文森特身上薅到羊毛,自己很是受用。
刚惊喜一秒,井弦又犯了难:“不过,我这腿,你让我到处去玩?有点困难吧?”
“有我在,还能让你走路了?你这是在侮辱我。”文森特十分笃定道。
“你不会打算抱着我逛景点吧?”井弦反问道。
文森特露出一副“被你猜到了”的娇羞。
“我不同意啊!那样影响不好,我们代表着中国的脸面,要注意国际形象。”井弦拿出家国大义压文森特。
俩人好一阵商议,最终决定尽量去一些不怎么用走路的景区,非要走路爬坡,文森特可以背着井弦,但要克制,尽量搀扶。
井弦其实还是想去逛逛巴黎的,毕竟来趟法国,没去过巴黎算是怎么回事儿?
终于,俩人准时准点坐上了回程的航班。
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文森特的心才算是彻底落地了,他之前生怕井弦这边出什么幺蛾子,导致他回不去法国。
又飞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可算落地了。他们在机场麦当劳简单吃过早饭后,就直奔巴黎市区。
文森特还是没办法做到十分克制,经常动不动就忽然把井弦抱起来上台阶之类的。井弦无法反抗,心生一计,忍着恶心开始装日本人,偶尔韩国人。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丢脸也不能丢中国人的脸。
参观圣心堂和圣母院时,文森特表现出的样子比井弦还陌生。井弦是看过一些巴黎旅游宣传片的,文森特没有。
“你一个法国人没来过巴黎?”井弦问道。
“当然来过!只是没逛过景点而已。”文森特解释道。
“啊?”井弦震惊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之前都在还债,即便去别的城市,也都是有活干,哪有时间到处去玩啊?”文森特轻描淡写道。
“正好,咱俩都是第一次!”井弦想安慰他,但似乎言辞有点跑偏。
“你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文森特琢磨道。
在满地垃圾和狗屎人尿的巴黎各个景点走马观花了一天后,他俩选择在香榭丽舍大道尽头的一家咖啡馆休息,视野不错,正对凯旋门。
“你有没有觉得,凯旋门这个转盘有点不对劲?”井弦盯着看了半天,问道。
“你还真是眼尖,别提了,这是我见过最奇葩的转盘,其他转盘都是外让里,这是里让外。我被巴黎人竖过很多次中指后,终于搞明白了。”文森特解释道。
“难怪!”井弦恍然大悟哪里别扭了,紧接着,他指着凯旋门下摩肩接踵的游客说道:“巴黎的中国游客真是多啊,芒萨就没什么中国人。”
“并不全是,你仔细看,同样都是黄种人,鞠躬哈腰的是日本人,大吵大闹的韩国人,女的打伞男的拿茶杯的才是中国人。”中国人观察家文森特说道。
“还真是有区别。”井弦也看出了端倪,“同样都是白种人,穿得跟上街买菜一样的是北美人,跟参加时装周一样的是俄罗斯人,不打手语不会说话的是意大利人,高谈阔论的是法国人,谢顶的是英国人。”
井弦按照刻板印象,对各国游客特质进行了总结。
“有道理!”文森特笑了起来。
此时他们旁边桌一个北美特征明显的姑娘跟一个法国人连比划带描述,一边说着半吊子法语,一边说着蹩脚的英语,根本无法沟通。
“法国人为什么不喜欢学外语?”井弦看着他们的沟通感慨道。
“谁说法国人不爱学习外语?当美军赶到法国的时候,法国人已经在学德语了。”文森特开始了日常辱法,“所以说,法国国旗设计得太艺术了,复辟用左边蓝色,革命用右边红色,战争用中间白色。一旗三用,环保高效。”文森特对三色旗表示肯定和支持。
井弦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就笑,拍我大腿干什么?”文森特委屈道。
“我瘸了,不拍你拍难道拍我自己?”井弦理直气壮。
文森特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还把腿又伸了过去一点。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埃菲尔铁塔,在地铁里听到中文报站名,井弦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抵达铁塔,天已经黑透了,井弦奇怪:“为什么不白天来,这都看不清了。”
文森特看了一眼时间,笑嘻嘻地说:“等着。”
五分钟后,19点整点,铁塔的灯光秀开始了,整个铁塔火树银花般闪烁了起来,璀璨无比。
让人的心情都跟着灿烂了起来。
“你说,咱们这算不算网上说的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井弦看着眼前的埃菲尔铁塔,问文森特。
“那可太算了!去哪全看哪机票便宜,没办法更随机了。”文森特笑了起来。
“我饿了。”井弦说道。
“走,吃饭!”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文森特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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