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丹药有些噎人,今安仰着头,看向了半空。
此时的天色瑰丽,大片云霞堆积在苍穹之上,今安的脸色苍白如纸,扶着墙,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上面的两人打的激烈,这下面却是平静如水,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不波及到院子。
桃花纷纷落下,今安再次红了眼。
疼痛与绝望混合,泪水止不住的向下流。
桃花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满天的樱粉,颇是番好景色。
几片花瓣落到了今安的头上,她摇了摇头。而后却见身边站着一个人,那人佝偻着身躯,面上无悲无喜的,今安却瞧见了一丝神性。
是林姨。
今安艰难的向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不曾想,林姨的那眼不再看向天上的两人,而是直直的看了她。
清晰锐利的眼睛看向她时,今安刹那间便觉被看透。
气氛凝固,今安僵硬的扬起一抹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如今路宁止正在与叶青衣交手,今安帮不上忙,只能不添麻烦。林姨的底细,今安并不清楚,只得看她的动作,半分不敢动一下。
自己实在是太弱了。
药效上来了,今安身上那碎骨的疼痛便轻上了不少,抬起手,擦去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林姨慢慢的向今安走去,步履缓慢。
今安藏在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心跳如鼓。
就在今安紧张之际,林姨脚步顿在桃树身边。干瘪的手摸向那桃树干,只是一下,那里便散出了点点绿光。
在她的手心蓦然出现了一颗绿色珠子。
今安看见,这珠子赫然与叶青衣手上的相差无几。
半空上的局势就是因为叶青衣拿上手中珠子之后才有了改变。本来是路宁止站着上风,这颗淡绿色的珠子出来后,就便的难舍难分。
开的正盛的桃花随着珠子被拿了出来,只是一瞬便发生了变化。妍丽的正开在枝头的花寸寸枯萎,树干失去了水分,只留下干枯的树干枝丫。
而随着碧珠融入林姨的掌心,她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同陈皮一样的脸在淡色珠子的温养下变的光滑平整,那横贯在脸上的伤疤由浅便淡,直至消失不见。
在今安的视线里,林姨由白发苍苍的老妪变成了一个姿容清秀的女子。
这个珠子,到底是什么?
今安抬头看向半空,那两个人并未注意到下面的状况。
攥紧手中灵符,今安脸上是一片笑意。
林姨与叶青衣是在一起的,只是一颗珠子,叶青衣就这般的厉害,若是林姨在加入进去,后果,今安不敢想。
与其被动,不如先发制人。
虽然今安感觉林姨身上的气息比叶青衣的要恐怖些许。
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林姨背着她时,今安神色微微一凝。
手上灵符尽显,围绕在今安身边,咻的一下,直直奔向林姨。
而林姨只是微微侧过身,那灵符停在她的面前,化成了灰烬。
一时间,今安有些愣,她以为这些符咒好歹可以困住林姨一会。
长痕画的符,怎么这么没用!
“小姑娘,偷袭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沙哑难听的声音变的悦耳,林姨如今的这副容貌,让今安觉得有些变扭。
“我打不过你。”今安实话实说。
不是好习惯就不是好习惯,要命第一。
林姨就算被偷袭,也并没有生气,只是用着无悲无喜的神色看着今安。
这张清秀的脸上,今安似看到了来自与寺庙里佛的宽容,有着洗净铅华后的美好。
林姨并没有刁难今安,只是说:“我并不是来帮叶青衣的,他有他的罪孽,我不想沾染上他的因果。”
虽是这样说的,今安却也没有放松防备的意图。
就在林姨迈过她时,今安刚想松一口气,便见林姨望着她,神色幽深。
“你的身上很好闻。”
那视线扫过今安的脖颈,像极了一条在暗地里窥视的毒蛇,蕴含着恶意。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淡泊,说不沾上因果。如今眼神似想生吞活剥了她,这个林姨,究竟想干什么?
今安极为的警惕,但下一秒还是软了身体,倒在了地上。
林姨抚上今安的脸,雪白细腻,温软无比。
她的视线移向了今安唇上的痕迹。
少女脖子纤细,似乎只要轻轻的用力,那倒地的女子便会轻而易举死去。
不过,林姨却收起了杀意,抬头看向远方的苍穹。以她现在破旧的身体,只要微微一个动手,那天道,是要劈死她吧。
叶青衣的胸口不知道多少次被刺穿后,他的余光扫过院子时,脑子里空了一下。
那棵桃树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花瓣。
蓦然的身形一顿,被路宁止抓住了错处,又是一剑刺穿了左肩,叶青衣闷哼一声,不再与路宁止继续纠缠。
而是落在地上,手抚上桃树,满眼不可置信。
而路宁止也是在这一时发觉了今安不见了,那被他甩了个结界的地方,没有丝毫破碎,但那呆在里面的人,的的确确是消失了。
“你的同伙在哪?”路宁止用剑指着叶青衣,若看到仔细,就可察觉他的手微微在抖。
沧澜珠的治愈能力的确是无与伦比的,不管他落在叶青衣身上的伤有多重,只要一会,那受伤的地方便会恢复原状。
五脏六腑都在疼,路宁止擦去嘴角的血迹,将剑搭在了叶青衣的脖颈处。
“快说,人呢?”
叶青衣的脖子被锐利的剑刃割出血痕,他倒是满不在乎,只是抱着那桃树的枯枝,一遍遍念着不可能。
路宁止皱着眉,视线落在了桃树上。
今安悠悠醒来时,便见了坐在凳子上的林姨。
她初见林姨是在叶青衣的带领下去了厨房,那时叶青衣叫她林姨,是家中仆人,如今看情况,事实不是如此。
今安瞧的出,林姨的姿容算不是顶尖,可坐姿,仪态上,比她见过的世家小姐都不错。
可见,来头不小。
“你和叶青衣是什么关系,你应该不是他口中,雪中送炭的忠仆吧。”今安从床上下来了,抚了抚衣衫的褶皱。
“小丫头,别想在我这打听什么。”
防备心还挺强,不过,今安仍旧笑意满面,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林姨只是将她带走,并没有一剑杀了她。
这般想着,今安微微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我只是好奇,明明你这般厉害,为什么要自称叶青衣的奴仆呢?”
“我与他之间有过约定。”
是约定,不是同伙?
“那颗绿色的珠子是什么?看起来怪厉害的。”
“沧澜珠。”
这三个字落入耳中,今安蹙眉,很是好奇,“沧澜珠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问出,林姨落向今安的视线中带着试探,“你不知道何为沧澜珠?”
“我应该知道吗?”
今安按耐住想逃跑的想法,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此时,她要镇定,镇定再镇定,她要稳住。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林姨再次开口。
这些问题怎么问的莫名其妙的,不过今安也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是丞相的小女儿,姓孟,名今安。”
这个回答,使得林姨想起什么似的,眉间萦绕着怀恋之色。
平白的,今安在林姨身上感觉到了落寞。
“你是哪里人?”
林姨喝了口茶,冷冷的看向今安,随后低头理着身上的衣物,幽幽道:“不该问的别问。”
一问到事关于她自身的,就翻脸了,今安也不再追问,毕竟把人惹到了,倒霉的是她自己。
今安天生就长的一副好相貌,一双大大杏眼灵气逼人,鼻头小巧,动与不动,都自有一份乖巧。
不合时宜的,今安的肚子就叫了起来,她饿了。
从清晨到如今,她都没吃上什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今安眼睛一转,透着狡黠。
“林姨,我不像你,我不是修仙人,不能辟谷,可不可以给我找些吃食?”
林姨瞥了今安一眼,神情漠然。
“与我何干?”
“凡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这般冷漠的话从林姨口中说出,今安并不意外,毕竟将她劫持来,只是个人质。
不过,是要威胁谁呢?
眼中寒意显现,也只是一霎那,眼中又是水盈盈的干净透亮。
又或者是她有用。
究竟是那一种呢?
林姨嗤笑了一声,“你是凡人?”
“千真万确。”林姨的不相信,让今安有些错愕,当了十八年的凡人,如今居然有人觉得她大有来头,难道在林姨眼中,自己是个大人物?
肚子一直在叫,林姨瞥了一眼今安的腹部。
见有戏,今安趴在了桌子上,毫无官宦千金的礼仪,整个人瘫了下去。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林姨,可怜巴巴的。
“林姨,我饿。”尾音拉长,带着女子该有的娇软。
林姨狠狠剜了今安一眼,今安这做派,让她想到了很久的一个故人,一回想,便十分痛恨,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不用装的这般矫揉造作,这般的人,我最是看不上。”
被如此说了,今安干脆利落的重复了一遍,虽然依旧是又气无力的,但却没有刚刚拉长语调的娇滴滴的做派。
她是没有想到,这么一种说话方式竟让林姨动了怒。并且林姨说的话,也挺微妙的,这般人,是谁呢?
今安低眉垂眼,似小扇子的长睫落下一片阴影。
气血翻涌,林姨抚上心口,出了门,她要冷静一下,不然,可能会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
当门被关的严实之后,今安等了半晌,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轻轻用手一拉,纹丝不动。撸了撸袖子,双手开门,又拉了好一会,依旧没有移动分毫。
难怪那般利索的离开了,感情是给她下了一个结界,在这一步等着她。
今安并不气馁,一把从乾坤袋里拿出不少转移符,这些都是长痕塞给她的,每次只要练上什么符咒时,他总会画一堆给她。
嘴上念念有词,今安闭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两手之间,是一张灵符。
再次睁眼,依旧是面前的房间,今安不信邪的试了好多遍,依旧是待在原地,今安想,若是回到京城,一定会告诉长痕。别学符篆了,你不行。
今安还是妥协了,从乾坤袋里拿出了阿笙画的灵符,淡淡金芒从上面溢出,然后消失在今安手边。
阿笙的符咒,今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毕竟他动手的次数很少,为数不多所绘制的灵符都给了今安,时不时的,今安会收到长痕妒忌的眼神。
食指与中指夹住阿笙的符咒,今安闭上了眼。
半空之间,淡绿色的薄膜被一金光刺破,不远处的林姨察觉不对,神色一变,匆匆往回赶。
不过却已经是晚了。
今安睁开眼后,面前的是被雪覆盖着的小森林,周身寂静无声,她的腿如今陷在了雪地里,不得动弹。
虽然阿笙的灵符是真的好用,不过这传送的地点倒是有点让今安头疼。
用力的向外爬,今安蓦然感受到熟悉的感觉,让她很想骂人。
这路宁止怎么动不动就疼的这般厉害?
这腿她是拔不出来了,实在受不了的今安又吞下了一枚丹药,咬紧牙关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手腕。
双生她只知道绑,却不知道解,她不会要和路宁止一直绑在一起吧。
那她会疼死的。
如此想着,今安吸了吸鼻子。
红绳在手腕间若隐若现,今安忽的意识到,她可以靠着双生让路宁止来找她。
如此,她便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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