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清晰无比的肚子叫声瞬间打破了禁闭室内因成功炼丹而升起的短暂喜悦,苏明熙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门外有人!!!
是谁?血刀门的人去而复返?还是惩戒堂的执事?亦或是……严嵩那个老匹夫派来的眼线?!
苏明熙瞬间将手中那粒温润的辟谷丹攥紧,身体绷紧,悄悄地站起身来,随手拿起那个还带着些许温度和丹香的黑色炼丹炉举起来往门口走去,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可门外除了那一声腹鸣后,再无任何声响,仿佛刚才那只是她的幻听,但苏明熙不敢放松
“咕噜噜……”
就在她神经紧绷到极限时,那熟悉的、带着几分窘迫的肚子叫声,竟然又响了一次!这一次,声音似乎离门缝更近了些。
不像是血刀门?苏明熙想到,毕竟血刀门空着肚子来找她算账,那真的是血刀门要完了,况且苏明熙还听到了门外微薄的呼吸声和摩擦衣物的声音......
苏明熙用一种刻意放缓、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的语调,对着门缝压低声音问道:“谁在外面?”
门外最初没一个人回答苏明熙的话,过了好几会儿后,才传来一个极其细微、带着颤抖和浓浓稚气的童音响起在门外:“是……是我……阿阮……”
阿阮?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在苏明熙的脑海中——一个在灵药圃打杂、负责给惩戒堂这边送些基本物资的瘦小药童,约莫十一二岁,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因为脸上有一块不小的胎记,常被其他杂役弟子欺负,是宗门里最不起眼的存在之一
苏明熙对这个卑微的小药童微有的一点印象还是因为苏明熙炼丹时需要时常去药圃会碰到他,这才想起来,只是苏明熙觉得自己和他应该没有交集才对吧?但他怎么会出现在禁闭室门外?还饿得肚子直叫?
“阿阮?” 苏明熙将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但警惕未消,“你在这里做什么?”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那细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哭腔和浓浓的恐惧:“我……我给您送……送今天的饭食……严长老说……说您关禁闭……不能饿死……让……让我送来……”
送饭?严嵩会有这么好心?苏明熙心中冷笑,这老匹夫恐怕是巴不得她饿死在里面!让阿阮来送,无非是觉得这孩子胆小懦弱好拿捏,或者……根本就是派他来监视!
“刚才……刚才那烟……” 阿阮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好……好吓人……我……我以为……”
“以为我在炼毒药?” 苏明熙接话道,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刚才那股黑烟,确实够吓人
“不……不是……” 阿阮的声音更低了,几乎细不可闻,“……是……是饭盒……掉……掉地上了……”
苏明熙:......
原来那一声腹鸣前的闷响是饭盒落地?苏明熙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丝
她走到门边,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外望去,在昏黄的走廊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瘦小的、穿着灰扑扑杂役服的身影蜷缩在门口地上,正手忙脚乱地捡拾着一个摔开的破旧食盒,几个灰扑扑圆滚滚的东西从饭盒里滚了出来,沾满了尘土
阿阮一边捡,一边还在拼命压抑着哭泣声,只见他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而他脸上那块暗红色的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格外明显
看着那沾满泥土的食物,再看看自己手中那粒温润饱满、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改良辟谷丹,一个念头突然在苏明熙心中升起。
再赌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阿阮,别捡了,脏了就不能吃了”
门外捡拾的动作顿住了。
“你……是不是很饿?” 苏明熙轻声问。
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带着羞赧和委屈的吸鼻子声,算是默认了,
“刚才那烟,是我炼丹不小心弄出来的,不是什么毒药” 苏明熙解释道,同时飞快地将手中那粒温热的辟谷丹小心地从门缝底下塞了出去,“来......这个...这给你吧,算是.......我吓到你的赔礼”
因为苏明熙鲜少向人表达善意,因此,给阿阮的这句话,也让苏明熙说的磕磕绊绊起来,好在最后意思是表达出去了,释放善意的信号也传递出去了....
只见一粒圆润的、浅褐色的丹丸,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精神一振的温和药香,骨碌碌地从门缝下滚出,停在了阿阮沾满泥土的手指边。
阿阮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粒从未见过的、散发着诱人光泽和清香的丹丸,又看看门缝,小小的脸上满是茫然和难以置信,苏师娘……给他东西还是丹药?这……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苏师娘脾气坏,看他们这些杂役弟子如同蝼蚁
“拿着啊。” 苏明熙的声音再次传来,“放心,不是毒药。就是……就是我自己试着炼的辟谷丹,应该……比地上的那东西好吃点?”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
阿阮犹豫了,本就因为修为低微和脸上红色胎记的原因,经常受到欺负挨饿,再加上那丹丸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清香,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看了看地上沾满泥土的黑乎乎的东西,最终,对食物的渴望压倒了对这位恶名昭著师娘的恐惧,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粒温热的丹丸,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闭上眼睛,将那粒丹丸猛地塞进了嘴里!
预想中的苦涩、怪味或者灼烧感并没有出现,丹丸反而是入口即化,味道清甜,瞬间滑入喉咙,那丹丸化为一股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而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也瞬间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饱的满足和充盈的力量感!更奇妙的是,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暖意缓缓滋养着疲惫的身体,连带着精神都为之一振!
“唔……!” 阿阮感受着丹丸的效果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因为太过舒服而呻吟出声,这……这真的是辟谷丹?他从未吃过如此美味、如此有效、还带着微弱滋养效果的辟谷丹,宗门膳堂发的那些又干又硬、吃下去还胀气的粗劣辟谷丸跟这个比起来,简直是泥巴和珍珠的区别啊
“好……好吃!” 阿阮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几乎是扑到门缝前,语无伦次地小声喊道:“师娘!师娘!这……这辟谷丹……太好吃了!我……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辟谷丹!而且……而且我感觉好饱,身上也有力气了!”
成了!苏明熙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改良有效,而且效果远超预期!这不仅仅是充饥,还带有微弱的滋养和恢复体力的功效!
“好吃就好。” 苏明熙压下心中的狂喜,声音依旧保持着温和,“阿阮,师娘跟你商量个事,好吗?”
“师娘您说!” 阿阮此刻对苏明熙的恐惧几乎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感激和一种发现宝藏般的兴奋
“刚才给你的那种辟谷丹,师娘这里还有一些。” 苏明熙斟酌着词句,“但是,师娘现在被关在这里,需要一些东西,比如……更多炼制这种丹药的材料,黄精粉、茯苓末、品质稍微好一点的灵气米糠之类的……你能帮师娘弄到吗?”
阿阮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药圃……药圃里有一些晒干的黄精和茯苓,都是些边角料……平时都是堆在库房角落的……没人要的……灵气米糠……膳堂后面堆了好多喂灵禽的次品糠……管事说灵气太稀薄,人吃了没用……”
边角料?次品糠?苏明熙眼睛一亮!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廉价原料!
“那些就行!” 苏明熙立刻道,“阿阮,你帮师娘悄悄弄些来,不用多,每次一点点,别让人发现。作为交换……” 她顿了顿,抛出诱饵,“师娘每次炼出新的丹药,都分你一粒!除了辟谷丹,以后可能还有别的更好吃的!”
“真的?!” 阿阮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不敢置信,一粒就能让他吃得饱饱的、浑身暖洋洋的神奇丹药!还能持续有?!这对于一个常年处于半饥饿状态、备受欺凌的小杂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真的!” 苏明熙肯定道,“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让你来送饭的人,知道吗?不然……” 她的声音故意带上了一丝严肃,“不然以后就没有好吃的丹药了。”
“嗯嗯!阿阮知道!阿阮谁也不说!” 小药童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守护秘密的使命感。
“好孩子。” 苏明熙松了口气,第一步,成了!她拥有了第一个隐秘的“盟友”,暂且不说可靠不可靠,但至少这第一个盟友会是她第一个稳定的廉价原料的来源
“对了,阿阮,” 苏明熙像是想起了什么,状似随意地问道,“刚才……除了你,外面还有别人吗?比如……路过的师兄师姐?或者……戒律堂的执事?”
阿阮立刻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没有没有!这条走廊平时很少人走的!严长老吩咐我送完饭就赶紧离开,不许停留的……我刚才……刚才就是饿得腿软,才不小心摔了饭盒……”
果然如此,严嵩那老匹夫,只是不想让她“饿死”得太快,好留着她三天后接受审判罢了
“师娘……那……那我先去给您弄材料?” 阿阮的声音带着期待。
“去吧,小心些。”
门外传来细碎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迅速远去,苏明熙背靠着冰冷的石门,缓缓滑坐在地,手中,是刚才炼制成功的另外几粒温润的辟谷丹,淡淡的药香在狭小的禁闭室内萦绕
第一小步……或者说,第一笔“资本”,就着落在这些小东西身上了!
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阿阮能提供的原料极其有限,而且都是最廉价的边角料,靠这点东西,想要实行那个计划,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广阔的市场,需要将丹药换成真正的灵石!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黑市!
但,如何安全地将丹药送出去?如何找到可靠又不会泄露她身份的买家?这第一步,至关重要,也危机四伏。
就在这时,她鼻翼微动,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
空气中弥漫的辟谷丹清香,似乎……比她预想的要浓郁一些?而且,正顺着那高处的狭窄气窗,丝丝缕缕地……飘散了出去?
禁闭室外,昏暗的走廊拐角阴影里,一个抱剑而立、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衣少年,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他那双如同寒星般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从禁闭室气窗飘散出的、那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清甜的……丹香。
楚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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