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他们肉眼可见的丧,几乎人手一份乌云,就顶在头上。
钟仁兮就显得放松许多,毕竟他本来就不在乎。
“写得怎么样?”他问。
“不怎么样。”花不落说,但一脸平静。
他这辈子还没写过如此敷衍的答卷,不过,毫无心理负担。
大娃担心他将难过都憋在心里,刚准备开口安慰两句,不想钟仁兮忽然从位子上蹦了起来,一把勾住了花不落的脖子,将其往前带了几步。
花不落偏头看着他,眼里撞进一张笑得灿烂的俊脸。
“没关系啊,都别难过啊。”钟仁兮的安慰就像在讲笑话,“大不了,都跟我去建个青龙帮!”
花不落反手就将那只架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给拿开了。
他的评价是,不如叫丐帮。
“青龙”这名字属实太过江湖,听起来还像是底层。就算入不了太一山,他也没兴趣去那种地方。
一旁站着的大娃插不上话,只听钟仁兮和花不落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不仅敲定了帮派的新名字,还安排好了每个人的职务。
再扯远点,就一路畅想到第三代了!
真是画的好大一张饼!
大娃听得出钟仁兮在开玩笑,却不知怎的,忽然有点落寞。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被压了许久的认知一朝得劲,竟在此时蹦了出来,闹腾得他心里难受。
他总有种预感,分别之日不久就会到来。
三天后,大娃的预感成真了。
钟仁兮果然通过了太一山的笔试。
还有花不落。
大娃本来想祝贺道喜,可不知为何,嘴角怎么都扬不起高兴的弧度,最后,只能尴尬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带领一群从路边捡来的兄弟姐妹,打哪来又回哪去。
就当是出来见了一次世面。
花不落目送他们离开,突然开口说了句:“要不你们就在立峰镇住下来吧,等明年再来试试。”
大娃闻言停步,转身,笑了笑,挥挥手说:“我们有去处的!别担心!”
花不落也不强求,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拐角,与钟仁兮一同往太一山更高处走去。
主考官正在公布新的试炼规则。
钟仁兮站花不落旁边,悄声说:“你是真的无所谓结果如何。”
他似是在陈述,又似是在表达疑惑。
花不落说:“你不同样吗。”
钟仁兮摇摇头,笑道:“不同样,我不关心只是因为我知道结果。”
召集考生的钟声再度敲响。
花不落和钟仁兮跟随人流走了过去,却见第二关试炼的主考官换了一人——青年身着灰色长衫,鼻梁上架着一块单片眼镜,身姿挺立,儒雅万分。
他没有长长的胡须,却有弯弯的眉眼。
笑里藏刀。
不知怎的,花不落脑中忽然冒出来这一词。
钟仁兮告诉他,这位,就是擅长用毒的西衍。
也是今年收徒的仙尊之一。
“你看,那枚戒指,他戴食指上的。”钟仁兮低声说。
花不落闻言望去,问:“怎么?”
钟仁兮道:“钟家给的……”
“这位学子?”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钟仁兮抬起头,望见西衍的眯眯眼。
他再望向四周,发现周围一群人竟都瞧着他。
钟仁兮这下明白过来西衍叫的就是他,于是咳了一声,问:“有什么事吗?”
态度不可谓之端正,也不可谓之不端正。
西衍微微挑眉,笑容不改,说:“这位学子,请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
“哦。”钟仁兮也不慌,清了清嗓子便道,“本次试炼,你们可自行组队,上限两人。”
西衍微微点头,道:“继续。”
“你们将会被随机投放到五个秘境中,每个秘境人数不等,率先走出秘境的队伍胜利。”
“继续。”
“……获得胜利的五支队伍拥有进入内门的资格。”
“继续。”
钟仁兮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在秘境中死亡的人淘汰,存活者但非胜利者将参与新一轮的选拔,决定是否有进入外门的资格。”
“呵。”西衍笑了一声,听钟仁兮将他说出来的和没说出来的话都说尽后,才终于放过了他。
见其目光移走,钟仁兮才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
花不落见状,关心了一句:“他好像有点针对你。”
“哪里是一点。”钟仁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跳过此话题,邀请道:“我们一队,没意见吧?”
花不落想也不想就拒绝说:“有意见。”
“嗯?”
“嗯。”
钟仁兮缓缓昂起头,眼中忽然多了几分玩味。
“你觉得……”他以俯视的角度望着花不落,缓缓问道,“你觉得,你能胜过我?”
花不落直视他,淡淡地回了一个“不”字,顺便按着他的脸将他推到了一边。
论实力,打不过钟仁兮,很正常。
“那为什么拒绝?”钟仁兮捂着半边脸,不解地问。
花不落说:“因为我更想和她组队。”
“谁?”钟仁兮尾调上扬,满是“难道还有人比我更优秀”的语气,直到他看到人群中那抹亮色——葛矜。
此女平民扮相,三千青丝被一条红带高高束起,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走哪都有觊觎的目光。
钟仁兮观察了半晌,懂了。
“哦~原来你是见色忘友。”
花不落两眼一闭,没搭理。
虽然葛矜的确长得美,但他的关注点不在此,而是——其身上藏有上古法器。
天道点出此事之时,花不落还不信,毕竟葛矜是草根出身,就算幸得宝物,怎么确保不被有心人抢去?
然后他就得知了有的法器可凝聚气运,保佑持有者一生顺遂。
而这种法器,现在就在葛矜手里。
听完天道的解释,甭管花不落乐不乐意,他都得上前搭讪一二了。
可正巧,在他迈出步子之时,一位富贵公子哥先找上了葛矜,说了几句玩笑话,竟就开始动手动脚。
真是天送良机。花不落心中感慨,正要赶过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想临门一脚,被一位姑娘截了胡。
“什么人那么厚的脸皮,没看见葛姐姐根本不想搭理你吗?”姑娘身体娇小,脾气却不小,美目一瞪,直接堵住了公子哥的话,拍掉了对方欲往葛矜脸上凑的手。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对方就是一顿输出,直骂得其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根,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这才罢休。
公子哥愤然拂袖离去。
葛矜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这位陌生的姑娘亲昵地挽住了手臂。
“葛姐姐好,我叫周灵玉!”姑娘扬起甜甜的笑容,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旁观了好一会儿的花不落不由得心头一震,心想怎么又是周家人?
而这会子功夫,葛矜已然被自来熟的周灵玉拉到了别处,再不给任何人发出组队邀请的机会。
花不落忍不住叹息。
站他旁边的钟仁兮却冒出了声。
嘲笑声。
“啧啧啧。”钟仁兮故作遗憾道,“可惜了一段金玉良缘呐。”
“你没戏了。”他笑得欠揍。
花不落闭目,掩去一个白眼。
不料钟仁兮这人,被他拒绝后还要再扒上来,又仗着身高,勾住他的脖子,说:“现如今姑娘也跑了,你除了跟我组队,还能跟谁?”
“你说的对。”花不落敷衍地点头赞同,走向了等候区。
半个时辰后,秘境开启。
组好队的人自主地分散成一个个小团体,在五个传送阵中任择其一,踏了进去。
花不落和钟仁兮缀在队伍最后面,在进入秘境之前,不出意料地被某人特殊关照了一下。
“可想清楚了?”站在传送阵旁的西衍问。
花不落不明所以,钟仁兮却听得明白,他扯起个不算笑的笑,说:“我想清楚了,仙尊。”
西衍面露惋惜,还欲再劝:“当真不做我门下弟子?”
钟仁兮却嘲讽道:“仙尊又能再教我什么呢?”
他不欲再答,拽着花不落快步走进了传送阵,将西衍甩在了身后。
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他们就站在了一个土堆前。
那是一座无碑坟。
天地同色,皆是昏黄一片。
风沙吹过,花不落眯起了眼,忽然感觉到手中多了块牌子,低头一瞟,其上印着个“人”字。
与此同时,苍老的喟叹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响彻整个坟场。
“来新人了啊——”
“快!摆宴!上酒!”
“磨刀!放血!”
“呜——呜——呜——”
人声与风声混在一起,听来只觉凄厉和诡异。
花不落不禁皱眉,将手中多出的人字牌塞进怀里后,正要对钟仁兮说“这秘境有问题”,不想对方竟眼睛一亮,略显兴奋地说:“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玩这种带身份牌的游戏”
“游……”花不落卡壳了一下,疑惑道,“游戏?”
钟仁兮点头,一边转着自己的身份牌,一边解释道:“若我猜的不错,这秘境八成是段漱造的,她这人古怪的很,就喜欢搞些阴间东西。”
“所以,在她的秘境里,遇到任何不符合逻辑、道德、法律的事,都不必较真,就当玩了一场游戏。”
“毕竟,她是真的会往秘境里塞‘鬼’的哦。”
花不落嘴唇微动,声音轻到连钟仁兮都没听见。
钟仁兮问:“你说什么?”
花不落笑了笑,说:“难怪太一山七八年都收不到新弟子,原来是有么一位仙尊在把关。”
钟仁兮与他对视一眼,表示无比赞同。
两人离开了坟场,沿着人踩出来的小径往有建筑的地方走去。
路上,钟仁兮忽然问:“你是‘人’吗?”
花不落目视前方,头也不歪地说:“不是。”
随即他又问道:“你是‘人’吗?”
钟仁兮笑答:“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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