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止了一秒钟。
如果是罪恶滔天,怎么办?
厄兰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心头上笼罩着一层阴霾,阴阴沉沉的,让他有些难以透气。
头更痛了。
沉默了许久,陶音才挤出两个字,“多坏?”
末了,她思绪一发散,隐约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追问:“你去杀人放火了吗?想起来了什么?有过案底?呃,是去炸别人星球了吗?”
厄兰被她一连串的追问弄得怔住了,思索了片刻,只轻吐出一句:“不知道。”
陶音很淡定,道:“那就行了,等你知道了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头不那么痛了吧,想睡觉了没有?”
“我是说真的。”
“我也没说是假的。那你说,都想起来了什么?”
厄兰看着她,努力回想脑子里那些偶尔闪过的零碎画面,语无伦次地道:“那个医院好多人都死了,都说是我的错……”
“哪个医院?”
“忘了。”
“你在那里做什么了?”
“砸了一个东西,爆炸了——”
陶音看他越说情绪越不对,连忙阻止他,道:“算了算了,别勉强自己,能记起来的时候自然就能想起来了,现在你先睡一觉,等一下你的头真的要炸了。”
头一痛他的癔症又开始犯了。
厄兰十分听话地躺下,放低了声音,有些偏执地说道:“可是我觉得我没错。”
“对,”陶音也给了他肯定的回应,道:“我也觉得你没错,放心吧。”
厄兰听到她这么说,果然放心了,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
陶音是等他药效起起作用,等人睡着了才离开的。
她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回去后觉得自己手脚发软,才后知后觉自己没吃东西,被刚刚那一通瞎折腾,都忘了吃东西,饿过头了。
陶音撕了一包压缩饼干吃,开了一瓶能量剂喝了,满满的饱腹感一点点上来,她才感觉自己是缓过来了。
她躺回床上,想了想今晚厄兰的事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后遗症害人不浅,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把它治好就好了,但那可能得花很多钱……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努力赚钱才行。
陶音翻了个身,慢慢地睡了过去。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夜里,累成烂泥的她闭眼一睡死,就很应景地做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梦。
梦里她在一个像是医疗院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穿着病服的人,而她也没逃得过去,身上也穿了白晃晃的病服。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后来看到了一道熟悉地身影,她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人是厄兰,下意识就跟着他走了。
陶音跟在后面,喊道,“厄兰!厄兰!你去哪里?等等我啊!”
然而对方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压根就不给她任何回应。
陶音跟了一会儿,没忍住,直接就把人拽住了。
厄兰这时才有了反应,神情有些迷惑地问道:“你找我?”
陶音更加迷惑:“不找你找谁?”
厄兰冷眼看她,语气冷酷,“我不认识你。”
说完,他就甩开她的手要走。
陶音只好问,“行吧,那你到底要去哪里?”
厄兰没说话,自顾自地走。
陶音只好在后面叫住他,“厄兰!”
她跟上了,上电梯的时候他才皱着眉告诉她,“我不是厄兰。”
陶音在梦里居然也习惯了他的神经质,就顺着他的意思搭话,“哦。那你叫什么?”
厄兰依旧是很冷漠:“不叫什么。”
陶音也没管他冷不冷,跟着挤进了电梯。说话之前,她看了一眼他的病号服,结果还真没发现他的名字,病人信息那块地方是一串数字编码。
她下意识看了自己的,结果也是什么都没有,就释然了。
陶音看着电梯的显示屏里不断上升的数字,没话找话,“你要去哪里?”
厄兰没回答。
陶音不由地叹气,道:“你怎么这么冷漠?现实里的你不是这样的。你这样不好。”
这时厄兰看了她一眼。
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依旧是没说话,也没做什么。
到了17楼,电梯门一开,他就出去了。
陶音也跟着出去了,不过电梯门开了之后,画面就换了,画风突变,这个17楼大概是科研手术室,但是现在这里已经变成废墟了,现场一地的狼藉。
地上全是仪器被破坏后的碎玻璃,而横躺在地上的,还有七八个身穿白袍的人,生死不明。
厄兰就在手术台旁边,翻着推车上的仪器,盯着一个机器看得入神,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最后他拿了一把手术刀,然后就将地上的一个人拖到了手术台,竟是打算动手。
陶音吓了一跳,急忙过去,“你要做什么?!”
厄兰对她好像是没有防备心,攻击意向,有时候将她当成空气无视她,有时候又会突然跟她说话。
这次厄兰很有耐心,他在一个已经没了气的人的脸上比划,道:“把他的头盖骨撬开,这个位置动刀好,你觉得呢?”
陶音声音都吓变调了,道:“等等,你别冲动!先把刀放下。”
厄兰似乎不能理解,反问道:“为什么放下?你难道不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看。
“我不想看,”陶音实话实说,眼前的画面让她不适,打着商量问他,“你能不能下来?”
“不能。”
“……”
真是反了天了。
陶音怕他乱来,就想去夺过他手里的刀,结果压根就抢不到。
厄兰扯了一下嘴角,似乎冲她笑了一下,又好像他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陶音看到性格顽劣的厄兰愣住了,最后她也放弃了,艰难地问道:“好吧,你动这个刀,就是为了看看别人的脑子?”
“不然呢。”
说着,厄兰就直接下刀了,就在陶音屏住呼吸想要闭眼的时候,只听到有什么东西‘咔哒’地响了两声,那个被动手术的人脑袋已经开瓢了。
那‘人’脑袋的里面全是精密的机器。
厄兰神色有点厌恶:“又是一个没用的。”他从那里面拽出了什么零件,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
手术台上的人也倒在了地上。
那个零件他扔得太快,陶音都没能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眼前这个厄兰,是个凶残阴郁又暴戾少年,还是个喜怒无常的危险病人。
这不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厄兰,反差太强烈,陶音心生退意。
然而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危险的厄兰却没有了下一步举动,他似乎也是身体不舒服,自己躺了下来,背手搭在额头上,表情痛苦。
这个鬼样子又是陶音所熟悉的样子了。
果然只有病了的时候人是老实的。
她慢慢地走近,问道:“你怎么了?”
厄兰面无表情地躺在手术台上,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了无生气,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陶音觉得他心情不好。
沉默了许久,他像突然诈尸一般,开了口,“你帮我做个手术吧。”
陶音难以置信:“什么?”
你说做什么东西?!
厄兰说完,就把手术刀放到她手里,指着他的脑袋的一块地方,忍着痛说道:“大概就是这里,切开它,把里面坏掉了的东西挖出来。”
陶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是头痛傻了吗?病急乱投医也不能乱切啊。
厄兰:“动手啊。”
陶音:“还是别吧。”
厄兰皱眉,不悦道:“把刀还给我。”
“干什么?”
“我自己来。”
这也能自己来吗?!
陶音震惊,刀被抽走那一刻,她直接就惊醒了——
陶音在怪诞的梦里惊醒过来,她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许久都没缓过来。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单,也不知道抓了多久胳膊都僵硬了,掌心出了一层汗,可见这个梦是把她吓到了。
而状态极差的厄兰睡了一觉,第二天已经恢复正常了。他一大早就起床了,像个没事人一样给陶音领了早餐回来,规规矩矩地送到她面前来。
相比之下,陶音反而更像是个昨天有事的人。
真是离了谱了。
她艰难地起身,因为做了个奇葩的噩梦,她没睡够浑身都不舒服。
陶音看了一眼摆放早餐的厄兰,跟昨天判若两人,她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你今天没事了?”
厄兰点点头,道:“没事。我很好。”
他见她神色疲惫,反问:“你没休息好吗?”
陶音有些心塞,十分不走心地回道:“好,好得不得了。”
她起来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慢慢地恢复了精神。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早餐,陶音一吃完就把他的头痛药给拿出来了,盯着他吃下去。
她问他:“现在还头痛?”
厄兰一愣,摇了摇头。
陶音正色道:“说实话。”
他只好老实道:“那有一点……”刚醒他感觉有一点不适是正常的。
“那没事,你以后会好的,”陶音难得正经起来,在心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人是不能给自己开颅做手术的,病急不能乱投医,我们可以攒够钱再去治病,不能急,你知道吗?”
这话一般人听不懂。
但厄兰听得很认真也听懂了,他是想说他不急的,但见陶音面色肃然,话到嘴边就改了口,十分顺从地应道:“我知道了。”
陶音放下了心。
同时她心里决定了一件事,必须得把厄兰的那老是动不动就发作的头痛病给治好了。
万一他像那个梦一样发疯,自己给自己开刀,那就太吓人了。
陶音给厄兰还有自己做了一番心理辅导后,就下去操练场跑步了,冷静冷静。
而另一边,同样是一大早起来的费安里刚下楼,然后撞到了一个浑身湿透了的‘水鬼’。
这水鬼拨了下糊在脸上的头发,朝他礼貌地笑了一下。这正是那个留在死火山海岛回不来的倒霉蛋,凯文。
费安里露出吃惊的表情,道:“你怎么回事?”
“等你们半天没有消息,想着你们这边大概是遇到了麻烦,就自己想了办法离开那座海岛,”凯文幽幽地说着,随后他拧了拧袖子的水,继续说,“我在岛的另一边找到了艘任务艇,不过不幸的是,它中途坏了,我是半路游回来的。”
云淡风轻的几句话道尽了这人坎坷的一路。
费安里哑口无言,听到最后他说半路游回来的,脸上的表情一凝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巴巴地说了句,“那你挺厉害啊……”
凯文还是面带微笑,一副修养极好的样子。
费安里也不想废话,不过人都到自己跟前来了,他还是说了当时没管对方死活的原因。
费少爷直来直往,属于口无遮拦那一类的讨厌鬼,刚说了理由,接着他就顺道告知对方所在的1134小组被淘汰的悲惨事实。
可见费少爷人缘不好,都是有原因的。
凯文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但他仔细地听了,琢磨完了之后,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真是遗憾。”
末了,他又问了一句,“你另外两个队友呢?”
费安里翻了一个白眼,“鬼知道!”
说完,他就走了。
凯文欲言又止,随后他想了想,就跟着指示回了他该去的地方。
…
陶音和厄兰再次在射击场见到屁事没有的凯文,那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凯文主动上前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厄兰一见到人,立刻就锁了眉头,开口问了一个跟费安里当时差不多的问题,“你怎么回来的?”
“大概是……自己游回来的?这不重要,”凯文笑道,“重要的是,我们又见面了。”
厄兰一点都不想见他。
如果不是因为射击枪的口要对准靶子,那他估计要像那天在海岛一样把枪口对准这个总是凑上来的讨厌鬼了。
凯文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自来熟得很。
他放眼看向远处,深深道:“听说你们要参与操作战机的高强度训练?那个很难啊。”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也很危险。”
当然这个危险是相对的。
新手失误,机毁人亡很正常,不小心祸害一方也很正常。
厄兰听都没听,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外人分散,冷着脸继续他射击练习,一发正中靶心——
费安里听了,则是直接冷哼一声,道:“这里的死亡考核哪样不危险?再说了你去试过了吗?你又知道难了。”
“当然没有,”凯文笑笑,一团和气的脸上带着书呆子一样的刻板的表情,“我查资料的。”
费安里这下连哼都懒得哼了。
不过他这人说话一开口就很扎心,“你都落选了,怎么还在这里?”
凯文笑容微敛。
这时候,陶音和厄兰看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一抹得体的笑容没变,思忖了片刻,他将考核规则背了一遍,“小组淘汰只是失去了操纵战机武器的资格,有意向者,可留下,单独选其他方面的训练。”
陶音好奇,“还有什么?”
凯文犹豫了片刻,道:“比如加入后勤作战队。”
费安里面露惊讶,“那你是来扫地的吗?”
“……”
“……”
“……”
陶音觉得费少爷长了这么一张嘴还能平安活到现在没被人打死,真的是特别不容易了。
凯文就是这样在基地留了下来。
…
三人组通过了复试考核,接下来的培训内容就是操作实战武器了,只要合格,通过测试,那么他们就会进第一守卫队,选入星球军事部队里最重要的战机队,前途一片光明。
费安里对此很重视,做足了功课,半点都没有疏忽。就连他最讨厌的体能加训,自己累趴下了好几次,他都咬牙坚持下去了。
一切都是为了给实战训练做准备,他是铁了心要当坚不可摧的星际战士。
陶音备受鼓舞,不差钱的少爷为了梦想都那么努力,她这个贫困人口有什么资格不为了钱努力?
厄兰也没有很大的梦想,他主要是听陶音的,当前他的目标是跟着陶音努力工作,凑够医药费治治病,然后换个地方住。
心思各异的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异常刻苦。
三人正式坐上专属的战机是一个月后,这段时间他们训练的进度很快,体能、射击、飞行课程轮番上,掌握了战机基础的东西,他们一上手就是实战演练。
主教官非常严格,他训练起新手来,也从来不手下留情,按作战标准来训。现在他要训练的就是新手攻击目标的精准度,主战机不定点放靶子,同时也会不定时攻击新手。
难度非常魔鬼。
陶音他们这些新手的猎鹰号战机是全能型战机,速度和攻击力算不上一流水准,但用来对付初成规模的星际虫潮也绝对够用了,火力很猛。
只要准头练好,一炮轰过去就是一大片。
这跟他们单枪匹马跟虫兽搏斗有本质的区别。
陶音坐在战机里,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但是她没能沸腾几秒钟,就被震得眼花了。
她在瞄准目标的时候,机翼不慎被流弹打中了,整个机身晃了晃,差点就掉进海里了。
这些流弹杀伤力不强,只是演练工具,不是真正的战时炮火。否则的话,像刚刚陶音的机身被打中这种情况,真的真,她人基本已经凉了。
这时候,主教官冷硬的声音从主频道中传来,“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进攻防守都要抓!战场你死我亡,可没有给你重来一局的机会。”
“再来!”
一声令下,又一波流弹袭来,那简直把新人菜鸟团灭的架势,吓都要吓死了,还瞄个屁。
小组报团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的,一炮轰过来甭管你抱得多紧都能给你打成一锅蛋花汤。
费安里被打懵了,在自己的战机里一边手抖,一边骂个不停。
陶音擦了一把汗,全神贯注,注意力高度集中,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打中了一个靶子。
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了战斗的难度。
难归难,但她心里莫名燃起了一股斗志。
她挨了几次毒打,在一波又一波的震荡中冷静下来,后来她隐约摸清了流弹发射的轨道,渐渐地就能躲开了,命中率也跟着高了。
就是这样。
不慌。
陶音自己稳住了,没忘了队友,开了队内频道说话,“费安里你离主战机太远了,都快看不到你了怎么打靶?靠近一点。”
费安里崩溃,“还要近一点?我都要被打成筛子了!”
厄兰冷冷地开嗓,“那你躲到海里去。”
费安里被冷冷刺了一句自尊心受挫,慢慢地从慌乱中冷静了下来,咬紧牙关,往前冲了。
演练过了五十分钟,费安里打中了他的第一个靶,激动得他差点在吼出声。
这也太他祖宗的难了!
而这个时间,一直没说话的厄兰已经是打中十个靶了。
在这种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他的头痛没有发作,无数炮火在空中爆炸,烧成火海的画面,反而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观察现场实况的主教官发现了一台命中率极高的新人战机,问:“5号战机谁在操控?”
下属查了一下,回道:“1199小组成员,厄兰。”
主教官看着屏幕上不停变动的数据,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这个小组不错。”
…
凯文在某栋建筑物的楼顶,他躺在地上,手里拿着数据记录仪,手指在屏幕上面写写停停。
他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转而看远处空中飞行的战机,还有一团团在空中炸开的火花,带着暴力意味的绚丽,格外夺人耳目。
凯文用手比划这空中的战机,迎着日光睁不开眼,他就作势将其中的一辆握在手里。
不过他终究是握不住的,天空又一团流弹火花轰然炸开,这动静惊了他一下。
手里的机器突然震动起来,有一则加密消息弹了出来,凯文扫了一眼,前面显示一行字。
【尽快将目标处理干净,速回。】
凯文嘲讽地勾唇,冷笑一声,“处理干净?真当我扫垃圾呢。”
他打着哈欠起了身,顺手将机器关了。
这场实战演练持续整整八个小时,白天轰到天黑,简直没有人性。
训练结束的时候,有两个人下了战机,直接就吐了。陶音好一点,她就是晃得久精力不济,头晕眼花,要扶着墙走。
费安里就更不用说了,面色如土,就差就地大吐特吐这一步了。
而厄兰只是面色苍白了一点,这一轮下来,最不稳定的他居然是他们当中状态最好的。
厄兰看到陶音不舒服,就飞快地上前扶住了她,有点着急,“你还好吗?”
陶音缓了缓:“还行,有点晕。”
她又问他,“你呢?”
厄兰摇头,道:“我没事。”
费安里在旁边看到了像个没事人的厄兰,伸了手,“那个……能不能扶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厄兰就直接半扛着陶音走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费安里气得终于吐了。
…
回到宿舍后,陶音就直接躺在地上了,连动都不想动了。
厄兰有点着急,“你不能躺在地上,凉。”
陶音摆了摆手:“没关系,让我缓一缓,很快就好了。我现在眼睛在不停地冒金花。”
她没什么大事,就是第一次飞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接受那么猛的训练量,适应不良,就是头晕。
厄兰想了想,道:“我给你弄一条湿毛巾敷眼睛。”
他转身去拧了一条毛巾出来,轻轻地盖在了她的眼睛上,然后又去把窗开了,担心她散不了热,还拿了什么东西在她旁边扇风。
陶音笑了一下,“谢谢。没发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厄兰没走。
陶音也没赶人走,就这么静静地躺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慢慢地就静了下来。
她的眼睛盖着毛巾,什么都看不到,可明明是看不到,她却感觉得到厄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只好开口问:“怎么了?”
厄兰回道:“你很难受。”
陶音感觉好多了,“也还好。”
她回忆起刚刚流弹在眼前炸开的惊心画面,害怕过后其实还有一点兴奋,道:“过程有点痛苦。但我还挺喜欢的,很刺激。”
厄兰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只是垂眼看她遮住眼睛的脸,“是吗?”
陶音继续说道:“是啊。以后我们能开这个战机去剿灭虫兽,你知道吗?这个战机能上星舰,我们可以直接开去其他星球……”
话音未落,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陶音一愣,问道:“谁?”
站在门外的是凯文,客气道:“听说你们情况不佳,后勤队循例排查,请问需要帮忙吗?”
厄兰:“不需要。”
凯文听到厄兰的声音,抬眼看了下宿舍号,微微挑眉。他笑着说了声“好的”,就离开了。
凯文不紧不慢地去了下一个宿舍。
而下一个宿舍就是费安里的了。
凯文送了点药,费安里很警惕,“你给我吃什么东西?”
凯文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药片给他看了,很好耐性地说道:“治头晕的药还有一点增强体能的维生素。不喜欢可以不吃。”
费安里本来是不打算吃的,但撑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吃了点维生素。
还挺有用。
他看凯文就顺眼了一点。
凯文跟他说了一会儿话,环顾四周,说了一句,“你们这个小组很优秀,默契也高,组队多久了?”
“默契?你开什么玩笑!”费安里冷哼了一声,随后他又觉得不对劲,皱眉道:“你套我话吗?别套,我跟他们一点都不熟。”
“……”
…
这次新人操控战机的实战训练,总体来说,自信爆棚的新人是被打出了心理阴影,得到的教训就是上战场绝对不敢大意了。
有了第一次的试炼,等第二次再上场,众人的表现就好多了,渐渐就有上手的感觉了。
但上手的同时,训练的难度也跟着增加了,任务从集体打靶变成单独计时打靶,再变成队友对打,最后自己变成靶……
内容越来越变态!
陶音感觉就是被赶着升级,这种刺激的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最痛苦地是费安里,到最后他变成靶子被所有人追着打,简直要疯了。而他那时刻濒临崩溃的心理崩着崩着,撑到最后也练成钢了。
花样百出的任务要求,最终让费少爷明白躲是没有用的,不想被人打成个破筛子,只能迎着火力咬牙上!
费安里的压力很大,表现一次比一次好,但还是治不了下场就吐的毛病。
陶音现在是越来越适应了,她的身体除了更结实了,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饭量又更大了。
费安里吃不下饭,日渐消瘦。
他看陶音喝了能量剂又继续吃一个大面包,震惊道:“你怎么吃那么多?”
陶音:“多吗?”
厄兰给她倒水,道:“不多,你胃口没昨天好。”
陶音劝他:“快吃吧,两个小时后还要上场。你不吃,等一下没东西吐。”
费安里犹豫了两下。
厄兰咬了一口面包,补了一刀,“等一下我们小组要小考,主教官亲自追着你打,吃不吃?”
费安里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最后还是吃了。
清闲的凯文推着送餐车来,开口只有一句“需要帮助吗?”
费安里:“怎么哪哪都有你?”
凯文:“伟大的后勤无处不在。”
这倒是,哪里都有他。
战机队进入高强度训练,从白天到天黑,陶音他们天天累成狗,而凯文这个后勤清闲得要命,简直让人嫉妒得眼红。
大抵是因为费安里这边跟后勤的交集多了,所以负责后勤的凯文自然而然就跟三人组混熟了。
凯文依次分发物品,道:“这是特级能量剂,额外的加餐,人人有份。”
陶音吃撑了,费安里没胃口,厄兰则是直接不要。
凯文可惜道:“这是好东西,不要多浪费。”
厄兰淡淡道:“你喝就不会浪费了。”
凯文摇头一笑,道:“那还是浪费的。”
他看向厄兰,见对方表情漠然,眼神冷淡却有几分警惕。
凯文觉得很有意思,就笑着问,“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为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好奇,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苦恼,怪道:“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
陶音张了张嘴正想说话,结果旁边的费安里就凉凉地开口了,“他对谁都是一个样。你这算什么?”
凯文自顾自地说道:“是吗?”
“呃,他是这样。”陶音开口解释,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只好说:“他比较认生。”
“……”
饭后,厄兰到一处洗手台洗手,紧接着,他就碰到了那个无处不在的凯文,在旁边洗手。
阴魂不散。
凯文大概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喜,这次他没有拐弯抹角地说别的,直接开口说道:“我听说你失忆了,头部受了伤。”
水龙头的水哗哗地响,掩盖住了他说话时的大部分声音。
但厄兰听清楚了。
凯文透过镜子看厄兰的表情,无奈地说道:“别这样看我,你的资料上就写着脑部创伤,失忆。”
厄兰显然是不想搭理他,拧上水龙头关了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抬步要走,低头认真洗手的凯文突然说了一句,“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恢复正常呢?”
厄兰微微一顿。
凯文慢慢地洗干净了手指上的油垢和污渍,满意了,抬眼看镜子,笑着问:“要试试吗?”
兰:不约,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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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替我开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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